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憶往昔七
第四十九章 憶往昔七
我叫山茶，自小便沒有見過我的父母，因為自我記事起，我便是個小乞丐，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可能見不到明日的太陽，所以每一日我都會當做是我的最後一日一般度過。
小的時候與野狗搶食，撿別人丢掉的殘羹剩飯，只要能活着，這些都不算什麽，雖然我是個女孩，可是沒人會讓着我，更沒人會可憐我。
“這是我的，你個臭丫頭還敢搶，滾一邊去！”
我眼睜睜的看着被我護在懷裏的半個玉米餅被人奪走，數不清的拳腳落在我身上時，還是痛的，可無論是體型還是其他，我若是反抗只會傷上加傷，這在之前就是家常便飯。
曾幾何時我就一直在想，為什麽我會是這般的命苦，原本我或許也是可以擁有一個幸福的家，有一個疼我的奶奶，可惜在那一夜之後，奶奶也死了，我又變成了孤身一人。
在這樣的世道下，無權無勢的老弱病殘是最好欺負的，原本那個收養我的奶奶家裏是有一塊地的，若是仔細耕種，除卻交的公租，剩下的勒緊腰帶是可以過活的。
可惜，一個纨绔因着那塊地的莊稼長勢不錯，只扔下了三個銅板便将地據為己有。
三個銅板，買了一塊地，買去了奶奶辛苦栽種馬上要成熟的糧食，也買去了奶奶和我的命。
一氣之下奶奶撒手人寰，那三個銅板她給了我，因為她知道若是自己不在了，這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屋子也會被收走，有些錢在身上，不至于餓死。
我眼睜睜的看着奶奶被同村的人草席一卷埋了，而我又成了乞兒，我不被允許在熟悉的這片地界存在，無論是到了哪裏，都被驅趕。
可是，我實在是太餓了，又冷又餓。
但是那三個銅板我卻好好的保存着，我想将來若是我掙到錢，我就可以重新給奶奶入殓。
如今我只能邁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繼續往前走，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方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達我想去的終點，我只是就這麽一直走着一直走。
随着我慢慢長大，因為時常吃不飽，所以長的要比同齡的小孩更加嬌小，可是我卻一直想要自食其力，只是當他們看到我時，都嫌棄我太小，太髒，怕我将客人吓跑。
可是我遇上的還是有許多好人的，他們會讓我在後院刷碗，會讓我暫時有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也可以吃飽，還能夠攢下一點點的錢，我很知足也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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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的時間太久，慢慢的我開始羨慕那些有家的孩子，尤其是到了一家人團聚的時候，我只能找許多借口，躲在一個沒人看見的角落，默默的撿起被別人丢掉的一點點蠟燭，只是那時心裏想的是什麽，我好像已經忘了。
我只知道，我想要快些長大，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夠靠自己。
可惜，歲月沒我想的那麽迅速，我的成長還是很慢，慢到我走過了那麽多的地方，還是一個小孩。
“姐姐，我餓！”
在一些暗處的角落，我時常會碰到一些比我還要小的小孩，他們渾身髒兮兮的，骨瘦如柴，肚子也時常咕咕作響，可是我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實在無能為力。
實在沒辦法，只能将我打算晚上餓了再吃的半張餅子給了他，雖然很硬有些嚼不動，可是看着他吃，我的口水也在不住的往下咽。
“姐姐，你也吃。”
“我不吃，你吃吧！”
那時我還不知道，就是因為這半張餅子，我在這個地方擁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角落。
小家夥吃完餅子，留了很大的一塊小心的藏好，我本以為他是想要餓了之後再吃，卻沒想到他帶我來到了一處小院。
小院很亂，卻難得的有秩序，随着他的聲音響起，四周陸續出來了好多個與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我看着他将那塊餅子分給所有人，如今也算是終于明白了他為何只吃了幾小口便将東西收了起來，原來還有這麽多等着餅子救命。
