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二日是周六, 裴裕給小弟準備好了早飯，讓他好好待在家裏看看連環畫或是寫一會作業，他出去買菜很快就回來。裴裕買了半只鴨和一紮小油菜、一條白蘿蔔就去看魚苗了。

只有鄉鎮的集市上才能找到買魚苗的，因為魚苗一般是量大批發出售，市場上的魚苗批發商只會擺出一小部分各類的小魚兒供人看, 有魚塘主看中了再和他商量買賣, 直接到攤販的育苗場進貨。

像是裴裕這種一次買得不多的, 基本沒多少。裴裕拎着菜走在濕漉漉滑溜的路上，兩側都是賣魚的小攤, 低矮方正的塑料水箱裏, 一條條碩大的草魚、青魚等在淺淺的水裏挨挨擠擠, 偶爾有些憤怒的大魚還會一躍而起, 蹦得老高，“啪”地重重掉回水箱裏, 或是甩飛出來掉地上，這時候攤販也習以為常, 撿起來就丢回水裏。

這兒的魚腥味濃重, 在成魚區有一些年紀大的阿姨在挑魚，她們都是挑了最好的買一整條，回家清蒸、紅燒、煮湯都行。裴裕穿過熱鬧潮濕的小道，看着水箱，尋找着賣魚苗的攤檔。

果然很快，裴裕就在後面看見了賣小魚的攤販，老板坐在水箱後面, 他的水箱和成魚區的不大一樣，長長方方的塑料水箱裏邊被分隔開六個小格子，裏面全都是一尾尾的小魚兒，有像尾指那麽細小的，有稍微大一些的，全都游得歡快，稍稍有一點聲響就惹得整群魚兒飛竄。

裴裕停在攤販水箱前看了好一會兒，這遲遲不擡眼的老板終于開口說話了，他直說：“這裏只供大批量的貨，不散賣。”這擺明了就是覺得裴裕一學生仔買不了那麽多魚苗，小生意看不上眼。

裴裕噎了一下，沒說什麽，只能繼續看下一家的了。幸好隔壁還有幾家賣魚苗的，裴裕只好去別處看了。他剛走幾步，就聽見斜對面的大叔喊他：“小子，你是想買回家養着玩兒嗎？來這裏看看不？”

他看過去，只見那邊站着插着羽絨服口袋的胖老板朝他笑，裴裕兩三步走過去，和老板說：“老板，我想買一些，可以嗎？”這裏的小魚苗也不比剛剛那人的差，甚至種類更多。

“哈哈，你想買幾條回去養？要是買的少，價格可能會不劃算。”胖老板笑着說。在他這兒如果一次買200條以上，每尾魚不論是草魚、青魚還是鳙魚、鲢魚都是八毛錢，批發1000-5000條是五毛錢一尾魚，買得越多越便宜。一般人都是買八百到一千尾小魚苗。

裴裕細細算了算，他的池塘雖有一百平米，水很深，大約可以養兩三百條魚，但是他想着如果小農場奇異的催生能力對魚兒也起作用，那可不能一下子買太多。

于是他和胖老板說：“我想買10尾草魚、8尾青魚，鲫魚和鳙魚各6尾……可以這麽買嗎？”

“可以的，一尾魚一塊一，一共收你33元。”胖老板聽着有點兒納悶，他這個數量買得叫人摸不着頭腦，買回家玩兒吧，也不像，買回去池塘裏養吧，也不像。

裴裕付了錢，在一旁等着老板把魚苗都裝進了個灌了水的透明的厚袋子裏，然後轉了好幾圈打了結，這才遞給裴裕。

“回去先把魚苗放出來，一直擠着它們也難受。”

“哎，好的，謝謝老板。”裴裕接過來，這一大袋魚苗很重，沾着水冰冷冷的，不過他倒沒太在意，和老板要了個大的黑袋子包住，因為這麽拎着回家太紮眼了。

裴裕一路快步走回了家，他輕手輕腳地開門進了屋裏，裴琨還在樓上，他去了廚房，把菜放下後就帶着魚苗去了農場。他直奔小池塘，把膠袋解開，看看池塘，又看看袋子裏烏泱泱一大群尾指那麽細小的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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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們下去了。”裴裕說着，在池塘邊上蹲下，傾斜着膠袋，讓裏面的魚兒随着水一起“嘩嘩嘩”掉入了池塘裏，池塘裏頓時激起一片水花，那些小魚兒一跌入池塘裏就像是被灌注了生命之源，歡快地游走了。

