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毫無信用可言

第54章 你毫無信用可言

就算趙聲閣真的綁住了他,他也會想盡一切辦法解脫,小榄山那種煉獄裏的惡魔都無法制服住陳挽,何況那樣一個紳士和君子的趙聲閣。

和君子交手,贏的總是小人。

現在,換他來綁趙聲閣。

陳挽吸取趙聲閣的前車之鑒,把他手腕捆得極緊,樣式之繁複令趙聲閣眼花缭亂。

但趙聲閣身形高大,體格并非陳挽可比,在絕對的力量差距之下,所有的技巧都是花拳繡腿。

趙聲閣即便被綁着,也能舉起一雙手直接掐上陳挽的頸脖。

陳挽頸項修長,趙聲閣的大手輕而易舉地環住,拇指指腹在他的喉結重重一按,沉着聲說:“陳挽,馬上解開。”

陳挽呼吸漸重,喉嚨在對方帶着威脅的摩挲中不斷滾動,趙聲閣應該是真的生氣了,手上用了力氣,陳挽有很微弱的窒息感,但搖搖頭,就這麽任對方掌控自己最脆弱敏感的命門,手上卻将人捆得越來越緊。

不知艙外發生什麽,船身忽然颠簸起來,兩人齊齊往一邊跌去。

趙聲閣趁勢伸出一條腿壓制陳挽,高大身影壓下來,如玉石傾落。

陳挽眼疾手快,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翻身坐上趙聲閣腰腹,兩條長腿壓在他兩旁,絕處逢生,反攻為守,居高臨下,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按住他,兩個人的氣息緊密纏在一處,劍拔弩張。

“下去!”趙聲閣眉目陰沉,不怒自威。

陳挽充耳不聞,自說自話:“待會兒你聽到什麽都別出來,我會把密倉鎖上。”

“他們的目标不是我,不會把我怎麽樣。”

“我一出去就會馬上找地方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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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擔心。”

趙聲閣目光像刀刃一樣淩厲,沉下聲音:“陳挽,別讓我說第二遍!”

他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威嚴與氣場,壓得人心頭一顫。

但陳挽壓根不管他說什麽,面容陰戾,目光偏執,跟平時溫柔順從的樣子完全像是換了個人,果決、武斷、偏執,極其強勢,發號施令一二三四:“警報響起你立刻啓動脫離母艙。”

“我會在外面配合密倉的脫軌。”

“如果到時間被我發現你還沒有啓動脫離模式,我會在上面用母艙緊急制動,直到它成功脫軌為止。”

趙聲閣眸心一縮,整個人都靜住了,心口上仿佛被提前開了一槍。

陳挽威脅他,用整個船艦包括自己的安全确保他能成功逃脫。

核心區的警戒信號燈亮起……陳挽動作迅速掏出一梭子彈塞進趙聲閣的西裝口袋裏。

“你幹什麽!?”趙聲閣怒聲喝斥。

“我還有。”陳挽不放心,早有準備,出發的時候多揣了幾梭,“我用不了那麽多,你拿着,以防萬一。”

陳挽不接受趙聲閣有任何意外的可能,憑他的槍法,身上的夠用了,如果不夠用,那也已經不是一支槍能解決的情況了。

“陳挽!”

趙聲閣怒不可遏,海平面以下的光照陰暗,讓他五官深刻蘊含怒氣的臉顯得格外兇悍和淩厲。

陳挽怔了一瞬,他還從來沒見過趙聲閣這樣生氣憤怒的樣子。

趙聲閣一直是穩如泰山、從容松弛的,他幾乎不敢直視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

陳挽很明白,這麽做或許會讓他深藏多年的秘密徹底敗露,但仍然沒有任何猶豫。

保護趙聲閣是一種本能,人不可能違抗自己的天性和本能。

陳挽竟然笑了笑,說:“沒有時間了,我們争取一個小時後陸上見,好嗎。”

