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抗體活體◎
徐星洛穩定之後就昏迷了過去，裴沆目光在他滿是青灰紋絡的脖子上停留了幾秒，起身離開。
黃知言和彎彎對視一眼，也趕緊跟了上去。出了營帳，果然見裴沆在等他們。
“我不是給你說過不能給他吃東西嗎？”
彎彎埋着腦袋不說話，眼淚珠子一顆一顆的往下落。
“是我，是我給他吃的。”黃知言說。
他的手上衣服上滿是徐星洛吐出來的血，很是狼狽。
裴沆看向黃知言，神情更冷：“你沒有常識？被感染者能吃東西？”
“我以為他不一樣.......”
“他是不一樣，他更特殊！黃知言，你知不知道，他是能研究出抗體疫苗的唯一活體，如果他死了，這個世界不知道多久才能有改變。”
“什麽意思？”
黃知言呆愣的看着裴沆，他以為徐星洛就是裴沆單純救下的。
“我聯系過程教授了，他說徐星洛體內可能有某種抗體，能抵制住喪屍病毒。如果能提取基因研究，說不定能研制出抗體疫苗。”
這意味着，永遠灰暗的天空能透進一絲陽光，人們将能坦然的站在陽光下。
那是裴沆向往的時刻，也是裴沆一直為之付出所求的時刻。
彎彎驚訝的擡起頭，通紅的雙眼上還挂着淚珠。
黃知言的神色卻微微變了變，他腦海裏閃出徐星洛吐血痛苦的模樣，他渾身痙攣的模樣。
他明明是個人，會痛苦會哭，能聽懂他們說的話，現在卻莫名的成為了活體試驗體。
如果研究進行不順利，那是不是要一直把他當做小白鼠不停的實驗？興許會付出生命，他知道他要為這個世界付出這麽多嗎？
但是黃知言找不到反駁裴沆的話，裴沆沒錯，他是在為所有人着想，他們的信仰是一致的。
“他知道嗎？”
裴沆沉默，算是知道嗎？自己說過會帶他回醫療隊，也說過必要時候需要他幫助研究。
他很高興的同意了，一雙眼睛黑得發亮。
半響，裴沆說，“我會和他說清楚的。”
盡管可能不會尊重他的選擇，但是他會給他說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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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洛醒來已經是一天後，他嗓子很疼，像是被灼傷了似的。下意識的摸了摸，觸感微凸，脖子上像是布滿了疤痕。
他張了張嘴，發出幾個音節後才恍然回想起來自己不會說話。
“醒了？”
徐星洛聞聲轉頭，是裴隊長。
他端坐床邊，一旁的燭光跳躍，徐星洛看見他薄唇緊珉，眉眼淡漠。
那雙他覺得好看的眼睛裏的那抹藍色，此刻卻沒看見。
徐星洛緩緩起身，靠着床頭半坐着。
“嗓子疼喝這個。”
裴沆從一旁桌上的小醫療箱裏取出一只透明試管遞給徐星洛，裏面的液體是紅色的，很像血液。
這是什麽？
徐星洛看向裴沆，又突然意識裴沆可能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麽，于是急忙到處找他的包。
“在這裏。”
裴沆将他的包放在床上，從裏面取出筆記本和筆遞給徐星洛。同時又回道：“那是補充你身體的營養液。”
徐星洛想要寫字的動作停下來。
他放下筆，接過試管小口小口的喝。
入口沒有什麽味道，但進入喉嚨後又像水一樣涼涼的，嗓子瞬間就舒服了。
他又伸手小心的摸摸脖子，不平整的觸感讓他有些害怕，可是這裏又沒有鏡子能給他看看。
“你是喪屍，體質特殊，人類的食物會損害你體內本不健全的內髒。因為強行給你注射了甲卡/西酮，脖子因為副作用産生了些紋絡。”
徐星洛看向裴沆。
好像裴隊長每次都能知道他在想什麽，不過裴隊長這麽厲害，很會猜測人心也是很正常的吧。
他低頭在本子上寫：“甲卡西同是什麽？”
裴沆看着依舊歪歪扭扭的字，刻意忽略那個錯別字。
“是一種藥劑，專門針對喪屍的，對喪屍腦部有損害，可以導致喪屍腦死亡。”
徐星洛眼睛睜得圓圓的，吓得手中的筆都掉在了床上。
他嘴巴抖了抖，想要說什麽但是又說不出來，想去拿筆手又在微微發抖。
驚慌的樹懶。
裴沆嘴角淺淺勾起，伸手撿起那只被主人吓掉的筆，放回他的手裏。
“說了你體質特殊，對你而言是救命的藥。”
目光觸及床上空的試管，裴沆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告訴他那管子裏的是真的血液。否則，毫不懷疑他會吓得當場吐出來。
徐星洛心才落了回去。
差點以為活不了兩天了。
他緩慢的拍拍胸口，一副劫後餘生的好笑模樣。
“今晚好好休息，雖然睡不着，明天會來人接你們回南區。”
徐星洛一愣，抓着筆在本子上寫：‘接我們？你不一起嗎？’