旁邊好幾個孔洞還在源源不斷地流着溪水，彙入池塘時發出或大或小的“滴滴噠噠”、“嘩啦嘩啦”的響聲。裴裕想，這些泉水可是靈泉啊，小魚兒或許真的也能快快長大。

農場裏還有一片空地，池塘周圍也是空着的，裴裕打算下午再去買些種子回來種上，魚兒也得吃草。

他以前沒養過魚，正想着要不要去圖書館借些魚塘養殖管理的工具書看看。忽然，裴裕心裏一動，既然星雲可以給他和橙子播報世界各地的新聞，那它的系統裏一定也儲存着這個位面的工具書籍吧。

這麽想着，裴裕馬上問星雲說：“星雲，我可以在你這兒查資料嗎？”他捧起了小商鋪裏擺着的平板。

星雲回應說：“可以，請輸入關鍵字。”随着它說話，平板頁面上出現了透明的搜索欄，背景是浩瀚無垠的星空，幽黑深邃得似乎要把人吸進去，但是看起來很舒服。

裴裕望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在搜索欄裏輸入了“養魚”，下一瞬間頁面上出現了成百上千的搜索結果，裴裕驚訝地看着頁面上的字，在最頂端搜索欄下方還有[精準搜索]供人篩選過濾信息。

他試着搜了一圈，然後點進去，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等裴裕把好幾篇養魚教程看完，出來時已經不早了。今天周六，是裴裕做飯，他把米飯蒸上後，開始清洗蔬菜、鴨肉，削白蘿蔔後切塊。中午他打算做一道白蘿蔔焖鴨和白灼小油菜，再在飯鍋裏架上架子蒸鹵豬頭肉。

在樓上寫了大半天試卷的裴琨聽到動靜，也放下作業下來了，他在廚房門口看了看，裴裕見了，喊他過來：“小琨餓了？”

“也不是，大哥做的菜聞着太香了。”裴琨走上前去。

“來，你幫大哥嘗嘗，看看鴨肉焖入味了沒。”裴裕說着，掀開鍋蓋，給他夾了塊鴨腿肉在碗裏吃。他這鍋白蘿蔔焖鴨已經炖得爛熟了，只不過看裴琨餓了，給他先吃着。

裴裕比誰都知道，一心認真寫作業寫得久了，會餓得特別快，肚子咕咕叫的聲音特別響亮。

裴琨雙手接過碗筷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含糊地說：“好香啊大哥，白蘿蔔也很鮮甜軟綿，好吃。”碗裏的蘿蔔和鴨肉都是熱騰騰的，他也不怕燙嘴，因為真的餓了。

“哈哈，那可以出鍋了。”裴裕把鍋裏的蘿蔔鴨肉盛進盤子裏，讓裴琨端到桌上去，等他洗了鍋準備做白灼油菜時，宋女士就回來了。

吃過午飯，裴裕把東西收拾好，他做飯，洗碗的活兒就由裴琨包了，兄弟倆睡了個午覺，醒來時宋女士早已經去上班了。裴裕給弟弟輔導了功課，裴琨下午和巫茜他們約好了去玩，裴裕叮囑了幾句就由着他出門玩兒去了。

把所有的作業寫完，裴裕又出門一趟，花了六十多塊錢買了不少的種子，有菜種也有草種。這個季節街市上沒果苗出售，要不然他也想買幾株柚子樹苗和桃子樹苗種下。

農場裏剩下的好幾塊地還空着，裴裕在平板上[簡易種植]，給自己和橙子家裏特地分劃出一片地，專門種自家吃的日常蔬菜：茄子、芹菜、韭菜、茼蒿、茴香、紅苋菜等等。他在昨天種了西紅柿、油菜的地方繼續撒種子，因為只是自己吃，裴裕都是各種蔬菜種籽各抓一點兒，長出什麽吃什麽，吃完了再繼續種。

