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吃飽了,輪到我了

你吃飽了,輪到我了

檀悉茗沉默的坐在一邊,不再開口說話,過了很久很久,謝聽讕才聽到他又說了句話,聲音很是細微的。

“小讕,你有想過會見到我嗎?”

謝聽讕沉默,當初寫那本書只為了發洩情緒,她何曾想過會有今天,會有見到檀悉茗的一天。

“我只是個三流作者,甚至三流都算不上。”

她低下頭來,又一次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檀悉茗靠的近了些,握緊她的手,從側面向下的位置擡頭看她,他修長的大手就那樣垂落着,放在她的手臂上。

這個視角很詭異,她低着頭本是為了躲避他,卻只能紮紮實實的看着他的臉頰,那張臉靜默,溫順,清雅,宛如夏日裏的風一般淨澈,可是他眼底的寒意和脆弱又像是冬日裏的冰雕雪花,看着銳利,實則一碰就被捏碎了。

他語氣頗為誠懇道:“小讕,你只是個三流作者,我也只是三流作者筆下的一段段文字組成的薄片,我脆弱的就像一張褶皺的紙,風吹就碎了,單一且虛妄,可我的愛是真的,是身上唯一的無價之物。”

那一刻,謝聽讕可以看清他雪白的臉上青紅色的細細的血管,可以聽見他俯下身子時候襯衣微微摩挲的聲音,可以看見他那張俊朗的臉,筆直的姿态,可以感受到他的陰郁和真實。

閉上眼睛的時候,她逐漸意識到自己真的來到了他的世界,也成了一個單薄的人物,可以感覺到他情緒的起伏跌宕與破碎。

醫務室裏沒有明亮刺眼的光,可是氛圍卻很低沉哀婉,冷的她陣陣發抖。

沒有聽錯的話,他說了愛字。

手腕再一次被捏緊,他的語氣仍然是那樣溫和,吐出幾個字來:“小讕,歡迎你來到我的世界。”

語氣比當初更為陰沉,像是一條陰冷的蛇,滑膩膩的攥緊人的袖口,就再也不松手,不知何時,他湊近了些,像是欣賞一般的擡起了謝聽讕的臉頰,用他那修長的手指随意的撥弄着。

“謝聽讕,你吃飽了,輪到我了。”

湊近,舔舐她的脖頸,雖手法生澀,卻頗為聰慧的解着她第一顆扣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淩虐眼前之人的身心。

扣子的線縫的不好,掉在地上,在領口崩開整整滾落了三圈,聲音聽的人毛骨悚然。

片刻後,他離的遠了些,用只有彼此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吓你的,謝聽讕,你就這點膽量,這麽怕男人嗎?”

謝聽讕從來沒有談過戀愛,自然也沒有見過眼前的場面,她吓的有些起了雞皮疙瘩,但還是盡量用強大的意志力維持着體面。

可他手裏的動作卻沒有停下,拿着手術刀,将刀尖那一側放在她的肚子上,又隔着衣服用刀柄不停的磨蹭,那樣子,又吓人又讓謝聽讕看不清他的目的。

她閉上眼睛,有些屈辱和絕望。

檀悉茗的聲音重了些,呼吸聲很重,她能聽到他的聲音,也能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那眸子裏,竟然盛滿了欲望。

“別動,過一會就好了,小讕。”

意料中的疼痛感并沒有來臨,他的聲音裏帶着些克制的清冷,緩緩将刀柄轉了過來,刀尖刺進了掌心,掌心的血液滴落下來,滴在了謝聽讕白色的內襯上。

她低頭去看,檀悉茗傷的不重,但是仍然破了皮有了幾滴血。

他剛剛,是想殺了她嗎?

可是為什麽又停手了。

這個男人到底想做什麽呢?

她更為警惕的挪開了身體,偏頭遠離了他,看到自己和他的直線距離遠了很多,才長舒一口氣。

一滴淚落在他的掌心,混雜着血液,他心中微痛,擡起頭來,冷峻的臉看着她道:“就這麽怕我嗎?謝聽讕。”

“那怎麽還敢把我寫的那麽慘?”

他的質問就像是冤魂索命,聲音也冷的像屍體,謝聽讕後退半步,瑟縮在牆壁的角落。

他卻猛然向前,将她抵在了逼仄的角落,輕輕擦拭着滴落在她肩上的血液,就那樣,把頭埋在了她的頸窩處,直直的倒了下去。

刀落在了地上,謝聽讕不敢撿,明明此刻就是正好逃走的機會,她卻不知為何的升起了憐憫之心。

某種意義上來說,檀悉茗就像是她的寶貝一般,說到底是她親手創造出來的,如果他真的是鮮活的生命,那她虧欠他的實在是太多了。

現在,她又怎能獨善其身,抛下他就這樣落荒而逃,檀悉茗很可怕,可是他的可怕是她親手造成的。

她應該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至少看到他開朗一些,變的正常點。

砸在身體上的東西很重,她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将男人挪動,推開門,将他丢進了一個昏暗的房間。

