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寵妾滅妻4

寵妾滅妻4

晚飯後,連翹幫着圓心收拾了碗筷,便下去吃飯了。

冰玉閉眼休息了一會兒,拿出一本經書,一邊默誦一邊轉着手裏的佛珠。

一本經書默誦到一半,房門被人輕輕敲了一下。

冰玉睜開眼睛,整了整衣衫,方道:“進來吧!”

來人是慧真師太,她看着桌上的經書和冰玉手裏的佛珠,微笑道:“貧尼是不是打擾陸施主了?”

這幾日圓心一直稱呼冰玉為陸施主,慧真師太便也随了這個稱呼。

冰玉也微微一笑:“怎麽會,慧真師太來的正好。我剛好有兩個疑問要請教師太。師太請坐。”

慧真師太坐下來便道:“陸施主請講。”

冰玉說了兩個不大明白的地方,慧真師太一看就兩處,就知道對方并不是敷衍了事,而是真的把經文看了進去,便耐心的解答了她的問題。

“陸施主頗有慧根,只讀了幾天經文,就有這般見解,難怪夏老太太對你另眼相待。”慧真師太沒忘記自己來的目的,解答完問題,便又說了這麽一句。

冰玉只作不解狀:“哪個夏老太太?”

慧真師太道:“這位夏老太太也是我們庵裏的香客。他們夏家的二老爺是幽州的節度使。說是節度使,但是京城的禁軍也不過十萬人,而地方上的節度使哪個不是擁兵數十萬,所以說這節度使其實就是我們幽州的土皇帝。”

慧真師太說到這裏,眼睛定定的看着冰玉,“我說了這麽多,陸施主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

冰玉也很意外,夏家比想象的還要顯赫的多,看來圓心到底是個小尼姑,不大清楚外面的人事。

慧真師太跟她說這麽多,其實也無非是讓她知道夏家的地位,若是将來她得罪了夏老太太,那麽庵堂也不會負任何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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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太的意思我明白了。”冰玉覺得慧真師太也太過小心了,自己好端端的為何要得罪人家。

“施主既然明白了,那我就往下說了。”慧真師太道:“夏老太太明天想見你,希望陸施主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慧真師太很快就走了,連翹吃完飯進到房間的時候,就見自家奶奶已經又誦起了經文。

連翹有心想問慧真師太過來做什麽,但想想冰玉之前說過的話,又把話咽了回去。

第二天清晨起來,冰玉罕見的沒有做早課,而是叫兩個丫鬟把帶來的衣服取出來。

一番挑挑揀揀,冰玉選中了一件豆綠色的銀絲流雲紋輕衫,外面套件玉色暗紋的半臂,下面則配了條石青色繡芙蓉花的裙子。

“奶奶,這身衣裳會不會太素了?”連翹知道冰玉要去見客,便問了一句。

冰玉讓連翹幫她梳一個普通一點的發髻,照着銅鏡道:“難道在庵堂裏,你還想穿的花枝招展不成?”

連翹不說話了,讪讪的把首飾匣子取了過來。

冰玉拿了根琉璃簪子插在發髻上,兩個丫鬟,一個心思太活了一點,另一個呢則沒心沒肺,總之哪個都不讓人省心。

冰玉對着鏡子緩緩吐了口長氣,方才起身道:“走吧!”

四月的風不冷不熱,庵堂裏的芍藥開得正好,偶有一陣風吹過,帶來淡淡的花香。

那天陽光很好,夏老太太便坐在院子裏一邊曬着太陽,一邊聽人讀經文,讀經文的是老太太身邊的一個丫鬟,那丫鬟應該是讀過幾年書,經文讀的很流暢,但就只是流暢而已。

不過夏老太太聽得很認真,一邊聽一邊閉着眼睛轉手裏的佛珠,連冰玉一行人走近了都沒發現。

丫鬟讀完一段經文,也許是讀的太久,聲音多了些沙啞,語速也加快了一些。

夏老太太轉動佛珠的手忽然一頓,不過她一向為人寬厚,什麽也沒說。

這個時候,忽然有一段清越的聲音插了進來,語速不疾不徐,帶着一股特有的寧靜,把丫鬟的聲音壓了下去。

那丫鬟跟在老太太身邊也有段時日了,看了眼老太太的反應,見夏老太太仍舊是沒有說話,便把經文放下,站到了老太太身後。

冰玉把丫鬟讀的那本經文背完,夏老太太方才睜開了眼睛,笑着叫她過來坐。

“像你這樣的年紀,能把整本經文背下來的可不多。”夏老太太指着身邊的丫鬟道,“像我身邊的翡翠,在我身邊讀了幾年經文,也沒背下來一本。”

冰玉只淡淡一笑:“我也是無事可做。”

夏老太太不說話了,很認真的打量了她一眼。

她把冰玉請來,無非是聽了對方的遭遇,可憐這個弱女子的處境,便想着能幫她一把便幫她一把。

可是真正見到對方以後,冰玉表現的卻是一副很平靜的樣子,沒有她想象的悲辛愁苦。

她只是很平靜的坐在那裏,那種平靜并不是普通女子所表現的娴靜,而是歷經生活的苦難,依舊保持心境開闊的一種平靜。仿若以後遇到再大的苦痛,她也依舊能夠這樣平靜的去面對。

這麽一來,夏老太太對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那天上午,她不僅請冰玉品嘗了上好的春茶,還留對方吃了午飯。

“說來我們夏家跟你們陸家也算是姻親。我有一個表姐嫁給了陸家的二老太爺,你稱我一聲表姨婆應該不為過吧!”夏老太太最後還是提起了陸家。

提到陸家,冰玉的臉上有瞬間的恍惚,既而淡淡道:“老太太可能不知道,我前段日子生了場大病,很多從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唉,苦命的孩子。”冰玉這麽一說,更激發了夏老太太對她的同情之意,“這話雖不該我說,可是趙家也太過分了一些。”

冰玉微微低了低頭,什麽也沒說。

可是無聲勝有聲,夏老太太又嘆了口氣,正要再說些什麽,外面忽然來了個仆婦,在老太太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冰玉耳尖的聽到“二老爺”這三個字。

夏老太太聽到二兒子要來,不知為何,卻沒有冰玉所想的那般高興,而是透着股別扭,“他那麽忙,還來看我做什麽?”