至于對外供應的水果，裴裕種了一些水果木瓜，還繼續擴大了西瓜的種植面積，在空地上灑了不少西瓜種子，在小商鋪裏火龍果和西瓜的銷售根本不用愁，前不久王勁恒甚至還向他打聽起了那網店“小商鋪”的主人，表示他爸爸似乎想和那供貨商合作——自助餐館的水果需求量也很大的，他們家肉菜類有專門的合作供應商，但是水果都是自行去農貿市場批發的。

吃了店裏的西瓜後客人反響很好，甚至有人還打聽了他們買西瓜的店鋪，王爸爸敏感地嗅到了商機，小商鋪的水果質量很好，價格也便宜，如果可以長期合作肯定最好不過。

裴裕也記在了心裏，他的農場越來越大，以後種的水果多了就給王勁恒他們家供應銷售。

魚苗放進池塘裏後，裴裕就再沒有瞅見它們的蹤跡了。他看過資料後，知道大部分養殖場都是買飼料用機器投喂養魚的，有的還構建桑基魚塘，科學養魚。但是資料也說了，可以給魚兒喂草，長得比吃飼料的魚會慢一點，但以後那肉質絕對鮮美，口感細膩嫩滑。裴裕他不追求規模養殖效益最大化，現階段可以只給它們喂草。

麥草沒長出來，裴裕怕魚兒餓壞，只好去郊外，問魚塘邊上的農戶讨要了一些麥草——麥草不值錢，割了一茬很快就能長回來，農村裏大夥兒都種了不少養魚養雞鴨，這可比買飼料便宜多了。

這草細長，乍一看有點兒像稻葉，葉緣極其鋒利，一不留神很容易被劃傷。裴裕準備了三天的量，三十條小魚兒也吃不了多少，他還細心地切段後才撒下池塘去。

魚兒的蹤影很難瞧見，但臨近傍晚時，一條條小東西會悄悄游到孔洞溪水下流的地方，浮到水面上透透氣。第一天還瞧不出什麽，裴裕期待着這幾天看看池塘裏魚的變化。

家裏這邊越來越好，裴裕也不用天天在農場勞作，在學習上投注的心思也多了。他因為長期堅持的積累，目前還是能領先大部分人的。但是裴裕不大聰明，如果他掉以輕心，很容易就會被後面發憤圖強的同學們趕超過去。

班主任在周一的班會課上，例行總結了上次月考大夥兒的總體情況，還鼓勵了現階段落後的同學，她對班裏每個人都很體貼，發現有學生情緒不大對勁，還會及時私下約學生談談——很随和溫柔的交談，讓人一下子就放松下來，絲毫不會覺得抵觸。

班主任最後還建議外宿走讀的學生，如果可以的話盡量都到學校裏進行晚自習。班上住宿的學生大多是來自不同鄉鎮的，回家一趟坐車都得花一個小時。走讀的大多數住得近，或者家裏有車，十幾分鐘就能到學校。像裴裕他們住得不遠不近的，情況就有點尴尬。

“現在就已經是開始全速沖刺的階段了，各科老師講課進度會越來越快，大家在教室裏自習，能學得更專注。如果可以，你們回家和爸爸媽媽商量商量吧。”

班主任知道，這些孩子家裏有的兄弟姐妹的，家裏也吵鬧，有些學生懂事，在家還經常幫忙做家務，學習的時間都會被大大擠壓。

裴裕有點糾結，身邊的程澤賢看出他的猶豫，便說：“你想來學校自習，我就跟你一塊兒來。”晚上下課了黑洞洞的，裴裕一個人走回家他也不放心。

“這……”裴裕頓了一下，橙子是不管在哪兒學習都能學得全神貫注、效率極高的人。程澤賢完全可以自己呆在家裏學習——反而是來來回回的時間會耽誤他。

“我們一起也好做個伴。”程澤賢說得認真，“來時你載我，回去的時候我載你，這樣宋姨也放心。

“哎，那行！回去我和我媽說一聲。”裴裕應下來，他心裏暖烘烘的，他也想和橙子一起上晚自習。

裴裕嘴角邊不覺漾出笑意，又忍不住抿着嘴，生怕叫身邊的人看出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