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告白
告白
宋念知下了山之後直接攔了計程車回家，正巧碰上幾個大型旅游團的車子往景區裏擠，整條道路又堵又塞，十分鐘的路程硬是被堵了一個小時。
正值傍晚，街面兩側一排排路燈整齊亮起，遠方的晚霞将路兩側的人工沙漠映得通紅，微風輕吹，卷起一抔風塵。
司機看着被堵的死死的路面也是心生煩躁，擡手将窗子搖下來，一手搭在門上熟練地點燃一根煙，然後回頭看一眼後邊坐着的客人，“小姐，自然風又涼又舒服，後邊的窗要打開嗎？”
宋念知一直盯着外邊無盡的沙漠發呆，臉頰兩側的長發安靜地垂在肩膀，偶爾随着風吹的動作晃動兩下，聽見聲音才動一下，将車門拉開，“沒事，我出去吹吹風。”
她也沒走遠，立在路邊思肘片刻還是脫掉鞋子往沙子裏踩，人工沙漠做的還算合格，沙子細細軟軟也不硌人，宋念知往前走了幾步就沒再動作，風景再好也無心欣賞，剛才聽見濃妝女一番話之後，突然有些讨厭膽小的自己，明明能去解釋、能去面對，卻非要鑽進殼裏當個縮頭烏龜，任人誤會。
也不知道在沙漠裏站了多久，等交警火急火燎趕到現場指揮交通，車輛才一點點緩慢移動。
宋念知回到車內，司機的第二根煙已經抽完，啓動引擎有秩序地排隊出去，離開景區之後公路變得暢通無阻，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下來。
宋曉媛早早已經回來了，待在房間做着明天要上課的功課。
客廳靜谧一片，只開了一盞溫暖的小燈，宋念知在玄關處換好拖鞋，摸着黑找到開關将燈打開，才看清沙發上坐着一個人，正捧着手機在看東西。
宋承德見她回來，連忙将手機關掉，摘掉鼻梁上的老花鏡，“回來啦，晚飯吃過了嗎？”
宋念知倒杯水喝，然後在客廳繞兩圈找手機，一邊說，“沒吃呢，不餓。”
“我給你做點，想吃什麽？”宋承德站起來，将旁邊的白色手機遞給她，“今天有人給你打電話了，響了好幾次，我就給你接了。”
她愣了一下，接過手機下意識翻了一下通話記錄，最上面跳出顧衾的備注名稱，頓時有些語塞，“爸，其實我和他……”
宋承德輕咳一聲，表示理解，“行了，你不用說那麽多，爸爸也沒怪你什麽。”
“……行吧，我想吃個蛋炒飯。”
他點點頭，趿拉着拖鞋就往廚房走，走沒幾步又回頭，欲言又止地說，“其實顧先生也挺好的，如果他真喜歡你的話，不妨試試？”
宋念知的腦子亂糟糟一團，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兩人的關系才好，索性鑽回房間給顧衾回電話。
電話響兩聲很快被人接聽，緊接着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念知？”
“今天給我打電話了？”她歪着腦袋夾電話，将窗戶打開，懶洋洋地走出陽臺。
顧衾那邊很安靜，只隐約聽見熟悉的搖滾樂播放，“恩，想你了。”
宋念知對這種聲音說出的情話還真沒什麽抵抗力，只感覺一陣雞皮疙瘩順着神經鑽出皮膚，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個字，“哦……”
對方輕笑一聲，有些無奈，“就這樣？”
“啊，不然想要什麽反應？”她轉個身靠在欄杆上，擡頭望着屋頂挂着的星星點點，心情漸漸好轉。
“虧我大老遠跑過來找你。”
宋念知也跟着笑了，“我沒在B市，你回去吧。”
“恩，我也不在B市。”顧衾将車停好，拉起手剎下車，“你低頭。”
這句話打的她措手不及，連忙回頭望樓下看，只見樓下赫然停着一輛眼熟的轎車，黑色車身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車邊站了個高大的男人，正擡頭盯着她笑。
宋念知手機差點沒抓穩，匆忙挂斷電話回了房間。
她打開衣櫃翻了半天沒找出滿意的衣服，最後還是這一身T恤配牛仔褲出了門。
宋承德正端着蛋炒飯出來，見她火急火燎往外跑，“你要去哪兒？”
“不吃了，臨時有事，你給曉媛吧。”她有些抱歉地說一聲，急急忙忙穿上鞋子出了門。
等電梯的時候宋念知又照了照鏡子，一張素白的臉紅彤彤，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吓的，她拍了拍臉蛋，忍不住懊惱早上過于懶惰沒有化妝就出了門。
現在化也來不及了，索性就這樣見光死吧……
出了電梯之後她幾乎一路小跑到顧衾面前，聲音還帶着喘，“你怎麽來了？”
