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在難過◎
是誰送的,心中幾乎瞬間就有了答案。
程佳嘉攥緊戒指,拼命的想要冷靜下來,拼命的勸說自己。
來之前不就已經知道裴沆不可能接受自己的禮物嗎,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要惹事了。
可是裴沆脖子上的白玉戒圈多麽刺眼,腦中也不斷響起趙戎的話。
如果不要她的,為什麽要別人的!
裴沆在乎徐星洛這個念頭在心裏無限放大,最後嘭的一聲炸開。
程佳嘉猛地站起身,動作引得所有人看了過來,她緊盯着裴沆,伸手就要去扯裴沆脖子上的白玉戒圈。
“做什麽?”
裴沆反應速度的抓住她的手,幽深的眼眸看去。
又是這樣冰冷的眼神,明明在中心區時,裴沆不是這樣的,他雖然并不溫柔,但總是會認真聽她說話。
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裴沆變得不和她說話,看她的眼神也變得冰冷和不耐?
“摘下來!”
程佳嘉語氣蠻橫,臉色被氣得漲紅。
“我叫你摘下來!戴我的,我的也是戒指,還比這個破爛貴一萬倍,為什麽就不要我的!!”
房間瞬間靜了下來,徐星洛被吓得縮在椅子裏。他看向被說成破爛的戒圈,又看向程佳嘉手裏掉出手心,懸挂着藍鑽石戒圈。
這樣一對比,他的确實是破爛。
“佳嘉,別鬧,我們先回家。”程錦急忙起身勸哄女兒。
他後悔了,本來想着佳嘉今天受了些驚吓,如果能陪裴沆過生日應該會好些,沒成想反而弄巧成拙。
“別鬧別鬧,你總是叫我別鬧!你除了能對我說別鬧還會說什麽?”
程佳嘉氣得雙眼通紅,她恨恨的看着程錦:“家,我還有家嗎?我還能回家嗎?”
一字一句,字字誅心。
幾個小時前的溫馨相處,撲在他懷裏哭泣,向他道歉,對他說和好的女兒,像是瞬間蒸發。
或者,更像是程錦的一個夢?
他立在原地,放在程佳嘉肩上的手沉默的垂下。喉間苦澀,敗感淹沒所有感官。
“程佳嘉,耍性子要有個度。”
裴沆掃了眼程錦落寞的神情,不悅的皺起眉頭。
“再繼續下去,我會把你送回中心區。”
“為什麽?為什麽突然就不喜歡我了?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程佳嘉本來以為自己會哭的,或許今天的眼淚流幹了。到這刻,反而幹澀得要命,眼睛痛得要命。
裴沆松開她的手,輕靠椅背。“你知道的,我只是把你當妹妹。”
程佳嘉對待感情太過直接,知道對裴沆的感情後,毫不避諱,肆意宣揚,巴不得讓全世界知道,她喜歡裴沆,裴沆只能是她的,別人都不能來搶。
而恰恰這種人,不能給她一點點希望,她會自圓其說,從而将自己騙得深陷其中。
裴沆深知這點。
“當妹妹?”
程佳嘉嗤笑着:“妹妹就不能在一起嗎?妹妹就不能發展感情嗎?你就是害怕,才會離我遠遠的!!”
“我的媽呀,我第一次見這麽會自欺欺人的!這是自個兒幻想了一部戀愛連續劇了吧。”
彎彎聽到這裏簡直不可思議。
程佳嘉喜歡裴沆的事人盡皆知,時不時也會玩些小女生的把戲,大家都樂于看戲。
但是還是第一次,見她瘋成這樣,難道一個白玉戒圈就能刺激成這個樣子?
“住嘴,你給我住嘴!”
程佳嘉沖彎彎尖聲叫喊:“就算不喜歡我,他的命也是我舅舅保下來的,沒有我舅舅,他早就該和裴炎一起死了。就這恩情,不讨我歡心就算了,憑什麽處處讓我難堪!!”
彎彎被她的口無遮攔震驚,擔心的扭頭去看裴沆。
裴沆神色并沒有什麽改變,不過裴沆從不把喜怒放于臉上,就算是有什麽,她也看不出來。
“這蛋糕真難吃,早知道不辦什麽破生日宴了。”
黃知言丢了叉子,沒了吃蛋糕的胃口,随手把剩餘的蛋糕丢在桌上。
紙碗砸在桌上的另一個紙碗上,蛋糕被掀翻。
程佳嘉微微一抖,才恍然被驚醒般。她緊咬着嘴唇,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說了什麽。
她居然拿裴叔叔和舅舅出來說裴沆。
寂靜的房間裏突兀的響起鈴聲,裴沆垂眸看去,手腕上的通訊器跳躍着白泉二字。
“都散了吧。”
裴沆說完起身往外走。
徐星洛注視着裴沆的背影,心裏很難過。
從一片明亮走入黑暗,夜幕漆黑,晚風刺骨,裴沆接通了通訊。
“小沆,我代裴炎祝賀你生日快樂。”
白泉清冷的嗓音從通訊器傳來。
.