說完就轉身在艙門上設置系統關閉的密碼,之後密艙就會進入緊急保護狀态。

他聽見趙聲閣已經恢複冷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陳挽,你敢出去一步,我們就以後就不要再聯系了。”

陳挽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

“你這個人毫無信用可言。”

“不守承諾,不服命令,不聽指揮,明隆要不起這種乙方。”

趙聲閣是在談判桌邊長大的,總是能在無望的劣勢中敏感地察覺迅速地分析出自己微妙的優勢和籌碼。

在這樣危急的時刻裏,趙聲閣才突然發現了一件之前他從未意識到的事——陳挽對他的在意遠比他想象中多得多。

陳挽在意他,這是肯定的。

但他不知道,這種在意多到快要滿出來了。

從前陳挽隐藏得很好,趙聲閣要猜這是不是出于修養的禮儀,要猜這是不是他與生俱來的溫柔,要猜這是不是他多年摸爬滾打出來的世故,要猜是不是因為身份的忌憚和畏懼。

現在他知道了。

都不是。

是陳挽的心。

陳挽的偏心。

只要陳挽在乎趙聲閣,趙聲閣就永遠占上風。

陳挽果然按門鍵的指尖慢了一些。

“你知道的,我說到做到。”趙聲閣又開始變得游刃有餘,勝券在握,“從來。”

陳挽說:“好的。”

陳挽有條不紊把密碼設置完,轉過身,整個人平靜到有些無情:“我可以不和你聯系,但我一定要保證你的安全。”

趙聲閣的安全在他這裏是優先級的、第一順位的、不可冒險、不容侵犯的。

這是原則,誰也不能破壞,包括趙聲閣本人。

趙聲閣眸心震頓,深呼吸,耐着心循循誘導:“陳挽,你想清楚。”

語氣冷靜也殘忍:“什麽時候我的事你說了算?”

“你憑什麽?有什麽身份?”

“你是不是太高估你自己了。”

陳挽無動于衷,繼續低着頭專注設置密碼。

“陳挽,”趙聲閣說話直接到有些傷人,“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你這樣我不會感激你,只會覺得你壞我的事。”

“別讓我讨厭你。”

陳挽安靜聽完,沒有辯解,整個人還是冷靜而鎮定,不為所動。

但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他的眼神裏還是不經意流露出了些微的茫然和失落,令趙聲閣感到難受和刺眼,不過趙聲閣沒有心軟,繼續說:“沒有必要弄成這樣,對不對?”

又有槍聲響起,陳挽便不再管趙聲閣說什麽,他只自己說自己的:“密碼是我随手按的,你不用企圖在我離開之後嘗試,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

“等進入安全環境它就會自動開艙。”

“我能在艙外看到它的狀态,如果你執意破解,我也說到做到。”

趙聲閣沒有在談判桌上遇到過此類完全沒有基本法的對手,方才的理性和冷靜失了幾分:“陳挽,我說的你聽不懂?”

陳挽根本不聽他說什麽,平靜而冷酷打斷:“再見,趙聲閣。”

“陳挽!!”

