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伴侶

第73章 伴侶

這一天席院長的辦公室門關了很久,後來裏面還傳出了壓抑然後到放肆的哭泣聲。

席院長總算完全了解為什麽席鈞奕會一直瞞着她生病的事了。

并不是席鈞奕從一開始抱着不信任她的念頭隐瞞她這件事,而是他不能提。

那樣聳人聽聞的過去,席院長根本就無法想象那個小小的席鈞奕是怎麽承受痛苦走到現在的。

或許正因為那段過去一直被席鈞奕深埋在心底,他才能走下去,如果提早逼迫他想起來這一切,恐怕他早就已經崩潰,他的精神分裂症或許不用等他大學畢業就已經爆發。

席鈞奕在哭到一半喘不過氣來又被謝昱好不容易哄到破涕為笑的時候,狀态就已經切換了一次。

“這是在沒有催眠的情況下,鈞奕第一次自己将過去的事原原本本講出來。”謝昱在一旁向席院長解釋。

他不久前也才講了一次給父母聽,這是第三次,每一次謝昱都還是會覺得心很疼,尤其他只要想到當年鈞奕還那麽小,就恨不得自己能穿過去将那個小小的鈞奕第一時間救下來。

他摟着哭累的鈞奕,有一下沒一下拍着他的背,又道:“剛剛應該是在講到最後那裏,他就已經難以繼續了,對他來說,那太痛苦了。”

席院長擦拭了一下濕潤的眼睛,重新戴上眼鏡,問謝昱:“他很容易進入幻覺裏嗎?”

“本來已經好很多了,但是直播那次……”謝昱想到那次直播,就痛恨他為什麽要答應接受采訪,他頓了一下才道:“那次之後,進入幻覺的次數明顯變得頻繁了起來。”

席院長看着仍在小聲啜泣的席鈞奕,總覺得他好像變回了小時候,可實際上小時候的鈞奕不發一言,将巨大的痛苦不斷掩埋在心底,如果那個時候他就像這樣放聲哭出來,不知道會不會比現在要更輕松一些。

“那你呢,你應該也不容易,跟我講講你和他的事吧。”席鈞奕剛才述說的只是他小時候的事,還沒說到和謝昱在一起的事,但他如今這個狀态,席院長也不可能再叫席鈞奕說了,便問謝昱。

謝昱深吸一口氣,對于給席鈞奕賜名的這位值得尊敬的院長,他也一點都沒有隐瞞,将他和席鈞奕過往的點點滴滴也全都說了一遍。

席院長聽完沉默了良久,才長嘆一口氣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你們也很幸運,能遇到彼此,尤其是鈞奕,遇到你,是他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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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遇到我,他因此受了很多的苦。”謝昱溫柔地撫摸着席鈞奕的後腦勺說。

席鈞奕一開始不在狀态,謝昱在說他們兩個人的事情的時候,說到熟悉的地方他就慢慢聽了進去,因為有些事是發生在他清醒的時候,如今他身在這一次的幻覺裏,對于清醒時候發生的事記得非常混亂,同時對于其他幻覺中的狀況又完全是斷開的,就聽得津津有味起來,但是這時他聽謝昱這麽說就不認同了,忍不住插嘴道:“才沒有,我沒有覺得受苦,我覺得你是最好的!我最愛你了!”他說着還湊過去親了謝昱一下。

謝昱沒轍地看了席鈞奕一樣,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席院長道:“席院長,讓您見笑了。”

席院長也是頭一次見到席鈞奕身在幻覺中的樣子,不禁開口對席鈞奕道:“鈞奕,你認得我嗎?”

席鈞奕剛剛一直是被謝昱摟在懷裏的,背對着席院長,聽到聲音他便從謝昱的懷裏轉過身來,一本正經地回答:“認得,您是院長,對我最好的院長!在我心裏,你是我的第二個媽媽。”

席院長一愣,忽然就笑了,謝昱看見她眼眶紅了,然後就聽她問自己:“鈞奕在幻覺裏一直是這樣的嗎?”

“嗯,院長有沒有什麽想要問他的事情,這個時候他都會告訴您的。”謝昱因為席鈞奕轉身便調整了一下姿勢,但依舊攬着人沒放開:“不過有些事幻覺中的他是不記得的,要看他對那件事有沒有很深的印象。”

“這樣啊。”席院長想了想,就問席鈞奕:“鈞奕,你認得我是院長,那麽你還記得在這裏發生的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麽嗎?”

席鈞奕想了想說:“我記得,院長送我的畫筆和畫紙,從那天起我開始畫畫。”說着,他又不好意思地說:“我後來一直想給我們院設計一座漂亮的房子,但是後來我轉系了,不過設計稿我都留着,只不過現在我們院搬來的地方我也很喜歡,就一直沒有把設計稿取出來給您。”

席院長着實有些訝異,她看了一眼謝昱,後者表示就是類似這些,清醒的席鈞奕不會說的事,幻覺中的鈞奕都會倒豆子似的說出來:“好玩吧,幻覺裏的鈞奕就好像是曾經應該有快樂童年的他,我總覺得說不定老天是用這種方式在彌補他,所以他從來都沒有顯露過攻擊性,最初他的幻覺或許充滿了負面能量,但自從他接受周醫生的治療後,就在逐漸好轉。”

“這也離不開你的努力和陪伴。”席院長說。

“我喜歡他,愛他,現在我是他的監護人,他做什麽我都會陪着他,他也會陪着我。”謝昱笑着說。

席鈞奕聽了謝昱的話,給了謝昱一個甜甜的笑。

“院長,要不要來喝我們的喜酒啊?”席鈞奕忽然邀請道。

席院長一愣,就問:“什麽時候?”随即她便反應了過來:“哦,就是這個月月底嗎?”

謝昱回答說:“嗯,之前鈞奕有請您空出時間來,畢竟下個月就過年了,大家都要忙着回家。”說着,謝昱又補充道:“當時我們是在瑞典舉行的婚禮,所以回國後要補請朋友吃一次酒席,我們希望您能作為鈞奕的家長前來參加。”

這是他們回國後就開始安排的,席院長和他父母的時間都提前敲定過,謝父和謝母雖然做的是封閉項目,不過一晚上的時間還是能請假出來的。

“當然,我當然要出席。”席院長笑着說。

“太好了。”謝昱說。

席鈞奕看看謝昱,又看看席院長,一個是他愛人,一個是養大他的院長,他忽然道:“我覺得好幸福,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謝昱給了席鈞奕一個笑容說:“你要相信你的感覺,而且,讓你感覺幸福,就是我的使命。”

“那你呢?你幸福嗎?”席鈞奕捧着謝昱的臉問。

“當然啊,你幸福,我就會幸福了。”

兩人當着席院長的面親親我我,這并不是謝昱的本意,而是席鈞奕在幻覺中就是這樣的“旁若無人”。

席院長當然不會介意,她含笑看着這一刻的席鈞奕,他好似全心全意依賴着謝昱,而謝昱也非常認真專注地對待幻覺中的席鈞奕,因此無法顧及她的存在,這在她看來正是兩個孩子對彼此交心的證明,若然謝昱顧忌她在場遮遮掩掩的,或者忽視幻覺中的鈞奕,那麽她可能還會有一種替席鈞奕不值的感覺。

而直到此刻,她才認可了謝昱,也認可了席鈞奕的眼光,認可了席鈞奕口中的“最好”是好到了什麽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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