房間一片寂靜,原本歡快的衆人此刻沉默的坐在桌邊,桌上的雙層蛋糕一開始有多美好現在就有多災難。
程佳嘉被程錦帶走,離開時不停的向黃知言道歉,說着明天再找裴沆親自道歉。
“都散了吧,坐在這裏等裴隊長再陪你們吃蛋糕?”
黃知言倚靠着窗邊的長桌,一向只會嬉皮笑臉的臉,此刻異常淡漠。
方樹沒有說話,最先起身離開。
彎彎嘆息一聲,也跟着起身。
桌上的裝着手表的盒子沾了些奶油,她拿起擦幹淨放在了裴沆的位置上。
秦秩扭頭看了徐星洛一眼,也跟着離開。
莫瑤瑤小跑到黃知言身邊,小手輕輕握住黃知言的,晃了晃。
黃知言低頭,看看她清澈的眼眸,笑着哄道:“我沒事。”
“她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徐星洛喉嚨有些啞。
‘裴沆該死’的話像是一根針狠狠的插進他的心裏,他即疼又難受。
黃知言沉默着,手指不斷扯着旁邊花瓶裏的向日葵花瓣,硬生生扯落幾片才停下手。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于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我和裴沆的師父是中心區第一軍區軍長裴炎。”黃知言的嗓音有些沉。
徐星洛想起在圖書館裏,裴沆說過,裴炎是他師父。
“但嚴格來說,裴沆更像是師父的兒子。和我不一樣,他8歲就被師父撿到,并且是師父親力親為的将他培養長大。”
“師父是特別好的師父。”
黃知言喉結滾動,頓了幾秒才接着說:“變故發生在我被驅逐中心區後的第三個月,師父以槍殺軍區司令員罪名入獄,接着三天後就被槍殺在獄中。”
一切來得太快,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他在驅逐地得知到消息時,已經是師父死後半月。
槍殺司令員的罪名很重。
黃知言很擔心裴沆,于是偷跑回中心區,幾番打聽下得知裴沆已經被牽連入獄,等待處決。
那時他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要麽劫獄,要麽拉着他們和裴沆一起死。
但是後面白泉軍長力保裴沆,并要将裴沆歸于第三軍團中,但是裴沆不願,最終自請下到南區。
像是自我驅逐般,他來了最沒有生機的南區。
“确實如程佳嘉說的,沒有白泉軍長,裴沆早就該和師父一起死了的。”
還有他也是。
“她雖然蠻橫胡鬧,說得難聽,卻也是實話。而且,白司令員還是她的外公。”
徐星洛眼眶發紅,他張了張嘴巴,卻半天沒有發出一個音節。
他使勁的咽了咽口水,潤了幹澀的喉嚨,啞聲開口。
“不是裴炎.....師父殺的,對嗎?”
黃知言擡頭看向徐星洛,鼻腔一陣酸澀,他勉強笑着揉了揉。
像是玩笑般:“是啊,但是只有你一個願意相信呢。”
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沒有看見事情的發生,但是他就是知道,師父不可能會槍殺司令員的。
任何理由都不可能。
連白司令員的兒子都相信裴炎不可能會槍殺白司令員,那些無關緊要的螞蚱們卻紛紛跳出來,吵嚷着聲張正義。
像是這個世間只剩下他們是好人了,只剩下他們會為死去的人求公道了。
荒謬而可笑。
徐星洛忽然起身,把椅子上的禮物放進包裏,然後小心的端起裴沆位置前還未被動過的蛋糕,小跑出去。
明明不知道裴沆去了哪裏,他卻下意識的走出軍區院,往後山公園去。
夜晚的風很大,昏黃的路燈下,小小的影子像是端着寶物,小心的護了一路。
果然在這裏。
看到遠處漆黑得幾乎與夜色融入一體的身影,徐星洛正要上前,就見小小一點火光,随着黑影的動作,忽明忽暗。
裴沆在抽煙。
裴沆會抽煙嗎?
徐星洛停下了腳步,愣在原地。
在他的記憶中,裴沆從來沒有抽過煙,就算他挨得很近時,也從來沒有在他身上聞到過煙味。
裴沆,在難過嗎?
徐星洛靜靜的看着裴沆,直到那微末的光點忽而熄滅,背對着他的身影轉過身來。
“在那裏站着做什麽?”
裴沆的聲音随着風竄入耳中,徐星洛連忙小跑上前。
他想要遞上手中的蛋糕,想告訴裴沆過生日要吃蛋糕。可是擡手時,他又覺得,裴沆可能并不想吃。
手還沒收回來,裴沆的聲音再次傳來。
“給我帶蛋糕了?”
話音落下時,黑暗中響起一聲。
是裴沆打着火機照明,他側身擋風,垂眸看見明顯被小心護送過來的蛋糕。
擡手拿起塑料叉子挑起一塊放入口中,奶油很膩,甜味太濃。
是他很不喜歡的味道。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看着眼前的人,心情卻莫名的好了些許。
放下叉子時,裴沆忽然用食指沾了些奶油,擡手觸不及防的抹在徐星洛鼻尖。
冰涼的感覺讓徐星洛瑟縮了下。
裴沆看着,勾唇笑了,火光也跟着滅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11-23 22:23:49~2022-11-25 02:44: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帝宜居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