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假千金7

真假千金7

午後的陽光透過輕紗照到冰玉身上,她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右手拈了塊梅花糕。

車窗上糊的輕紗是有名的雲影紗,薄如蟬翼,色彩淡雅,陽光透過這輕紗一照,落在冰玉拈點心的手上,真如雲影一般。

冰玉将點心丢進口中,回頭見薔薇一副呆呆愣愣的樣子,便舉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回神了。”

薔薇這才像回過神一般,“姑娘,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這丫頭自上了馬車,便是這副樣子。冰玉看她一眼,“你當然不是在做夢。”

薔薇看看那雲影紗,又看看自己腳下鋪的整張雪白柔軟的狐皮,還有車上放置的紫檀木茶幾,更不用說這馬車的車身竟然是用香樟木做的。

“姑娘,我這輩子還沒坐過這麽華貴的馬車。”薔薇摸了摸腳邊的白狐皮道,“這樣好的狐皮竟然用來做地毯,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冰玉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緩緩喝了一口。

老太太已經将沈寧塵的身份告訴給了冰玉,本朝唯一一個三十歲之前就坐上了首輔位子的人,同時還是聖上的啓蒙恩師。

這樣的身份,也難怪西寧侯對他那麽客氣。

只是他要那《清心曲》到底有何用呢?

冰玉見到的沈寧塵神采奕奕,不像是需要清心凝神的人。

喬管家以沈夫人的名義請她到別院一敘,難道是沈夫人需要那首曲子安神?

冰玉的食指輕輕扣了扣紫檀木茶幾,如果是沈夫人需要那首曲子,事情倒也好辦一些。

自從前幾年在京郊發現了幾處溫泉,京中的貴人們這幾年都開始在這一片置辦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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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塵的山泉別院就坐落在居中的位置。

一塵不染的青石板路徑直通到客堂,路旁植滿奇花異草,更有一彎小溪穿過別院,潺潺流淌的水聲和着鳥語花香,簡直像是人間仙境。

別院的侍女們都穿着青色的比甲,态度恭敬,步履從容,引冰玉主仆到了待客的花廳後,便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冰玉的目光剛落在花廳裏挂的一幅山水畫上,門口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沈大人,想不到我們這麽快就見面了。”冰玉站起身,朝來人微微一笑道。

沈寧塵臉上閃過一絲尴尬之色,“我也不瞞陸姑娘你,我先後找了不下十位琴師,可是卻無一人能彈出那首曲子。”

冰玉淡淡道:“我早就說過了,曲譜給你也是無用。”

沈寧塵臉上有些微微的變色,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已經很少有人敢這麽跟他說話。

可是他怎麽說也是做過首輔和帝師的人,很快就忽略了心中的這點不快。

可要他當着一個小姑娘認錯,沈寧塵還有些做不出來,便吩咐人上茶,借此把這個話題岔了過去。

“這是上好的雲霧茶,陸姑娘請用。”

這雲霧茶比宮裏的貢茶來得還要珍貴,采自南岳山上的兩棵野茶樹。這兩棵野茶樹生長在懸崖峭壁上,如果年份好,一年能得半斤茶葉,若是年份不好,顆粒無收的時候也有。

因着這野茶樹的産量不定,歷任地方官都不好将其列入到貢品中,便留下來自己享用或是送人。

沈寧塵得的這二兩茶葉,便是一個學生送來的。

冰玉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這茶确實比她平時喝的茶水味道要好些,不過也比不上她原來喝的仙汁玉露,因此嘗了一口便放下了。

她這番雲淡風輕,倒讓沈寧塵多看了她兩眼,想不到她年紀不大,城府倒挺深。

他絕沒有想到是冰玉見過的好東西太多,所以沒将這野茶放在心上,還以為是對方城府深沉,不動聲色。

不管怎麽樣,冰玉的這番表現,總歸不像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少女。

沈寧塵原來準備的話便有些用不上了,既然對方少年老成,那他藏着掖着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他思慮已定,便放下茶杯道:“我也不多客套了,今日我請姑娘來是為了內人的夢魇。”

據沈寧塵所說,他的夫人自三年前起只要每日睡着都會被噩夢驚醒。時間久了,沈夫人的身體便開始衰弱下去。

沈寧塵與夫人恩愛異常,自然看不得對方日日受到噩夢折磨,可他請盡京中的名醫,卻始終醫不好夫人的病。

兩年前,為了能治好夫人的病,他不惜辭去首輔之位,四處為夫人尋醫問藥。

可是兩年過去,夫人的病不輕反重,沈寧塵無法之下也只好重回京城。

這次回來,他原本是想去白雲寺,請寺裏的高僧幫忙想想辦法。

可是高僧對他夫人的夢魇也束手無策,正當沈寧塵快要認命時,卻無意聽到了冰玉彈得曲子。

他憑直覺認定,這曲子多半可以治好夫人的夢魇。

只是沒想到曲譜要來以後,卻無人可以把這首曲子彈奏下來。

“只要姑娘肯為我夫人彈奏一曲,我什麽條件都可以答應。”

