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欠條◎

方樹一開始并不是軍區隊的人,在這之前,他是沒有歸處的獨行者,後面不知道因為什麽而歸于西區,成為了西區某一分部的分隊長。

一次分部外出任務失敗,歸來的小組長渾身是血,不僅自己被感染,還一身血腥帶來了讓分部陷入災難喪屍潮。

方樹帶人拼死為分部衆人争取逃離時間,讓分部衆人得以躲進暗室躲避,但是最後他們卻被分部的衆人攔在暗室外面。

一牆之隔,方樹親眼看着自己的隊員一一被喪屍潮覆蓋,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消失。

他眼睛被抓傷,傷口被感染,他也依舊堅定的離開分部,想找個幹淨的地方死去。

但是他不僅沒有死去,還沒有變異。

“裴沆确定他不會變異之後,帶他回了南區。”黃知言說。

徐星洛蹲坐在院中的花壇上,雙手撐着臉蛋,真誠的發問:“裴隊長都這麽喜歡撿人嗎?”

黃知言噗嗤笑出聲。

這還真不是裴沆喜歡撿人回家,而是裴沆太急切了,盡管他沒有表現出來,但是黃知言知道,他太想改變現在的現狀了。

可惜幾年前的方樹并沒有讓他獲得什麽希望。

黃知言眯着眼睛側頭看着院中小小一只的徐星洛,倒是這個意料之外的,産生了些變數。

“裴隊長喜不喜歡撿人我不知道,裴隊長喜歡你我倒是知道的。”

徐星洛扭頭,一雙大眼睛很是漆黑明亮。

“我也喜歡裴隊長。”他笑着說。

他的眼睛太過純粹,如同不知世事的孩童。

黃知言不僅輕嘆一聲,搖搖頭說:“不一樣。”

“不一樣?”徐星洛不能理解,“為什麽不一樣?什麽不一樣?”

“以後你會明白的。”

黃知言起身拉住莫瑤瑤的手,牽着她走進醫療院歸屬她的房間,上樓時,他想到什麽,停下腳步。

“對了,裴沆明天應該就會回來了。”

徐星洛一聽,眼睛一亮,開心的從花壇上站起身,引得身後樹葉落了一地。

黃知言忽然覺得或許是自己錯了。

他笑了笑,随手抓了抓頭發裝作忽然想起道:“而且今天好像是裴沆的生日哎。”

裴隊長的生日?今天?

可是裴隊長明天才回來!

徐星洛眼中閃過迷茫,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急沖沖的跑出了醫療院。

軍區院的三樓有一間圖書館,他一連跑上三樓,推開門的瞬間對上方樹那只灰白的眼。

徐星洛被吓得連退兩步。

方樹手裏拿着一本厚重的書籍,高大粗犷的身材堵在門前。

斜眼看着縮着脖子的人,他沉默的後退了幾步。半響見門外依舊沒有動靜,他幹脆尋了張角落的桌子坐下。

他知道自己很吓人,也知道那個像喪屍的人很怕他。

過了許久,門外傳來輕微動靜,方樹擡頭看去。對上徐星洛的視線時,對方只是微微瑟縮了下,卻還是向他走了過來。

方樹有些意外。

徐星洛遲疑着,從他随身背着的灰藍色包裏摸了摸,然後抓出一把糖,放在了方樹的桌上後就急急忙忙的跑到了一排排書架後。

方樹看着糖微愣,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思考片刻他起身,大步朝徐星洛逃走的方向走去。

在書架後堵到徐星洛,方樹低頭看着徐星洛問:“你要我幫你做什麽?”

徐星洛瑟瑟發抖,方樹五官很兇狠,語氣低沉,犀利的雙眸直直盯着他時,他像是成為了被野獸盯上的食物。

他慌亂的搖頭,全身都不敢動。

“這不是賄賂?”

方樹略微皺眉,伸出的手掌裏是徐星洛的糖。

如果不是賄賂,他實在想不到這個本身害怕他的人為什麽會突然給他糖。

“不是要我幫你殺什麽人?”他再次确認。

徐星洛連連搖頭,急忙解釋:“一直......一直躲着你,道歉......”

其實是因為知道了他是個好人,所以想要為之前自己的行為道歉。

明明對方一直在保護他,他卻非常不禮貌而且很明顯得害怕他。

方樹:“???”

這個害怕到和他說話都說不順的人在做什麽?

為躲着他道歉?這有什麽可道歉的?

他的神情太過嚴肅,徐星洛膽小的想垂下腦袋躲避他的視線,可還未來得及動作,就看見方樹朝他伸出了手。

他緊張的瞪着眼睛,周身卻害怕得無法動彈。

方樹的手最終落在徐星洛背着的灰藍色帆布包上,把手中的糖塞進包裏,還順手整理了包包。

他說:“謝謝,但我不喜歡吃糖。”

說完方樹轉身,走了兩步後又停下腳步轉過頭來。

他打量着徐星洛,問道:“你被裴隊長救回來之前,生活在哪裏還記得嗎?”

徐星洛下意識的搖頭:“怎麽了?”

“你的血液很純粹,如果再被研究下去,體質有可能會被改變。等你成為正常人的那天,你的血液将不再有抑制喪屍病毒的效用。”

他怎麽知道?

