第17章 花蝶
花蝶
下山入市，不就是為了争取更多的信徒嗎？這也是江湖門派的鬥争之一。手下自以為将大公子他們的誠意說得足夠真切了，由大夫人轉達給靈月教，這對他們的計劃也更加穩妥。
萬大夫人眉頭舒展，她出嫁之前家中姐妹都同情她，覺得她嫁給一個熱衷流連煙花之地的男人，萬大夫人曾經也以為自己後半生都要和夫君的小妾姨娘們鬥智鬥勇了，可是嫁過來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夫君曾經最愛逛的花蝶院都不愛去了，還為她遣散了身邊的女人，後院幹幹淨淨，人們都說夫君遇到她以後對她一見鐘情洗心革面浪子回頭，萬夫人不否認，但她亦覺得曾經的夫君不是胡來，他雖然身體髒，但是他的心一直都很幹淨，身體髒只是因為他作為長子壓力太大不得不沉浸在肉|體欲望裏，但他的心從未向任何人開啓過，娶了她後即使她每個月有幾天不方便也為她守身如玉，夫君愛她，為她收心，她為自己感化了一個浪子而感到驕傲。有多少女人能做到她這樣？挑戰把不可能變為可能才有意思。
所以，夫君都這麽愛她，為了她連莺莺燕燕都不沾了，她也不能不回報夫君。除了為他生兒育女，操持家中，現在是夫君最緊要的關頭，她得替夫君掌控好一切...萬大夫人正了正心神，回道：“夫君放心，靈月教那邊我會看好的。”絕不會出差錯的。
萬大公子和其手下也不覺得這件板上釘釘的事情還能有什麽意外。二人對視一眼，自信地笑了。一切盡在掌握。萬大公子甚至心疼起二弟了，費盡心思卻是為他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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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姐。”
蘇仙攔在姜無月面前，鄭重嚴肅地道：“這種地方您不能去。”
蘇仙背後，是盛大繁華的絢爛夜景——她們在萬川城最大的青樓花蝶院門口。
耳邊傳來女人的歡聲笑語，男人們一臉暧昧風流，女人們擡起精心打扮的臉讨好地笑着，文人墨客最愛書寫青樓女子和男人的愛情故事，或是為了窮書生拼命接客然後把自己攢了大半輩子的贖身錢贈予窮書生助他上京趕考；或是富豪為她們一擲千金但是迫于家裏壓力只能讓她們做紅顏知己做外室；亦或者是雙手沾滿鮮血的殺手心底也有愛慕之人。而故事裏青樓女子的結局一般都不會太好，窮書生發達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和曾經的女人撇清關系，徹底忘了她；身居高位的富豪必早早娶了門當戶對的妻子，不堪忍受丈夫和別的女人不清不楚，必定描述妻子是母老虎将外室鏟除，而她們的丈夫面對母老虎一樣的妻子敢怒不敢言，反正青樓女人的命最賤，死了就死了，他們醉酒悲痛哭泣一晚第二天又繼續精神抖擻尋找第二位讓他們“心動”的女人。可是若真怕他們家裏的妻子，為何敢在一開始來這種地方？又為何接着尋覓“心動的女人”？殺手在面對敵人的襲擊，亦是毫不猶豫地将“深愛”的女人推了出去。他們要書寫青樓女人和男人可悲可泣的愛情，又不想讓這種女人有真正的好結局，他們想表達什麽？男人的真心嗎？真愛自由？還是警告當世女人青樓女沒一個有好下場？可是他們卻熱衷于站在女人的屍骨堆上啃食女人。
絢爛錦簇的外表下是腐爛的屍骨。任何描述她們的愛情都不被姜無月所喜。不管傳頌得多麽感人肺腑，不适是本能。她更想讓故事發展出另一種結局。在第幾次看到姜家的丫鬟為那種話本流淚時，姜無月忽然明白了。原來是男人高高在上一文不值的憐憫啊。
可憐青樓女人，卻要“照顧”她們的生意。因為這是她們的營生。
多麽感天動地、善解人意的男人們。
姜無月瞥了眼蘇仙：“你去過？”
“不，沒有，絕對沒有。”
姜無月無所謂地收回視線，蘇仙再次重複：“這種地方還是讓我去吧。”聽說靈月教的人和萬家二公子搭上線，而她們打聽到萬二公子這段時間都在花蝶院，遂前來探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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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無月并不理會他，越過蘇仙便要進去，蘇仙再次攔她，姜無月眼神冷冽：“讓開。”聲音冷若冰霜警告。
蘇仙怔了怔，姜無月直接從他視野裏消失。
