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玫瑰伯萊塔
第50章 玫瑰伯萊塔
趙聲閣遞給他一杯咖啡。
陳挽接過來,應該是二助一起準備的,不是外面打包的樣式,杯壁上是明隆的圖标,陳挽去他們公司開會時用的一次性杯上也有同樣的logo。
趙聲閣将腿上的筆電移到一邊,問:“你喜歡嗎?”
陳挽嘗出燕麥的香氣,放在以前,無論什麽陳挽都會說喜歡,但是現在,陳挽已經知道了趙聲閣是真的把自己當成朋友,喜歡平等對話,所以他願意和對方說一些關于自己的真話。
“喜歡燕麥,不過平時喝再低一個甜度。”
趙聲閣看着他說好,拿出手機。
“我跟秘書說。”
“嗯?”
趙聲閣一邊發信息一邊說:“以後你來明隆的機會還很多。”
陳挽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說什麽,他從小到大,也沒怎麽被這麽鄭重認真地對待過。
最後,他只輕聲說:“謝謝。”
趙聲閣打字的手慢了些,擡起頭看了他一會兒,才慢聲說:“這些算什麽。”才哪兒到哪。
“吃的呢,喜歡什麽口味。”趙聲閣略微側身轉向他,很随意的姿勢,膝蓋不經意碰到陳挽的也沒有移開,頗有點順勢促膝長談的意思。
陳挽從來沒有跟誰談論、分享過自己的真實喜好,因此認真地想了想,說:“比較喜歡粵菜,江浙菜也不錯。”宋清妙是姑蘇人,陳挽小時候口味随她。
趙聲閣點點頭:“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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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挽笑了笑問:“趙聲閣,你喜歡什麽?”
趙聲閣眉梢微挑,以前陳挽就是認認真真回答你十個問題也絕不會多嘴反問一句。
他收了手機,臂手擱在車窗上,單手撐着頭看他,似笑非笑:“你不是知道麽?”
“……”陳挽心虛,也有點無奈,攤開雙手笑道,“我不知道啊。”
趙聲閣不逗他了,說:“可能比較喜歡吃家常菜。”頓了頓,他補充,“最普通那種。”
“什麽都行。”
陳挽張了張口,心裏掠過很多想法,認真地注視他說:“好,我也記住了。”
趙聲閣撇開眼,車窗玻璃映出他臉上放松而愉悅的神情。
陳挽忽然覺得趙聲閣離自己很近,近到可以像朋友一樣聊最普通的天,分享喜好,說很多從來不會對其他人說的真話。
趙聲閣一點都不冷漠,趙聲閣是個很溫柔、很慷慨的人,陳挽想。
忽然,趙聲閣從保險箱拿出一支伯萊塔BU9遞到他面前。
陳挽:“給我?”
“嗯,”上次陳挽半路飛車截殺大切諾基吉普救徐之盈的事跡已經榮登趙聲閣的黑榜,他看着陳挽說,“該用的時候你直接開槍,別的不用管。”
這句話的意思是,陳挽的安全是第一位,別的不用管,無論發生什麽,都由趙聲閣來兜底。
不過陳挽是絕不會這樣去理解的。
他只是接過那支槍,槍身棕褐色,摸到手柄上的一點凸起時,手指微頓。
心髒瞬時仿佛有千百只蝴蝶煽動翅膀。
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刻了一朵很細致繁複的花紋,還有字母G。
這不是普通的槍,陳挽聽卓智軒講過,趙家以前在海外有私人軍火線,在明隆,這個圖騰這是權限的象征,達到一定的權力和地位才能配刻。
但無論什麽權限,都不能拿G字頭的型號。
這是趙聲閣的專屬。
槍柄上還留着趙聲閣掌心的餘溫,被陳挽緊緊握在手裏,暗中摩挲了很久,他感激對方的信任,很珍惜地收好,鄭重地說謝謝。
趙聲閣不覺得這有什麽,但陳挽看他的目光實在是太黑太亮了,趙聲閣想了想,問:“喜歡玩槍?”
“用得不多,一直想練。”趙聲閣在意國遇到槍襲一直是陳挽的噩夢。
趙聲閣說:“先用着,回來叫人給你量手圍,定制一把。”
陳挽眼睛微微睜大:“嗯?”
趙聲閣不怎麽當回事地說:“以後出遠差的機會很多,還是單獨量身定制一把更稱手,尤其是去國外,沒有一把合手的不行。”
陳挽覺得他說得有道理,說好,但想了想,又說不用。
趙聲閣:“?”
陳挽舉起玫瑰珀萊塔:“我用這支就可以了。”
趙聲閣看了他片刻,點點頭:“眼光不錯。”他随手切掉商經頻道的電臺,随意換着,換到FM40就停下了。
港文金曲電臺,在放《暗戀航空》。
陳挽有一點心虛。
“趙聲閣,”他現在和對方說話已經不那麽禮貌客套了,“就聽財經新聞吧,不用就我。”
“不聽,”趙聲閣慢悠悠說,“換換腦子。”
趙聲閣乘坐陳挽私人轎車時曾得到過非常舒适美妙的體驗,他希望陳挽也能在自己的車上度過一段放松愉悅的時間。
聽他習慣的電臺和音樂,聊他感興趣的話題,不用以別人為中心。
不知道這輛邁巴赫是不是定制的,空間比市面上的大一些,陳挽看到擺架上有棋盤。
“趙聲閣,你玩國際象棋?”