顧衾立在車邊，見她過來，也不顧周圍有沒有人，伸手将她帶進懷裏，低頭在細白的脖頸深吸一口，有些放松地眯起眼，“事情處理差不多了，過來看看你。”
緋聞曝光之後公司股票直線下跌，家裏的老爺子看完新聞勃然大怒，揚言要将婚期提前，加上夏家那邊有意無意的施壓讓他的處境變得很被動，煩躁了兩天的心情在見到她之後煙消雲散，只剩滿腔心滿意足和愉悅。
前段時間宋念知還是“夏茜”的時候，對她的感情就有些模棱兩可，說不清是喜歡，至少不讨厭的；後來真相大白之後就更不想掩飾這種感情，又或者說，從第一次在醫院遇見之後，心裏就開始藏着她。
宋念知本意是想推開他，但是眼下氣氛太好，她也不忍心打破，“你就這麽過來了，公司那邊呢？”
“下了班就過來了，明天回去。”顧衾稍微松了下手，在小姑娘臉上蹭一口，“賞臉陪我吃個飯怎麽樣，恩？”
宋念知順勢将他推開，說道，“前面路口有一家客家菜挺不錯的。”
顧衾也不在意，深邃的眼底含着笑，“不吃川菜了？”
被這麽一提，她又想起上次的糗事，哼一聲，“不愛吃了。”
顧衾自然而她地握住女人的柔荑，“走吧。”
兩人的手十指相扣，男人幹燥又溫暖的大手将她完完全全包裹，她低頭看一眼，臉紅的更加厲害。說句心裏話她其實是不反感的，但是顧衾也沒有正兒八經地問過她是什麽态度，她就不敢回應的太明顯。
她輕咳一聲，算了，牽就牽吧，反正也掙脫不開。
高峰期一過，餐館裏只剩寥寥幾人，顯得有些冷清，為了避人耳目，宋念知特意開了間包廂。
她接下侍者呈上的菜單，看了半天，勾選兩道特色，然後推過去給他，“吃點什麽？”
顧衾看了幾眼，唰唰勾了兩菜一湯，正準備點多一份甜品的時候，宋念知連忙伸手阻止他，“夠了夠了，太浪費了，真吃不下那麽多。”
他擡頭，視線在她臉上掃一圈，微微勾唇，“家裏老爺子喜歡胖一點的姑娘。”
宋念知愣住，一時無言，心想不管胖不胖，你家人估計都不會喜歡我。
顧衾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伸手越過餐桌揉揉她的腦袋，聲音放柔，“放心，我家人都很好相處。”
宋念知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後什麽也沒說。
晚飯結束，顧衾牽着她又從原路将她送回去，黑幕綿延，皎潔的月光落在地上斑駁一片，微風平地而起，吹響樹枝細葉，卷起她輕薄的衣擺。
她低頭看着腳下灰綠相間的轉頭，一步一個小格子，走的整整齊齊。
旁邊的人忽然停下，宋念知有些疑惑地擡起頭，看了看四周，将注意力放回男人身上，“怎麽了？”
顧衾下巴線條有些緊繃，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男人性感的喉頭上下滾動了兩下，她也跟着吞了口口水，身體莫名其妙變得燥熱。
“念知，這個問題我一直沒有問過，但是現在我想知道了。”他稍微彎下腰，漆黑的瞳仁對上她的眼，面容一貫平靜，眉頭微斂着，像在思考，“在你心裏，是喜歡我的嗎？”
宋念知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樣問，還真不知道該怎麽作答。
“說啊。”長時間的沉默令他變得急切，“是喜歡的吧？”
相處過來這段時間，顧衾做什麽事都透着一股勢在必得的自信，現在那些自信在他臉上蕩然無存，俨然變成沒有安全感的大男孩，還真是有些可愛。
她輕咳一聲，正準備說話，顧衾忽然打斷她，又像是不安于她口中那個答案，“算了，不喜歡也沒關系，我喜歡就好。”
然後飛快在她唇上輕啄一口，“不早了，你上樓吧。”
宋念知沒動，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故意逗他，“你都是這麽追女孩子的嗎，人家不喜歡你也亂親？”
顧衾沉默片刻，有些無奈地看着她，“我只喜歡過你。”
宋念知一下就笑不出來了，心裏滋生出一種随便外人怎麽想了她現在就是想親上去的念頭，一本正經地看着他，“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嗎，頭低下來，我告訴你。”
顧衾當真低了頭，表情肅然認真。
她被這個表情逗笑了，一仰頭，雙手勾在男人脖頸，準确含住他的唇，仔細地舔舐他的唇形。她沒有閉眼，含着笑眉眼彎彎的打量他，平白多幾分妖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