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副作用
第29章 副作用
何盛遠發表致辭的時候,大家都回到主宴廳,只有趙聲閣和菲利佩不用下去,他們的身份不方便随意暴露在媒體鏡頭之下,貴賓廳就是為他們特意準備的。
何盛遠不是說廢話的人,整個發言統共也沒幾分鐘。
但大人物講話,短短幾句裏也大有乾坤。
下面的人各自有各自的理解。
“要是明隆和百盛真要在北歐鋪開網,那可就是姚家的機會了。”
別看姚家在海市不算拔尖,但是最早一批移民到歐洲的大家族,海外的根基很深,要是能搭上趙何兩條大船,那在海市重振榮耀是指日可待。
“百盛是一般不排斥第三方注資,明隆不好說。”
說到底是趙聲閣不好說。
“哎——趙先生跟小楠可是同門的交情,你們是不知道,當年打比賽,每次出征,趙先生都帶着小楠。”
有想趁此跟姚家交好的人附和道:“我記得那會兒小楠的滑雪還是趙先生教的吧。”
——如果趙聲閣作為滑雪俱樂部的會長對新生們統一進行為期兩天的集體訓練也算的話。
姚家楠有些羞澀道:“是隊長照顧我。”
陳挽放下酒杯,接了個工作電話,去跟卓智軒打了個招呼便先行離場。
他喝了酒,司機在別墅後面的停車場等候。
出了門,一位漂亮的年輕女士從他身邊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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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挽?”
陳挽腳步一頓,微微颔首,禮貌詢問這位穿衣和發飾比在場其他人都大膽鮮明的女士:“請問您是?”
對方微笑着伸出手:“許恩儀,或許您的母親向你提及過我。”
“……你好,”陳挽想起來了,面不改色和對方握了握手,沒相成的親,“沒想到在這裏見面了。”
許恩儀很開朗,說:“明仔是我德語班的同學,之前在國外也算是校友。”
他們沒有見過面,陳挽不知道對方是怎麽認出自己的,但也微微一笑:“那很有緣分。”
許恩儀待不下無聊酒會,也要去停車場,便跟他一道走:“我看過你的照片,陳生,你很好認。”
陳挽不知道宋清妙還抖了他多少信息給別人,心中無奈嘆氣,對女士禮貌道:“是許小姐好眼力。”
許恩儀哈哈笑起來。
何盛遠發表完致辭後,趙聲閣陪菲利佩去跟他聊了會兒正事,算作他給何盛遠的一個人情。
談完便獨自回到人少的二層,卓智軒身邊已經換了人。
趙聲閣走到欄杆邊上,往樓下掃了一圈,回到貴賓廂取自己的酒。
帕爾馬皇後。
他的酒不需要遵守規則,不參與exchange,不将那點緣分分攤到百分之一的玄學裏,與誰共享,全憑意願。
貴賓廂外的侍應生敲門進來請示:“趙先生,外面有一位先生問您有沒有空,想見您一面。”
趙聲閣正在看酒簽,頭都沒擡,淡漠道:“別放他進來。”
侍應生說:“好的。”
趙聲閣關上冰櫃,準備下樓。
貴賓廂連着露天臺,二樓不高,落地窗很大,趙聲閣看見陳挽和一位年輕女士往露天停車場走去,相談甚歡。
女士打扮有些誇張,禮服裙擺很長,高跟鞋不好走,她被絆了一下,陳挽就紳士地讓她扶着自己整理裙擺。
不知道說到什麽,兩人都笑了起來。
一對璧人身影消失于夜色,趙聲閣把帕爾馬皇後放回了冰櫃裏,瓶壁上的冷露濕了滿手,化成水,嘀嘀嗒嗒落在地毯上。
門再次被敲響,還是侍應生:“趙先生,您要的酒标送過來了,請問給您放在哪裏?”