“這個是姐姐給的。”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們便直接朝着我鞠了躬，我頓時有些受寵若驚，可是在他們身上，我仿佛見到了原來的自己。
可是我也明白，如今我們只是萍水相逢，我連自己都養不活，更遑論與他們有更深的牽扯。
事實證明，我好像錯了。
因為店裏生意并不好，我唯一能夠容身的地方也沒了，雖然與原本的乞兒有了些區別，可我依舊還是那個無家可歸的。
直到有一日，我再次見到了那個小院中的小孩，因為我與她說過話，所以隔着老遠她便認出了我，得知我的遭遇後，幾個孩子商量了下便拉着我去了他們的家。
因為一起動手的緣故，所以很快就有了一個單獨的地方，只是那是屬于我的。
自那日起，我終于又有了一個家。
因為我算是姐姐，所以平日裏都會對他們多些照顧，本就是乞兒，所以每日都會出門到處乞讨，然後将東西拿回來一起分。
也正是因為如此，就算是在最難得冬天，我們也都好好的活下來了。
慢慢的小院的孩子又多了幾個，有一個長的很漂亮的小姐姐，她也會經常帶着好吃的過來看我們，還會教我們認字寫字。
也是那時，我才終于會寫了我自己的名字—山茶！
我很羨慕她，可是卻并不會嫉妒，因為我明白她是個好人，而且有幾次我們生病，若是沒有她的幫忙，或許早就已經撐不下去了。
之後很長的一段時日，小院變的越來越像一個家，月夕姐姐幫我們将漏風的地方全都修好了，而且也派了人保護我們。
有時候我們湊在一處時，臉上的開心是騙不了人的，我也沒想到，一直流浪居無定所的我們會在這裏擁有了一個屬于我們的小窩。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姐姐叫月夕，比我大不了多少，可是卻是伏妖司的大小姐，真的很厲害。
若是可以，我也想成為伏妖司的一員，或許将來會有機會的。
我們幾個稍微大一點的孩子，每日都會去外邊找活做，無論是什麽活計我們都能做，至于那幾個小的，平日也随他們，就這樣生活一定會慢慢變好，而現實也正如我想象中的那般。
後來小院裏又來了兩個大哥哥，長的很好看，對我們也很好，只是那個一直冷臉的大哥哥嘴巴特別毒，不過我知道他是個好人，所以看着他吓唬弟弟妹妹，我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且他們也确實很厲害，在幾年的光景裏，雖然我并不常見他們，傳言卻一直沒有斷過，很多看似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們都做到了，那樣的随心所欲，真的讓我十分向往。
等那些弟弟妹妹可以獨當一面時，我與幾個差不多大的兄弟姐妹一起進了伏妖司，穿上那件弟子服時，我高興的簡直要哭出來。
因為我從來沒有穿過這麽好的衣服，又或許從這一刻開始，我的命運終于可以掌握在自己手裏。
領了第一份月例後，我向師傅告了假，用我能夠做到的所有，将奶奶風光大葬，終于完成了和奶奶的約定。
那三枚銅板我悄悄的放在了奶奶身邊，以後我會常來看她，也會過得越來越好。
在伏妖司的每一日，我們幾個一起識字練功出任務，過得很充實，只是時不時要被羨魚師兄拉出去，美其名曰團戰。
其實說白了，就是他不想動手，讓我們替他解決一些麻煩。
不過每次聽到他說“我們人多，自然是一群人單挑你一個”時，一般他是不會出手的，可作為小輩，只能順着，直到後來我們成了他的專屬小分隊。
即便按輩分他算是我們的師叔，可他卻一直讓我們稱呼他師兄，不過這對我來講都無所謂，因為我還挺喜歡這樣的。
又過了幾年，原本的小院又多了些孩子，只是與我當初還是不同的，雖然我算是被收留的，可不知何時開始，他們便都将我當做了孩子王，即便是旁人問起，他們也都只是說是我收留的他們。
時日長了，我便也随了他們，只是後來的這些小孩，他們不需要過多的擔心衣食，院子裏有我們當年一起開墾出來的地，可以種些菜和糧食。
偶爾他們也會主動的外出做些活計，就這般一批又一批，偶然回首，我還是會十分感慨。
可是如今的我很好！
等我漸漸成了伏妖司的正牌弟子，名聲也越來越大，有一對男女說是我的父母，想要将我認回去。
可是我并沒有告訴他們的是，在我有能力獨自活下去時，我便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存在，也知道他們是因為欠了賭債将我賣掉，因為我一直哭鬧身體不算好，被倒了幾手後便直接被丢掉了。
我沒有承認自己是他們的女兒，我也不會認，所以對于他們的事我只是嚴肅的警告了一番莫要亂攀關系，後來等我再得到他們的消息時，知道他們為了銀錢将家裏的小女兒賣去了那種地方。
我托了人将那個女孩救出，給了她新的去處，只是卻并沒有讓她來我身邊。
如今的我只想過好今後的每一天，其他的便也不再多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