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裴裕還不知道自己給宋勤等人帶來的驚慌，他這幾日都在打理小農場——其實也就是灑灑水, 然後很大部分的時間是在看破土而出的嫩芽。按照他在這兒種植油菜、桃子的經驗, 他最快可以在國慶節期間采收盛開的花兒, 向日葵和康乃馨可能得長到月中才會開花, 繡球則更久。
裴裕是回來之後回憶起自己看過的書, 才明白過來繡球很少能結出種子, 一般是扡插繁殖的。種籽播種也不一定能出芽。不過裴裕還是相信，只要種子有活力，小農場就可以将其催發出嫩芽。
現在出芽的都是玫瑰、康乃馨和向日葵等等, 在黑潤肥沃的土地裏一簇簇嫩嫩的青綠色小芽兒煞是可愛，等過幾個小時進來看, 又長高了一大截, 真葉也冒出來了。
他在家裏念書做題大半天，眼睛酸澀，這時候到裏面看看各種墨綠、嫩青的植物, 整個人瞬間就能平靜下來, 內心都是惬意自在。
因為國慶假期回去後就得進行高二的第一次月考，裴裕即便是平日裏學得紮實, 這時候也不放松，認真完成了老師發的試題後，還做了《教材完全解讀》後的章節試題。正常人做這麽久, 多少都會有些厭煩，但裴裕總是可以找各種事兒來調節自己的情緒。
不過兩天，土地裏的玫瑰就已經長到了裴裕膝蓋那麽高了, 大一點兒的都開始有小花骨朵了。
而與之生機勃勃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桃樹，原本一樹濃綠的桃樹似乎又開始進入下一次的生長周期了，葉子變得枯黃，大部分一年生的草本植物最後都會枯萎，但多年生的樹木可以不斷生長，直到結不出果子為止。
這次土地擴寬後，裴裕還發現那清澈見底的小溪也變寬、變深了。他蹲在水邊看了好一會兒，心想也不知以後會不會有小魚小蝦呢。
開了小黃花授粉後，西瓜藤也有了一個個小西瓜了。小西瓜都躲在濃綠茂密的瓜藤下，因為數量太多了，還被裴裕摘除了好些個。
這幾日裴裕用剩下的錢買了大米、面餅和米粉，把家裏廚房空蕩蕩的櫥櫃填滿。宋女士回包子鋪上班了，裴裕又攬手了家裏的事兒。
早晨裴裕去買菜，見裴琨起得早就把他也帶上了。
“大哥，不吃早飯嗎？”裴琨剛洗完臉，疑惑地問。
“今天帶你出去外面吃。”裴裕牽着小弟，帶着他去坐公交，一下車就直奔早點店裏，點了份十二塊的濕炒牛河。
裴琨眼睛睜得圓圓的，和大哥坐在矮小油膩的小方桌等着，他壓低聲音問：“大哥，怎麽忽然帶我吃這個呀？”
兄弟倆以前小時候還不能上竈臺起火燒飯時，宋英麗都是給錢讓他們自己到外頭吃的。
“帶你嘗嘗。”一大盤濃香撲鼻的炒牛河很快端上，裴裕把它分了兩大碗，和弟弟一塊兒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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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琨很少吃這個，一口牛肉一口炒蛋，河粉又香又軟，吃得他滿嘴油乎乎的。
兩人吃完，裴裕和小琨對視一眼，他忍不住笑着揉揉弟弟的腦袋，說：“走吧，跟大哥買菜去。”
裴琨跟着他，菜市場上有些擁擠，大哥不放心，還伸手牽着他走，他跟着大哥一起走了好幾圈，只見大哥很有經驗地挑着新鮮的蔬菜，切了五花肉，有時候還會和小攤販砍價，裴裕樣子溫順乖巧，又帶着個小孩兒，莫名地就很招人疼愛，大媽大姐都會給他們塞多幾顆菜。