陳挽連名帶姓叫誰的時候,很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至少對趙聲閣來說是如此,像是在他身體裏輕輕按下某個開關,心跳和血液流動得比尋常快一些。
難得陳挽會對別人的事情感興趣,趙聲閣沉靜地看着他:“你會嗎?”
陳挽如實說:“不太會,只知道規則。”
趙聲閣點點頭,去拿棋盒:“還有你不會的東西呢。”
“……”陳挽小聲反駁,“我也沒有會很多。”陳挽也不是天生就會那麽多東西,只是很多時候,不得不會。
趙聲閣擡眼看他,說:“夠多了。”
陳挽就笑。
趙聲閣揚了揚棋盒,說:“玩一局嗎?”
陳挽說好。
“後”和“王”分別在趙聲閣和陳挽手裏,攻守進退。
臨近海口大轉盤,陳挽隐約察覺到後面的幾輛普通的車陸續彙入,他分了心神,手被人抓住。
“陳挽,你要耍賴?”
陳挽低頭一看,他拿錯了趙聲閣的皇後。
“……”陳挽說抱歉,面色卻有些嚴肅,趙聲閣看着他,把自己的“後”從他的手裏拿走,落在一個徹底擊敗的陳挽的位置,說,“沒事。”
趙聲閣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安全感,陳挽略放下心,但仍保持着警惕。
趙聲閣,看着他,又說了一次:“沒事的。”
抵達碼頭,徐之盈熱情地和陳挽打了招呼,方谏拉着他說自己最新的工程架構圖。
趙聲閣走在前頭,聽安保的負責人報告這次出行的部署,臨近上甲板的一段路,雲被風吹開,太陽忽然變得很大,陳挽去給徐之盈和方谏拿了傘,然後自己撐開一把寬大的,走到趙聲閣身後默不出聲地舉着。
頭上忽然覆了一片降溫的陰影,趙聲閣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繼續邊往前走邊聽安保總長說話。
手上卻直接把陳挽拉到自己身旁,推了一下陳挽的手,将大半面積都往自己身上傾倒的傘挪正。
陳挽的手臂麻了一下,因為趙聲閣在擺正傘的時候,直接覆上了他的手背。
陳挽低聲說:“我不用。”
趙聲閣懶得跟他廢話,按了按陳挽肩膀。
陳挽就安分不動了。
船長和安保組長看到陳挽過來,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遠航的安全狀況和風險是機密,向來只能向雇主彙報。
不過趙聲閣對他們說:“你們繼續說。”也沒有放開陳挽,就讓他和自己一起躲在傘的蔭翳下。
随行登船的人不多,游輪顯得很空曠,不是上回出公海那艘鯨艦17號,龐然大物像是去示威,就是一艘标準的公務用船,絲毫也不聲色犬馬。
幾個人坐艙內,游輪進入深海區域,方谏坐不住,出到甲板上大致觀察洋面環境,潮汐、波能和海水溫差能、海水鹽差能都對他們的工程建造舉足輕重。
明隆財大氣粗,有專門作業的海洋科考船和無人艇,如果這一趟交涉順利,探索號會在兩日之後從海市啓航抵達汀島,進入深海。
不過現在,一切都仍未可知。
趙聲閣和徐之盈談了會兒公事,兩家有深度合作,陳挽自覺不該窺探太多,欠身說去幫方博的忙。
趙聲閣很自然地按住他的肩膀:“不用。”他不避諱地對徐之盈說:“你繼續說。”
徐之盈看了他們一眼:“左右繞不過黎家明,邵耀宗倒臺之後的手下基本都投靠了他,本來太子灣那塊地皮他勢在必得,你半途出手,搶了夠他們吃上幾十年的糧倉,這是新仇舊恨等着一起報。”
趙聲閣靠着椅背,說:“我沒想繞過他。”
“那你是打算徹底解決他?”
趙聲閣:“敵人的敵人,未必不能做朋友。”
徐之盈:“你要扶黎生輝,讓他們狗咬狗?”然後自己穩坐釣魚臺。
“看他的選擇吧,”扶不扶的,趙聲閣恩威并施慣了,“他最寵的那一房姨太和兒子都在海市。”
徐之盈一怔,趙聲閣做事總是這麽不動聲色,你想到一步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九十九步。
在海市,那就是在趙聲閣的地盤。
趙聲閣早查得清清楚楚:“他還開了私人銀行,黑市,要斷他的後路不難。”
“私人銀行?”徐之盈是穩坐徐氏長房的女人,謀財害命起來面色不變,“那證監這邊我們徐家倒是可以貢獻一份綿薄之力。”
陳挽:“……”
作者有話說:
港文電臺今日金曲《暗戀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