冰玉的曲子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從花廳出去,順着東邊的小徑穿過一個月洞門,就來到了一個幽靜的院子。

這院子四周植着桃花,這時候正值桃花開放時節,滿地都是開敗了的桃花。

“這裏就是我夫人的住處了。”沈寧塵指着北面三間精致的上房道:“不過我夫人不見生人,還請陸姑娘不要見怪。”

冰玉看了眼滿院子的桃樹,淡淡道:“我自然不會見怪。而且在桃花下彈琴,也別有一番意境。”

樹下的石桌上早已放了一張古琴,雖是張凡琴,但也是難得的上品。

《清心曲》對琴的要求不高,不過一張好琴彈起來的手感到底比普通的琴好些。

冰玉試了下琴弦後,便開始彈奏。

這一次她知道了沈夫人的情況,彈奏的時候便側重于寧神,一曲還未彈奏完,樹下立着的衆人都已昏昏欲睡。

一曲彈完,冰玉的雙手在琴弦上停留了好一會兒,衆人才從剛剛昏昏欲睡的狀态中醒過神來。

沈寧塵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他臉上先是茫然,繼而就是驚奇不已。

原來第一次聽冰玉彈奏的時候,他就已經覺得神奇無比,這首曲子的曲調雖不出衆,可是卻有煩憂盡去的效果。

如今再聽冰玉彈奏一次,只覺心事都已經放下,整個人進入一種靈臺虛空的感覺。

他還在回憶剛才的感覺,一個青衣侍女就從屋子裏小跑了出來。

“大人,夫人她睡着了。”青衣侍女又驚又喜的說道。

這幾天來,夫人的失眠症越發嚴重,即便睡下,最多不過一炷香時間就又醒過來。

她們這些貼身服侍的丫鬟,雖然面上不顯,但是私下裏都覺得夫人恐怕命不久矣了。

哪裏想到夫人聽了一首曲子,竟然不知不覺就睡着了,而且到現在也沒有醒來。

沈夫人這一覺足足睡了兩個時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了。

“夫人醒了。”貼身侍女绛珠把紗帳挂起來,笑吟吟道,“夫人這一覺真是好睡。”

沈夫人這一覺醒來只覺神清氣爽,最重要的是一個噩夢也沒做。

她不由得問身邊的绛珠,“我睡着的時候中途一次都沒有醒來嗎?”

“沒有。”绛珠含笑道:“夫人一覺就睡到了現在。”

“老天保佑。”沈夫人剛合十說了這麽一句,外面就傳來沈寧塵的聲音。

“既是老天保佑,也是婉清你福大命大。”沈寧塵進來坐在床邊,“這次多虧了那位陸姑娘,沒想到她年紀不大,琴技這麽出衆,最重要的是還能治好你的病。”

沈夫人點頭道:“是該多謝她。那位陸姑娘現在在哪,先前我病着,沒精神見她,如今我覺得身上好了些,自然要當面謝謝她。”

沈寧塵給她理了理鬓邊的頭發,“那位陸姑娘已經回去了。我原本想留她住下的,不過她說夫人的病已經去除了一半,日後只要三天聽上一次曲子就可以除根了。”

“她真這麽說?”沈夫人不敢相信的問道。

沈寧塵點點頭:“說來這位陸姑娘雖然年紀不大,可是說的話卻不能不讓人不信。先前她說這曲子無人可以彈奏,果然如她所說。現在她說你的病好了一半,那就是真的了。”

這夢魇足足困擾了沈夫人三年,如今聽說這病已去除一半,她的心情不由激蕩無比,眼淚也不可控制的流了下來。

沈寧塵取出帕子,給她擦去眼淚,就被她一把握住了。

“你要替我好好謝過那位陸姑娘。要不是她,只怕我已經命不久矣了。”

沈寧塵輕輕把她攬在懷裏,“這還用你說,等你過兩天好些了,我命人備下厚禮,親自上門去道謝。”

“不光你要去,我也要去。”沈夫人道,“怎麽說陸姑娘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她不嫌棄,我就認她做幹妹妹。”

沈寧塵想想有些不對,以婉清的年紀,足可以做陸姑娘的親娘了,認作幹女兒還合适,認作幹妹妹,輩分是不是差了。

不過夫人現下正在興頭上,沈寧塵也不好提醒,只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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