“大哥好厲害啊。”裴琨感嘆，忽然想到什麽，“以後大哥考去省城或者去首都念大學，我也要像大哥一樣。”
裴裕愣了一下，是了，他們這兒是個三線小城市，以後他和程澤賢考了大學，極有可能是要離開家鄉的。
“好，小琨要多吃點，長得高大，多幫幫媽。”裴裕拎着菜，看見有人推着車在賣糯米糍粑，帶着裴琨走過去，要了一份。
裴琨以往可沒有吃過這麽多小吃，他又喜又驚。
“你別擔心，大哥還有零花錢——獎學金還沒用完呢。”裴裕說的是實話，他自己購買教輔、花種籽用的是小商鋪掙的錢，給裴琨買吃的還是他的獎學金。
他小時候家裏條件就不大好，許多小吃也沒吃過，只能聞着那飄香十裏的味兒咽口水，宋女士看出來還會給他買，裴裕小的時候抵擋不住美食的誘惑，通常都會默默點頭，等到再長大一些，即便是媽說要給他買吃的，他也會婉拒。
有些東西就該在童年吃的，他不想小琨以後沒有值得回憶的美味。接下來這幾日，裴裕時不時給裴琨買點兒吃的，街市上軟糯小小粒的糍粑、一小袋熱騰香甜的糖炒板栗，又或者是一小串糖葫蘆。
裴琨到底還小，心裏藏不住事兒，一高興不經意間就和宋女士說了哥哥給自己買小吃的事兒。宋英麗白天基本不在家，但也能發現，裴裕這段時間往家裏買了不少東西。她當晚就給了裴裕錢，讓他自己留着花。裴裕暗暗松一口氣，幸好媽沒細細問起。
小商鋪沒人來購買東西，裴裕這個位面供貨商也不着急。但卻急壞了在另一個位面的宋勤——
他這幾日不光把那小商鋪附近仔仔細細搜了一遍，還返回到第一次見到小店家的郊外，可惜都尋不見那小商鋪的任何蹤跡。
宋勤愁得直揪自己頭發——再找不到那可就要被降以欺君之罪了啊！
皇上将他召進宮殿裏，細細問了他一番，卻發現查無此店，最後賞了他幾樣東西就讓他回去了。
雖然皇上沒說什麽，但這樣才更叫人惶恐不安吶。宋勤屋裏的燈火亮到了三更才吹剪去，屋子變得黑洞洞的和外面的夜色融為一體。
宋勤睡得不安穩，迷迷糊糊睡着後感覺自己做夢都夢到了小店鋪，又見到了那小店家。這一次小店家很豪爽，一下子給了他一籮筐的草莓和火龍果，看得宋勤眼都亮了。
他也豪氣地抓出來了錦袋，正笑着準備付銀子，哐地一聲，他摔倒在地上，疼醒了過來。果然是夢啊……
摔疼了的宋勤很委屈，站起來往外走，想要喝口茶冷靜冷靜，他撩開珠簾、走出外室，推開屋門，沒想到眼前居然不是熟悉的長廊院落，而是那令他夢萦魂牽的小店鋪！
正在小商鋪裏擺放幾支玫瑰花的裴裕聽到聲音，轉了過身，一下子就瞧見了額角有些青腫的熟悉客人。
不過好幾日，他們又見面了，只不過這客人明顯憔悴了很多呢。
裴裕和他打招呼：“您好，我們又見面了，請問需要買些什麽呢？”
宋勤有點兒不相信，悄悄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嘶——是真的疼，不是夢，是真的小商鋪！
他哆嗦了一下，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但瞧見那清秀良善的小店家滿臉疑惑，他又幹笑兩聲，走近了窗口。
“小仙人，呃店家，這、這還有沒有草莓出售呢？”
憑空出現在他屋門口的小店鋪和小店家，怎麽可能是凡人啊。
裴裕看出他似乎有些害怕，只能笑着緩解了下氣氛，溫聲說：“有的，剩下的不多了，可以全部賣給你。”
吓成這個樣子，難道自己的小商鋪又到了什麽奇怪的地方麽？
“多謝！”宋勤慢慢緩過來了，他買下全部的草莓，就能回去給皇上交差了。
他剛睡醒，身上沒有帶銀錠，裴裕把十個火龍果和剩下的二十多顆草莓都放在窗臺上，等着客人取了銀子回來，兩人愉快地達成了交易。
