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始篇
初始篇
時聿書的動作比莯嬈想的更快，她知道的，他都查了個一清二楚，而她不知道的，他也将結果擺在了她的面前。
“你說楊天給我下毒？”
莯嬈的驚訝不是裝的，她真沒想到對方連這都能查到，而且……那藥是毒嗎？
“童小姐應該已經知道了才對，不然這又作何解釋？”時聿書的眼裏依舊不帶感情，他語調平靜地說完這話，就靜靜地等着她的回答。
莯嬈看着屏幕上的監控，自己換咖啡的舉動清晰明了，确實沒什麽可辯解的，但他又怎麽知道裏面放了什麽？
這麽想着，莯嬈還是回答了對方：“時總應該也聽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我只是吃一塹長一智，他給我下藥還能是為我好不成，我只能盡可能地保護好自己，難道這也有錯嗎？”
時聿書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破綻來。半晌過後他突然笑了，宛若冰山融化般放柔了聲音開口道：“童小姐的擔心是對的，女孩子确實應該保護好自己，不然就是另一種下場了。”
莯嬈愣了一下，然後就看見對方在屏幕上點了一點，視頻一下跳到了另一個畫面。
“這——”莯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楊豔麗喝了那杯咖啡？難道那裏面是……”
“沒錯，她檢出陽性就是因為喝了這杯咖啡。”時聿書已經把醫院發生的事都調查清楚了，包括楊豔麗和楊天以及胡老大他們之間的糾葛。
所以，真的是因果循環，那藥一開始就是楊豔麗給胡老大放的，後來不小心落在了楊天那裏，最後卻兜兜轉轉以這樣一種方式回到了楊豔麗身上。
“沒想到是這樣。”莯嬈理清其中的脈絡後，都不知該慶幸還是唏噓，楊天自己把未來靠山給作沒了，要是他明白了真相會不會怄死？
時聿書輕笑一聲，說：“放心，這事和你無關，始作俑者都沒有阻止，不是嗎？”
莯嬈狐疑地看着他，果然就聽他繼續說道，“要是那位楊女士知道了害自己的人……童小姐不期待嗎？”
“……”莯嬈還真說不出反對的話來，換了她也是會這麽做的，沒想到時聿書這個炮灰竟這麽合她脾性，也不枉她同情過他一場。只是那樣一來，楊天也會發覺吧？
在時聿書的幹預下，更多的證據被擺上了臺面，楊豔麗也認定了自己染毒是被楊天害的。不過那天喝咖啡的視頻被時聿書毀了，楊豔麗曾親眼看見那包東西到了楊天身上，因此她絲毫沒有懷疑對方的動機，只當楊天是打算以此來威脅她。
不久案子提上議程，楊天也作為涉案者被傳喚。
等到了庭審的那一天，本該相親相愛的兩人當庭撕了起來。楊豔麗怒罵楊天狼心狗肺，而楊天則堅持自己是無辜的，為了撇清關系他還說出楊豔麗做的許多不法勾當，包括暗地裏派人騷擾自己的（前）女友，以此來證明自己也是受害者。
到最後兩人算是徹底撕破了臉，就差把對方咬下一口肉來了。
可惜的是，由于楊天一口咬定自己與楊豔麗無關，而酒吧那天确實沒有從他身上搜出東西來，已有的證據都不足以給他定罪。
最終，楊豔麗因多項罪名被判入獄二十年，不出意外的話她的後半生都要在鐵窗中度過。至于楊天，他雖然逃過一劫，但不管胡老大還是楊豔麗，兩人獲罪多多少少都和他有關，胡老大手底下的人又怎會輕易放過他。
莯嬈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結果。誤打誤撞，楊天沒了助力，還成了過街老鼠，真是太快人心！
然而不久後，楊天突然失蹤了。
…………
“時總找你。”于特助說完，對着莯嬈使了個眼色，随後便匆匆回了自己的小隔間。
莯嬈一下感覺身上多了好幾道視線，等她擡頭看過去，其他人都乖覺地收回了目光，只有李秘書憤恨瞪着她，還不屑地撇了撇嘴，不知道在嘀咕着什麽。
上回那件事，李秘書本想讓莯嬈吃不了兜着走，可沒想到總裁并沒有按理出牌，非但沒有給莯嬈記過，還額外将她的工資提了一級，這可把李秘書給氣壞了，不僅當着她的面陰陽怪氣，還在背後散播她攀上了時總的流言。