這番話并沒有什麽賭氣或是不高興的語氣,可是老太太的臉色就是有些別扭,仿佛不大願意見到這個兒子似的。

想不明白的事,冰玉從來不會多想。既然那位節度使要來,她便想在老太太開口之前告退。

可是她剛一站起來,老太太便道:“好孩子,你先別走。”

周圍的人包括冰玉在內都是一愣,老太太自己也有些不大好意思,可還是堅持要冰玉留下來陪她。

冰玉還沒想到推脫之詞,那位性急的二老爺已經大踏步走了過來。

夏老太太見到這個輕易不露面的兒子,卻有些緊張,這一緊張不由自主的便抓住了冰玉的手。

冰玉微微一愣,可還沒等她想明白老太太為何這麽緊張的原因,那位二老爺已經走到了她們面前。

四月的天,他又是騎馬過來,卻只穿了件寶藍色的羅衫,看着約有三十來歲,長相不算很俊秀,可是五官端正,身上有種久居高位的氣勢。

那一瞬間,冰玉忽然感到面前的這位節度使大人有種讓她熟悉的同類感覺,不由自主的便掃了他兩眼,是那種不動聲色的打量。

可是對方馬上就察覺到了,還看了她一眼。

自己的母親自己清楚,總喜歡年輕一輩的姑娘和少奶奶們。所以看到冰玉的時候,夏恒并不感到意外,只覺得是個長相溫婉的年輕婦人,正好是她母親喜歡的那一類人。

他很快就把目光收了回來,看向自己的母親,輕聲問安:“母親身體可安好?”

夏老太太還抓着冰玉的手不放,仿若對方能給她面對兒子的勇氣似的,在夏恒如刀一般的目光下,夏老太太憋了半天終于憋出一句話來,“我身子很好。”

那就好,夏恒收回目光,開始問老太太身邊服侍的人,老太太身邊的幾個丫鬟也都戰戰兢兢,把老太太最近一段時間做了什麽,吃了什麽,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冰玉在旁看着,總覺得有些奇怪,這兒子關心母親的方式還真有些奇怪。不像是兒子關心母親,倒像是父親管自己家姑娘。

她這樣一想,嘴邊忍不住就流露出一絲笑意。原本以為沒人會發覺到的,畢竟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夏恒那一邊。可是她忽略了夏恒的警覺性,她這裏一笑,對方馬上就朝她看來。

冰玉還沒收回那抹笑意,就對上了對方的視線。

她以為對方會生氣,畢竟老太太這麽怕兒子,還不是怕位高權重的兒子發脾氣。

可是沒想到,對方卻沒有任何生氣的表情,只冷嘲的笑了笑,接着便轉過身道:“好了,不用再說了。”

衆人心頭都是一松,知道這一關終于過去了。

夏恒最後還是把目光落在了老太太身上,“母親,我該走了。這次來也是順路。等秋天的時候,我再接您去都督府住上幾日。”

夏老太太很想說自己留在廣陽郡就很好,可是對着兒子的目光,卻說不出拒絕的話,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夏恒得到母親的答複後,便起身離開了。

他這一走,衆人不約而同都松了口氣。

夏老太太也是一樣,當冰玉朝她看過來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怕你笑話。我這個兒子自小就離開了家,後來官越做越大,脾氣也越來越大,管我這個老婆子也越管越多。說實話,我還真有點怕他。”

冰玉道:“您不是怕他,是怕身邊的人受連累。”

夏老太太道:“你這話算說到我心裏去了。”

冰玉淡淡笑道:“我也該回去了,打擾老太太這麽久。”

兒子已經走了,這次老太太沒有再挽留。

從院子裏出來後,冰玉便把連翹支走了,“晚上我想吃銀耳羹,你去幫我跟廚房說一聲。”

連翹走後,冰玉便順着一條小路回自己的小院。

路程才走一半,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

冰玉只微微福了福身:“大人沒走嗎?”

夏恒站在不遠處,目光看着遠處,神色淡淡:“突然想起一件事,忘了跟老太太說。”說完掃了冰玉一眼,“你怎麽一個人?”

冰玉自然不會說丫鬟被她支走了,只道,“大人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夏恒這才皺眉又看了她一眼:“你是哪家的女眷?”

冰玉道:“我是趙家的大少奶奶。”

夏恒想了好一會兒,才想到什麽,看向冰玉的神色又變了,“你是陸家的姑娘?”

冰玉點點頭:“大人記性不錯,我确實姓陸。”

“陸家是得罪了後宮的那位蘭貴妃,所以才出的事。”夏恒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陸家是不可能再翻身的了,你如果接近老太太是為了這個原因,那麽你可以死心了。”

他看似漫不經心,眼中卻有警告。

冰玉淡淡一笑:“大人太高看我了,我一個小女子,哪有那麽大能耐讓陸家翻身。”

夏恒當然不信這話,但他已經沒時間了,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匆匆走了。

“這個男人倒有點意思。”冰玉看着他的背影,等他走遠了,忽然說了這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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