這條本該在萬千矚目下帶走那瓶霞多麗的錦帶,在燈光下失去色彩,趙聲閣低聲說,“不需要了,你拿回去吧,謝謝。”
侍應生見得多這種想一出是一出的客人,十分熟練自然地回答:“好的,那我給您放回——”
“算了,給我吧。”
酒會次日是陳挽複診的時間,陳挽将工作推後如約前往Monica的診所。
這段時間他有認真遵照醫囑吃藥休息——除了迫不得已的加班和應酬。
Monica說他狀态維持得還算穩定,但是在對他情緒測試中發現,趙聲閣的副作用很大。
陳挽第一次聽到這個形容覺得有些好笑,哭笑不得道:“他不是藥物。”
天地良心,陳挽從來沒有把他當作自己治病醫療的藥品和手段。
莫妮卡不覺得好笑,嘆了口氣,說自己會幫助陳挽在他決定停止之前找到可持續依賴的替代。
他們都知道,目前這個穩定性沒有可持續發展性。
陳挽點頭,又搖搖頭,趙聲閣沒有替代品,他大概也不需要。
直到此刻,陳挽仍異常固執地認為自己能夠完全操控自己的感情和情緒。
Monica心中嘆氣,但沒有反駁他,只是重新配了藥方。
八月上旬,彙率上升,全海市第二季度經濟形态整體向好。
在風暴面前,被波及的永遠是蝦兵蟹将,巨擎航輪不受影響。
TCB大肆報道前日何盛遠的酒會,何趙聯手已是板上定釘。
搞定了何盛遠,明隆集團也不甘示弱,趁熱打鐵,将寶莉灣碼頭的發布會暨開工慶典擇日召開。
陳挽收到邀請時有些驚訝。
他那間小廟,別人給面子稱一句科技新貴,實則在這些old money面前根本毫無名姓。
不過看到邀請人并不是明隆集團,而是以其集團下邊一個很偏遠的子公司的名義發出的,陳挽便沒有多想。
科想的确和對方有過一些生意往來,但天擎這個子公司名聲很不響亮,合同文件擡頭落款也不冠以明隆的的擡頭,所以許多人都不知道它背靠明隆。
恐怕連明隆平時都不一定想得起自己還有這麽個被人遺忘的“小兒子”。
卓智軒盯着那張燙金的請涵,拿眼睛斜他:“你不會不去吧?”
“為什麽不去?”陳挽不解。
“……”卓智軒已經完全沒法預測他的思維和行為,“那誰知道你。”反正之前以趙聲閣名義發出的請函,這人大多是不去的。
“去的。”陳挽把請函妥帖收起。
嚴格來說這其實是公事,天擎是他們的合作方,科想也并不是他一個人的心血,陳挽不會公私混淆,他要對整個公司負責。
晚宴就舉行在寶莉灣。
因為還沒開發完全,近郊傍山,黑漆漆的環海公路被前來的車燈打亮。
在晚宴上主持大局和上臺講話的是趙家裏的一位族兄,也是明隆的董事——趙家為數不多能堪大用的後生人。
這種場合,趙聲閣一般不親自發言,露個臉最多了。
他和同樣怕熱鬧的沈宗年坐在一個二樓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的帷幕旁喝酒,俯瞰下邊的華衣蝶影觥籌交錯。
這個位置視角一覽無餘,誰和誰交際寒暄,誰和誰眼神交彙,一清二楚。
趙聲閣百無聊賴轉了轉指根上的金屬。
沈宗年噙了口酒:“怎麽突然戴這個?”
尾戒鑲嵌的是趙氏家族徽章,代表在明隆最高的權利地位,趙聲閣以前談生意從不用這個東西彰顯背景和壓人,沒有必要,也不喜歡,即便是初出茅廬的時候。
趙聲閣說:“這種日子送人去醫院不好。”
“……”他這麽一說,沈宗年就立刻懂了。
是趙茂峥要他戴的,這算得上是明隆近十年來最大的項目了,不僅是沈譚徐幾家的合作,還有重量級的紅頭标書,這樣風頭無兩的場合,家族榮耀不可缺席。
這個緊箍咒趙聲閣要是不戴上,老人鬧脾氣招來醫生,鼻子比狗還靈的狗仔怕是又要捕風捉影借題發揮。
兩人俯瞰底下芸芸,人人戴着面具,撐着千篇一律的笑容,社交寒暄,忙忙碌碌。
這樣隆重的場合和時刻,趙聲閣和沈宗年都坐得很松弛,若是有人經過,以為那樣的姿态是在聊幾個億的項目,實則不過是在說下面誰誰的八卦。
不多時,譚又明和卓智軒拿着酒上來了。
“有看到陳挽嗎?”卓智軒問。
譚又明倒是沒覺得有什麽,沈宗年把自己的手機從他手上拿回來,平聲問趙聲閣:“你邀請陳挽了?”
這不是平時那些私人的聚會。
雖然他認可陳挽的能力,但說句不好聽的,科想要進明隆賓客名單那還差得遠。
趙聲閣面不改色,說自己不清楚。
“什麽時候明隆連拟賓客名單都歸我管了?”
“……”
還是卓智軒出來解釋:“不是,是天擎公司發的商業邀請函,之前他們一起做汀荃灣那個項目。”
沈宗年都差點忘了明隆下面還有個天擎,他看了眼趙聲閣,沒有再問。
譚又明說:“你再給他打個電話,看看到哪兒了?”
“沒接,兩個小時前就說出門了。”
市區到這邊最多也就一個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