當然流言已經被澄清，可李秘書并沒有就此罷休，三不五時總要給莯嬈找點麻煩。
“哼，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長了張狐媚臉嗎？”
莯嬈剛走過就聽了這麽一句，她回過頭仔細打量着李秘書那張有點尖酸的臉，直到把對方看得火冒三丈，她才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說道：“難怪呢，我還想到底哪裏得罪了你，原來是嫉妒我長得比你好看啊！那可怎麽辦，天生麗質難自棄，我也沒辦法呢！”
“你——”李秘書氣得鼻孔生煙。
莯嬈沒有再理會她，徑直去了時聿書的辦公室。
見大門虛掩着，她象征性地敲了兩聲，結果沒有任何回應，她只好把門推開了一些，問道：“時總你找我？”
“進來吧。”
對方的聲音有些疲憊，莯嬈不禁提起了心，總不會是她犯錯了吧？
她關上門一看，裏面的人并沒有在辦公，時聿書兩手支着頭撐在桌子上，手指不停在額頭上揉捏着，看起來不太舒服的樣子。
“時總？”
聞言，時聿書擡起了頭，莯嬈被他眼底的紅血絲吓了一跳，眼前的男人看起來憔悴極了，完全沒了平日裏迫人的氣勢。
莯嬈忍下心頭的疑慮，小心翼翼地問道：“時總你沒事吧？”
時聿書一言不發地盯着她，偏偏臉上的神情十分平靜，就像在端詳一件物品。
莯嬈忍不住心裏發毛，就聽他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楊天失蹤了。”
莯嬈愣了一下，這沒頭沒腦的話，她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說起來她确實很久沒有楊天的消息了，楊豔麗的案子結了以後，楊天到學校找過她一回，但那時她已經搬到了公司的宿舍，還是舍友轉告了她，之後楊天就沒再出現過了。
她懷疑楊天已經猜到她換了咖啡，知道沒法騙過她，索性放棄了。至于他為什麽失蹤，她還真想不出來，畢竟劇情裏的楊天除了一開始受了點罪，後面可以說是一帆風順，就算遇到不長眼的阻礙了他，多半也是給他送錢送裝備的。
上次陰差陽錯讓楊天失去了胡老大的勢力，但莯嬈相信龍傲天絕不會這麽倒下，多半是又有了什麽不得了的奇遇。
然而，這話沒法和人講，她只能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等着上面的人發話。
許久之後，時聿書才開口：“小雨那邊還是放不下他。”
莯嬈恍然，原來是為了妹妹。
時聿書告訴莯嬈，楊天失蹤後，他本以為時心雨那邊也會就此告一段落，可沒料到時心雨單純歸單純，執拗起來完全是一根筋。
她根本聽不進任何勸告，一心認為楊天和她是真愛，勸解的話聽多了，反而懷疑起了她的哥哥，認為時聿書看不起楊天的出身，這才故意想要棒打鴛鴦。
盡管時聿書把證據擺在時心雨的面前，還把楊天在夜店尋歡作樂的事告訴了她，然而時心雨已經對楊天“情根深種”，堅持認定楊天是被人陷害的，還要時聿書幫忙把人找回來。
就這樣兄妹倆的關系陷入了僵局，時聿書幾次三番賠小心想要緩和兩人的矛盾，但時心雨仿佛吃了秤砣鐵了心，直言一日見不到楊天就一日不和他說話。
面對仿若失了智的妹妹，一向被視為商場老狐貍的時聿書也沒轍了。
“我沒想到她會這麽倔強，為了一個認識還不到一個月的男人，把我這個哥哥當成了洪水猛獸……”時聿書自嘲地笑了一聲，臉上帶着難以掩飾的落寞和疲憊。
莯嬈有種錯覺，她總覺得時聿書還藏了其他的心事。
妹妹不聽話，哥哥多半是恨鐵不成鋼，可時聿書給人的感覺要複雜許多，他那副難過的樣子，就像失去了某樣十分寶貴的東西。
想歸想，莯嬈也不會故意探人隐私，只道：“不然，找她的朋友開解一下呢？”
時聿書搖搖頭：“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小雨還年輕，她可以不懂事，但我不能讓她壞了名聲。”
“所以？”