裴裕收下三十個銀錠，星雲的能量管一下子被充滿全綠，客人還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才說：“小店家，我是宋勤，我以後還能找你買東西嗎？”
作為盡職的供應商，裴裕當下點點頭：“可以的，歡迎下次光臨。”
宋勤長舒一口氣。
他抱着剛買來的果子，興沖沖地走下小店鋪的臺階，周圍的景色又逐漸恢複正常，宋勤眼前出現一扇門，他愣了一下，原來自己剛剛沒有推開屋門嗎？難道剛剛那一瞬間他就瞬間進入了小店鋪了嗎？
雖然店家善良溫柔，但想到這兒，宋勤還是打了個寒顫，匆匆忙忙洗漱後就進宮了——在他進進出出時，蹲在他家的暗衛早就先進宮禀告了。
皇上是個有點兒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他聽着底下人的話，蹙額：“你們跟了三四天，今兒看着宋勤從屋裏出來，就抱着果子了？”
暗衛都不動聲色搜過宋勤家了，他們也震驚，全然不知道為何宋大人會從他卧房裏抱出了果子。
皇上這個年紀的人見識過不少大風大浪，這時候心裏還是驚疑了一下，看來是宋勤說的不假……他自己也吓得不行。
不過，反正宋勤最後都會把東西都呈給他，也算是毫無保留了，皇上心裏舒暢了一些。大不了給宋勤多賞一些玩意。
但該派人盯着的，還是得繼續盯着。
皇上也明白了一點，約莫是有緣人才能進入小店鋪……
裴裕送走了宋勤，繼續整理他的小玫瑰花。農場裏的玫瑰花一朵朵忽然綻放，紅豔豔的，花瓣嬌嫩，一瓣瓣圈繞得可愛，獨屬于玫瑰的幽香飄浮在小農場裏，置身于此地簡直是極大的享受。
玫瑰枝葉上的刺兒會紮手，裴裕偷偷拿了家裏的小剪刀剪下一支支新開的玫瑰，沒一會兒就剪了一大束，快有三十朵了。
他心情愉悅地把玫瑰花擺在小商鋪格子裏，灑了一些泉水，這樣能存得更久。
玫瑰花開了，裴裕心底裏想到程澤賢，他也給橙子看看玫瑰花吧！
這麽想着，當天下午他就去了程澤賢家裏，和奶奶打了招呼後，與程澤賢一起上了樓，瞬間“變”出了三朵還沾着露珠的玫瑰花，興奮地遞給程澤賢。
“橙子，玫瑰花開了，給你放在屋裏。”
程澤賢接過玫瑰，裴裕已經把刺剪斷了，比起市面上的紅玫瑰，裴裕手裏的花兒多了一股令人舒心愉悅的暗香。
“謝謝阿裕，花很好看。”他深深嗅了一下，他比裴裕懂得多，送人玫瑰可是表達愛意的方式，但他知道裴裕還不懂。程澤賢悄悄将心底裏湧起的波瀾撫平。
“小農場裏開了好多！我們也一塊兒進去看看吧。”裴裕邀請道。
“好的。”
他們倆一進到裏面，濃郁又不刺鼻的玫瑰花香幾乎要将整個人都染香了。因為現在農場裏天黑了，看不大清楚花兒遍布的美景。
“很香。”程澤賢說，“是不是很快就會凋謝？”
“如果兩天不摘，花兒就會慢慢枯萎。”裴裕回道，他以後自己一個人說不定摘不過來。
如果下次星雲升級，可以選擇開啓[一鍵收獲]，他或許可以選擇這項。随着小農場的面積越來越大，以後收獲的鮮花和果實只會越來越多。
“我幫你一起剪花吧。”程澤賢說，反正他複習好了，他也喜歡陪着裴裕采收玫瑰。
“好啊！”
裴裕和程澤賢小心地進入玫瑰花叢，原本當初播種時已經分出了一條小道，但是因為玫瑰花長得太快，濃密的花枝橫叉到了小路上，裴裕又忘了給它們剪枝，這才導致現在這副進退兩難的困境。
“幸好穿着長褲，橙子你小心別被劃傷。”
“好，你也是。”
兩人動手，就着頭頂的月光，很快就收剪了一百多支玫瑰花，裴裕心想，下次佐佐伊小姐來了就可以賣給她了——她或許也會愛上這美麗的紅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