徐星洛瞪大眼睛。

“不用感到驚訝。”

方樹退了回來,他熟門熟路的穿梭在書架間,最後取下一本書放入徐星洛的手中。

“被醫療隊研究或許并不是什麽好事,你要小心。”

說完後方樹離開。

聽到這些莫名奇妙的話,徐星洛捏着那本書呆愣了許久。

在他思考不出三個人的秘密被第四個人知道了會怎麽辦時,他翻開了那本書。

徐星洛思維雖然遲鈍,但大致明白了為什麽方樹會對他說那些話。

書中記錄了在喪屍病毒還未擴散嚴重時,有一個城鎮裏的人身體是自帶病毒抗體的。

在喪屍大肆擴散後,那座城鎮還自主研發出了抗體疫苗進行防疫。

但是因為族內人的貪心,将抗體疫苗外出售賣,于是引來殺身之禍。

城鎮一夜被屠殺殆盡,從此消失,而喪屍病毒也大肆擴散,除主中心區外,無一幸免。

而主中心區也是因為有着十三軍區團全力死護,才得以安好。

“裴炎......”

徐星洛指尖輕觸書頁上的那個名字:“和裴隊長一樣的姓。”

“他是我師父。”

徐星洛聞聲擡頭,裴沆穿着黑色風衣,雙手插兜輕靠在書架上,他的頭發整齊中帶着淩亂,像是臨時整理過一般。

“你回來了?”

徐星洛急忙起身,雙腿卻因為坐得太久有些麻。

裴沆大步上前,俯身拉住徐星洛的雙手,稍稍用力就将人拉起身,接着又一把将人抱起。

徐星洛安靜的趴在裴沆肩頭。

“黃知言說你明天才回來。”

“嗯,因為想早點回來。”

“是因為生日嗎?”

“又是黃知言告訴你的?”

徐星洛老實的點點頭,本來想到圖書室找找做蛋糕的書學習,等裴沆回來好給他做蛋糕。

結果書沒有找到,裴沆也提前回來了。

裴沆徑直走下三樓,沒有半步停息到徐星洛的住處,将人放下時,目光掃到旁邊的仿真娃娃,眉頭緊緊皺起。

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徐星洛莫名心虛,趕緊收回目光。

“誰給你的?”

徐星洛搓着手指不敢說話。

看他這模樣,裴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他一把抓住仿真娃娃,随手就丢出了門外。

徐星洛驚呼一聲,急忙起身想要阻止,可裴沆已經把門關上了。

因為長途返回,裴沆的神态本就有些疲态,現在不知是生氣還是什麽,整張臉都冷了幾度。

“黃知言......說是你......叫他找來給我磨牙的......”

徐星洛的聲音越說越小聲。

裴沆的腳步一頓,想起自己離開之前确實有拜托過黃知言這件事情,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

他過于相信和黃知言的友情了。

有股悶氣壓在心裏,一時讓裴沆不知是生氣還是煩躁,大步走到徐星洛對面,垂眸看着他。

遲疑半響,裴沆說:“以後還是咬我吧。”

裴隊長的語氣怎麽有些心虛?

徐星洛擡頭看去,裴沆幾乎瞬間就移開了目光,不和他對視。

徐星洛歪着身體去看,裴沆歪着身體躲開。

一來一回,樂此不疲。

徐星洛忍不住笑出聲,濃濃的笑意,像是做壞事得逞的調皮小孩。

裴沆無奈的揉了揉眉心,唇角也跟着勾起。

一路的疲憊似乎也跟着消散了。

“生日快樂,裴隊長。”

裴沆看着徐星洛明亮的雙眸,第一次覺得生日這種日子存在也似乎挺好。

“裴隊長累嗎?不用這麽着急回來的,慢慢回來才不會累。”

為什麽一定要回南區,是有人等你嗎?

白泉的問題響在腦海裏,看着眼前的人,裴沆突然就有了答案,不是因為有人等他,而他想快點見到眼前的這個人。

雖然生日一直都是不重要的,但是潛意識裏,還是想要在這個略微特殊的日子看見特殊的人吧。

“不累,因為更想早點回來。”

“如果裴隊長晚點回來就好了。”

徐星洛垂着頭摳着指甲,情緒有些低落。

“本來想給裴隊長做蛋糕的,現在蛋糕沒有,禮物也沒有,過生日就是要有蛋糕和禮物的。”

過生日一定要有蛋糕和禮物嗎?

難怪以前這個日子師父總是要送他東西,雖然都是稀奇古怪的東西,但也是禮物啊。

裴沆盯着徐星洛的發頂,擡手輕揉了揉,輕聲說:“那我們現在去買蛋糕和禮物?”

徐星洛擡頭和裴沆對視,眼尾有些發紅。搖了搖頭,說:“我沒有錢。”

不是自己錢買的禮物也不算禮物。

像只兔子。

裴沆心想。

“我借錢給你,以後還我就算是禮物了。”

“那我要給利息!”徐星洛堅定的說。

他不确定自己什麽時候能有錢,算上利息才公平公正。

“好,依你。”裴沆輕聲應允。

徐星洛急忙從包裏摸出筆記本,埋頭在上面寫了欠條和日期,除了金額和利息沒有填上外,還很嚴謹的簽上了名。

裴沆接過,看着空着的利息一欄擡眸掃他。

“利息随你填,等我有錢了都給你。”徐星洛認真的說。

“随便什麽都可以?”

都可以!

徐星洛堅定的點頭。

裴沆若有所思,片刻便将欠條簽上名收了起來。

深邃的眼眸看向徐星洛,嗓音低沉:“那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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