蘇仙回過神，望着向花蝶院走去的背影，咬咬牙跟了上去。
【好兇，她憑什麽兇我寶？】
【嗚嗚哥哥第一次去這種地方，不要啊。作者我恨死你了。為什麽要寫這種情節？】
【樓上的在叫什麽？哥哥心懷抱負，又不是沉迷女色之人，但凡你看過原版也不會發出這樣的擔心。】
【啊？男主是男人，就算真的發生什麽也是正常的吧。你們夢女真是魔怔了。】
【看這部小說的男人都不敢吭聲，兄弟你真勇啊。】
【我是女人，雖然現代我非常唾棄男人左擁右抱，但是這畢竟是在古代，時代不一樣，理解一下古代的男人吧。而且與其被姜奪走第一次，倒不如随便找個青樓女人，不能便宜了姜。】
【？？不管是哪種我都不能接受啊嗚嗚。】
【別叫了你聽她臆想。需要再放一遍結局嗎？男主沒有官配的好吧？我懷疑樓上那個是女配粉絲忠裝反的，故意這麽說想讓作者這麽寫。PS：新版女配戲份太多了，希望作者酌情删減一些。】
【沒有官配不代表沒有女人。】
【以哥哥的責任心，你覺得和誰有關系後不會負責嗎？】
【...有點好笑，聽你們讨論。】
【說得好像男主願意給，女配就得要似的。】
姜無月踏進花蝶院的大門。其實在她還沒進來之前，花蝶院的女人和男人就注意到了她，姜無月身體高大，見慣了體型嬌小的女人，萬川城裏的人還是第一次看到長得比男人還要高大的女人。姜無月穿着褲裝，姿态随意，審視的目光一寸寸劃過所見之人，充滿了壓迫感。沒有人會認錯她的性別。花蝶院的老鸨率先反應過來，迎了上去：“這位...女俠，您是要女人還是男人？”找女人的話她們有，找男人的話這裏可沒有。
倒是這位女俠身後跟着的男人，老鸨對蘇仙露出個笑臉：“兩位是一起的嗎？這位公子想找什麽樣的女人？咱這裏都有的。”
蘇仙皺起眉，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我不找。”
老鸨臉色不好看，不找女人來這裏耽誤她們做生意！使了個眼色讓底下的姑娘去靠近蘇仙。但凡男人沒有不好色的，現在表現得抗拒，等下就不一定了。蘇仙這樣高傲的男人老鸨見得多了，并不以為意。
老鸨還是覺得前面的女人讓她心底打突，總覺得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她沒有空搭理蘇仙，而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姜無月身後。“或者您是來找人的？想找誰可以告訴咱...”要不是姜無月手裏拿着劍，看起來不太好惹，老鸨早就叫人把她趕出去了。
姜無月沒有理她，目不斜視地穿過大堂，走上二樓。
她這樣引人注目，自然受到在花蝶院享樂的男人的議論：“乖乖，這是哪家的母老虎來了？”
“沒聽說過呀...這麽有特點，是誰家的女人一定會有印象的。”
“是從外城來的嗎？”
“她不會是以為自己是男人吧？也想來享樂？哈哈哈！”
“我不介意教她怎麽做女人。”
“......”
他們以為姜無月離開了，聽不到，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談論她。言語粗俗低下，明明在此之前他們并未見過她，但是不妨礙他們對這個女人說着難聽的話。他們對一個女人進青樓這件事感到不屑，可以的話他們更想把她趕出去，因為這是男人的樂園，在面對女人的時候，男人總是能很快統一戰場，他們不喜歡有女人闖進他們的玩樂場，除非那個女人是玩樂場裏本身的存在。
姜無月蔑視他們，不把他們看在眼裏的态度輕而易舉地激怒了他們。
“把她趕出去！”
“是啊！青樓裏不需要女客人，老鸨在幹什麽呢？”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的眼神我有點害怕...”
“哈哈哈！你個軟腳蝦，怕女人直接說吧。”
“真給我們男人丢臉。”
然而，姜無月內力深厚，這些竊竊私語全都一字不落地傳入她的耳中。老鸨突然停下腳步，她感覺面前的女人好像生氣了，心底強烈的直覺呼喊她快跑，快點離開這個女人身邊，老鸨遲疑着沒有再近一步，連身後跟随女人一起來的男人又跟了上來都沒注意，底下姑娘面對男人的冷臉，終究是沒人上前一步，她們只是老鸨底下賺錢的工具，又不是非要巴上哪個男人，男人主動她們無法拒絕，男人不主動她們也沒有受虐愛好非要上前和男人怎麽樣。即使蘇仙看起來比花蝶院裏的男人要英俊不凡，要可靠許多，但男人醜陋和男人好看，男人濫情和男人專一，對她們來說都是一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