陳挽連頭都沒有回,也不再看趙聲閣一眼,完全沒有留戀的樣子,果斷地關閉密倉。

趙聲閣看着他的背影幹脆利落地消失在緩緩阖上的門後,整個密艙徹底安靜了。

門隔絕了趙聲閣的目光,陳挽沒有時間處理心髒位置傳來的鈍痛,把門艙周圍的電路全都拉下閘,避免殺手發現密艙的位置,确認過萬無一失,他貓着腰往船舷走。

船艦的最底層是維持船艦運航的大型器械廠間,他們要想找到陳挽,也沒有那麽簡單。

船在沿着不能确定的路線行駛,“砰砰”幾聲急響,槍聲從不知道第幾層響起。

急促地、混亂地、持續地。

林連在上面阻止更多人下滲到核心區,黎生輝的救援機預計最快也要四十分鐘才到,不知道他們的人還能撐多久。

陳挽曲腿窩在一個夾板之間,幾乎和機器融為一體,齒輪轉動發出巨大的轟鳴,耳膜飽受折磨,但這樣剛好掩飾他的呼吸和無法避免發出的聲響。

槍聲更近了。

陳挽從巨大的轟鳴聲中冷靜分辨來者的方向,手指扣緊槍支。

對方動作迅速地一寸一寸找尋密艙和他們的藏身之處。

陳挽只能無限貼近正在運轉的機器,可也不能再近了,高速運轉的機器産生吸附力,會把他整個人都卷進去。

“陳生,看到您了,出來吧。”

陳挽心一窒,又迅速冷靜下來,對方應該是在詐他。

說話的不是個普通殺手,應該是黎家明手下備受信任的胡鳴。

陳挽把這些人的底細都摸得很清楚,說起來胡鳴曾經還效勞過黎生輝,後來才投到黎家明的門下。

“您知道的,我們要找的人不是你,如果你配合,我們黎先生必會禮遇相待。”

陳挽冷冷掀了下嘴角,這天底下居然還有人勸他出賣趙聲閣,等黎生輝的人到了,他出去一定第一個嘣這個人一槍。

機械的聲音太響,無法确定陳挽的位置,胡鳴幹脆直接拉斷了電閘。

底艙很快安靜下來。

陳挽第一反應是,幸好密艙的電路是獨立密閉的,影響不到趙聲閣。

可失去了噪聲的掩飾,被找到也是遲早的事,外面的人估計不會很多,畢竟能從森嚴戒備中混進來難度很大,但顯然,只能混進來的,就個個都是高手。

胡鳴開始地毯式搜索,忽然,一顆子彈堪堪打在離陳挽只有幾寸的鋼板上,硝煙的氣味刺得他鼻子發酸。

陳挽依舊巋然不動,賭對方只是試探引蛇出洞。

事與願違,腳步聲越來越近,陳挽在對方即将進入他藏身之地的最後一刻,精準扣動伯萊塔。

“那裏!”

陳挽迅速翻過引擎,進入逃生梯內,引人離開核心區。

“追!”逃生梯已經合上,殺手即刻從樓梯上去,等他們到了上層艙,發現,電梯裏根本沒有人。

金蟬脫殼!狡猾的陳挽不知在第幾層下去了。

副手捏緊手槍,斥罵了一聲,甲板上空遠遠傳來直升機轟鳴聲,黎生輝的人來得比他們想象中地快。

胡鳴咬牙道:“分層找,一定要抓住他!”

黎家明的目标當然是趙聲閣,但他們自己也知道,趙聲閣不是那麽好抓的。

那退而求其次也抓方谏,不過經過他們這幾天的觀察,或許這個陳挽是更為有用的籌碼。

這一次,胡鳴不再找人,直接用剩下所有的子彈掃射每個角落,逼陳挽主動出來。

陳挽左躲右閃,遠程射擊解決了副手的左膀右臂,剩下一個是主槍手,甩的長狙,論槍力,他幾乎沒有勝算,只能周旋。

頭頂上傳來巨大的直升機鳴聲,是黎生輝的人下來了。

上空無數槍口對準黎家明的人,強弩之末死守圍攻陳挽,陳挽勉力撐着,已很吃力,“砰砰砰”幾聲連響在耳旁,只差幾厘便擦過臉頰。

胸口起伏,陳挽喘着氣往水壓窗逃。

殺手窮追不舍,逼得越來越近,陳挽一邊回槍一邊用救生錘敲碎窗,潛入水中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對方的槍不但準,且快,就在子彈直直對準陳挽的命門的一瞬,忽然,一股巨大的蠻力一把拽走了陳挽。

作者有話說:

趙聲閣:balabalabala……

陳挽面無表情:聽不見

主打一個你說你的,我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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