“我擔心這樣下去會出事，可我沒辦法二十四小時看着她，所以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時聿書說着站起了身，比了個手勢讓莯嬈一起坐到旁邊的沙發上。
莯嬈坐下後，發現茶幾上擺了一疊資料，最上面是國外一所醫療機構的宣傳畫冊。
時聿書開口道：“我原本就計劃送小雨去國外治眼睛，現在我和她關系鬧得有些僵，我準備過幾天就安排她出國，要是能治好眼睛最好，不然也可以讓她換個環境冷靜一下。這段期間，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好她。”
“為什麽是我？”莯嬈詫異道，“我的身份不會尴尬嗎？”
時聿書扯了扯嘴角，無奈地說道：“我知道這個要求對你有些過分，但我實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他停頓了片刻，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情，“你知道嗎，我在調查楊天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陳思琪你應該認識，還有一個叫什麽靜的，是楊天老板的女兒，其餘人的名字我就不說了，她們都是楊天的情人，但奇怪的是，這些女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可她們非但不吵不鬧，還依然對楊天死心塌地，有的甚至還以姐妹相稱……”
說到最後，時聿書忍不住搖頭，任憑他再聰明，怕是也想不到這世上有一種叫“龍傲天”的光環。
莯嬈意外極了，她沒想到時聿書竟能發現這一點。
楊天的主角光環會讓女人不由自主地迷戀他，就跟被下了降頭一樣，一遇上他就理智全無。
而對于炮灰和反派來說，龍傲天的光環會拉低他們的智商，使他們在對上主角時做出“愚蠢”的行為，既拉了仇恨值，又方便主角打臉逆襲，最終來成就主角的名聲和野望。
“反過來說，只有童助理是個意外。”時聿書說着話時，眼睛一直盯着莯嬈，“你沒有被楊天迷惑住，這點是最重要的。我需要一個女性助理照顧好我的妹妹，但我不能把妹妹交給一個随時會被男人蠱惑的女人，你懂我的意思嗎？這麽比較下來的話，只有童助理才是最合适的人選。”
莯嬈看出了他眼裏的探究和不解，但既然對方不說，她也可以當作不知道。
客觀上來講，她不是原主才能做到旁觀者清，相比而言時聿書才是真的厲害，他竟沒有被豬腳光環影響到，這麽一個人，要不是劇情強制，又怎會落于下風呢？
莯嬈再次為他感到可惜，心裏也暗下決定，一定要幫他躲過那個劫。
“這件事我答應了，但我有個小小的要求。”她說。
時聿書松了一口氣，爽快地說道：“你盡管提，只要我能做到。”
“這事不難，只要時總把關于楊天的消息及時分享給我，我指的是任何有關楊天的事，不論大小。”
“你不會還對他……”時聿書狐疑地看着她，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
莯嬈笑着搖了搖頭：“我對他早已沒了感情，之所以想知道是怕他對我不利，時總想必也查到了，他不止一次想要針對我，就像您說的，這人身上有些古怪，我除了防他還得防着點他的同夥，這不難理解吧？”
時聿書若有所思，他擰着眉想了一會，最後颔首道：“好，我答應你了，只要收到楊天的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這就夠了，莯嬈相信時聿書會說話算話，她不保證能讓時心雨回心轉意，但既然時聿書已經有了防範，楊天不會那麽容易找到機會。
之後的半年裏，她陪着時心雨出了國，期間楊天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直到關于易天的消息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