“我要帶隊去接物資，很危險，你和幸存者由南區的人護送回去。”
我會吓到幸存者的。
我可不可以等你一起回去？
徐星洛的筆停在本子上，想問的話一句都沒有寫出來。
他知道裴沆的安排才是對的，幸存者不能再次經歷危險。而他總是慢吞吞的，又不會說話，帶着他只會拖後腿。
“我會讓彎彎護着你，不用擔心被幸存者發現。”
徐星洛垂着腦袋，沉默着不說話。
裴沆看着他，抿了抿唇後起身，想要離開時風衣的衣擺卻被人抓住。
他回過頭，見徐星洛拿着筆記本，上面歪歪扭扭寫着一句。
‘是裴隊長你救了我嗎？’
裴沆和他對視，還沒有說話，就看見徐星洛自顧自的低頭在本子上一筆一劃的寫。
他重新舉起本子。
‘謝謝你。’他說。
裴沆眸光微動，喉結滾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過了好幾秒，他擡手，在徐星洛的頭頂不重的拍了拍。
徐星洛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離開了。
看着空蕩蕩的營帳，徐星洛緩緩擡手摸向自己的頭頂，入手微硬枯燥，發量堪憂。
他手忍不住的發抖。
裴隊長是在嘲笑他快要成為光明小寶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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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洛依舊一夜未睡，一絲天光從窗戶透進來時，他就爬了起來，趴在窗邊靜靜的聽着外面的動靜，然後看着裴隊長帶着人離開在營地。
他看了營地出口許久。
如裴隊長所說，南區的人果然來到了營地。
彎彎為了不讓徐星洛被幸存者發現，用自己的粉底液把他的臉和脖子塗上了厚厚一層，還不知道從哪裏翻來了一雙黑色皮質手套，讓他戴着遮擋雙手。
那雙手套明顯過大，徐星洛戴在手上空蕩蕩，手腕處不得已用皮筋纏着才能防止掉落。
他有些納悶，彎彎到底随便拿了誰的手套給他。
南區的人開了幾輛車過來，車子通體漆黑，很大。幸存者們看到車子時，高興得歡呼起來。
這是徐星洛第一次見他們露出真正的笑容。
他不由得受到感染，勾起唇角。笑容還未擴大，他又看見了那個小孩，他依舊抱着那只叫做線團的小狗，站在一旁淡漠的看着歡呼的人們，像是一個旁觀者。
像是感受到徐星洛的目光，他側頭看了過來。
徐星洛這次沒有在營地窗口偷看，所以他退無可退。有些慌亂時想到自己被彎彎打扮了一番，他應該是認不出的。
可是意外的，小孩抱着小狗向他走了過來。
他走到徐星洛身前，平靜的目光下上打量着徐星洛，然後開口：“你怎麽塗成這個鬼樣子？”
徐星洛：？？？
小孩像是讀懂了他的意思，語氣依舊平淡：“你是前天的喪屍，我知道。”
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徐星洛汗顏，彎彎給他打扮完之後他在水盆裏看過，他自己都認不出來。
小孩面無表情的伸出食指，指着他身上的衣服：“你衣服沒換。”
徐星洛：......
大意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一時不知道怎麽和小朋友搭話。但是為了表示尊重，他還是把本子拿了出來。
小孩看了一眼他的本子，伸手摸了摸懷裏的小狗。
徐星洛也跟着他的目光落在小狗身上，他發現這只小狗很乖，從來到營地後就沒有叫喚過，安安靜靜的。
“你也是被救回來的嗎？”
徐星洛微愣，他沒有想到小孩會這麽問，他以為小孩會害怕他，甚至憎恨他。
‘你不怕我嗎？’徐星洛在本子上寫。
“你有什麽好怕的？”
雖然小孩的表情沒有改變，但是恰巧這樣，徐星洛更加覺得自己被嘲諷了。
“你看到那群人了嗎？他們才更可怕。”
徐星洛看着小孩越發冰冷的神情，心口處又開始悶悶的。他控制不住的伸手，擋住了小孩的眼睛。
既然看着難過，那就不看吧。
小孩沉默着沒說話，懷裏的小狗則不安分的動了動，然後擡頭看着徐星洛，它張了張嘴，沒有出聲。
一聲警笛聲響起，南區的人紛紛從營帳裏而出，将營地重要物資全部帶上，之後安排幸存者上車。
徐星洛因為身份特殊，單獨和彎彎坐一輛車。
當南區人要将小孩安排和幸存者一起時，小孩卻固執的要和徐星洛一車。
上車時，徐星洛在本子上問他，為什麽要和自己一車？
他沒有想到小孩的回答是：“你比他們更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