謝聽讕環顧四周,找到開關将燈打開,房間裏面看着幹淨整潔,和推門的那間手術臺一樣。

手術臺那裏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醫學器材和福爾馬林瓶子,淡藍色調為主。

而這件房間是純白色的,簡約雅致,能看的出主人是個工作很忙而又崇尚簡單的人。

将背上的人扛着放在了床上,謝聽讕也累的有些不想睜開眼睛了,昏昏沉沉的,就那樣倒在床邊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謝聽讕才緩緩醒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蓋上了被子,被子裏松散暖和。

但是腰間卻多了兩只詭異的大手,将她扣着緊緊纏繞擁抱。

謝聽讕想起了剛剛做的夢,被幾只冷森森的蛇盯着,後來感覺到很窒息,那些蛇一直在她身上磨蹭,濕滑黏膩,再後來就驚醒了。

感覺到自己被檀悉茗從後面抱住,她有些生氣和像是被留下了心理陰影一般理所當然的推诿和排斥。

“檀悉茗,你到底想做什麽?”

這句話她憋了很久了,實在是不吐不快,一會拿刀吓她,一會又做出想要殺她,一口咬斷她的脖子的做派,一會裝暈倒。

“你不喜歡嗎?”

他似是沒察覺到她的害怕一般,平靜的說道:“你不喜歡就不抱了。”

撤回手的時候,他還用那陰冷的眼神看了一眼謝聽讕,感覺自己神情有些吓到她了,于是收斂了些,換了副見了鬼似的苦笑不得的寡淡表情。

看着謝聽讕說道:“小讕,你還是在意我的。”

他的聲音頗有些委屈,把謝聽讕整不會了,推搡開他道:“你要殺我就快點動手,別在那裏裝神弄鬼,給我個痛快。”

說罷還把脖子朝他遞了遞。

“小讕覺得我是來尋仇的?”

他似乎有些意外,擡眼看着謝聽讕,微笑着道:“小讕,我怎麽舍得殺你阿。”

“我殺了自己都不會殺你的。”

很小聲的呢喃,謝聽讕有些聽不清,問道:“你說什麽?”

“沒什麽。”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沾了血的白大褂,又把頭伸進衣櫃拿了件新的,就那樣當着她的面脫起了外褂。

看謝聽讕微微臉紅,他似明白過來,調笑道:“害羞什麽,裏面又不是沒穿。”

謝聽讕趕緊收回了目光,不理會他,順着他的視線看向了他的衣櫃,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櫃子裏整整齊齊的一排白大褂,全是白衣服,還有一股很濃重的消毒水味,那些衣服明明長的很相似但是分門別類的被擺放的很整齊,一點破壞感都沒有,整個衣櫃就像是檀悉茗的人一樣強迫症晚期。

想起來自己是寫了工作狂魔的設定,她懂了。

沒有其他的衣服,是因為檀悉茗只愛工作。

工作就是他的老婆。

嗯……很合理,和她寫的也很吻合,就是不知為何有點詭異。

“你為什麽會暈倒?”

謝聽讕想起來很關鍵的一個問題,問他道。

“為了救你,損耗了很多靈能。”

他又一次用那種詭異而癡迷的眼神望着她,将她抵在床邊,左手撐在了床角。

他的身姿挺括,身形也很高挑,謝聽讕只能被迫擡頭看着他,聽他說道:“謝聽讕,我救了你,你本就欠我的。”

“現在,欠我這麽多,你可怎麽還。”

明明滅滅的燈光打下來,謝聽讕看着他的臉,無措的厲害,緊張的手心出汗。

“不如,小讕把自己賠給我吧。”

他惡劣的笑了笑,和記憶裏那個清冷的檀悉茗完全不同,像是蓄謀已久,得到獵物時候高興的野獸一樣,和他的白大褂絕不相襯。

真是個表面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實則斯文敗類,悶騷病嬌的禽獸。

謝聽讕看着他這一身打扮,如是想着。

因為剛剛從鬼門關走來,謝聽讕的身體似乎格外容易困倦,剛剛清醒了些就又快要睡着了。

閉上眼睛的時候,她仍然警惕的盯着檀悉茗。

腦海裏的意識逐漸消散了,眼皮打架擡不起來,謝聽讕睡着了。

檀悉茗坐在床邊,長長的腿垂落在幹淨的地毯上,在她醒來之前,他都要保持着這個姿勢靜靜看着她。

他的大手摩挲在她的臉上,看着她有些緊張不安的神情,用細長的手指不斷在謝聽讕臉上圈點,像是要反複描摹,把她的臉深深映在心裏一樣。

夢裏也睡的不安穩嗎,謝聽讕。

突然間一顆豆大的淚珠滑落下來,檀悉茗微怔,伸手拭去她的眼淚。

聽到她在睡夢裏迷迷糊糊的喊着:“我讨厭檀悉茗。”

他有些落寞的跌坐在床邊,心裏一抽一抽的發疼,嘴上卻溫聲哄道:“對不起,早知道不吓你了。”

“小讕,別丢下我。”

檀悉茗微微垂着腦袋,将謝聽讕的手挽着,聲音破碎的快要裂開了,卑微祈求一般的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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