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馮筝細細端詳着吳桐抽屜裏的文件,從獲獎證書可以看出吳桐高中時是多麽優秀,可這些他從不曾向她提及過。

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努力,日常生活和學習都很自律,不像她,花錢報了雅思班,還得吳桐敦促、接送上下課才能每節課都去。

這是她是第一次直面他的優秀,盡管只是學生時代的成就。

馮筝将東西收好放回抽屜裏,環顧四周,房間裏十多年前的老家具,便是吳家少有的家具了。吳桐房間的門通往堂屋,窗戶對着後山,她透過後山的窗,看到了山上茂密的樹,充滿生機和活力。

思緒紛紛擾擾,無事可幹,她又重新躺回床上,感覺有些涼,又拉了被子給自己蓋上,房子裏處處透着舊時光的味道。

她想吳桐在這個房間呆了很久很久,幻想着他從小到大在房間的場景,随即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五點鐘,太陽西斜。

吳爸爸吳媽媽已經準備好了晚飯,就等着她起床了一起吃。吳家房子對着西邊,陽光撒到堂屋裏,暖洋洋的,并不覺得熱。

吳桐見她已經乖乖坐在桌前的小板凳上,将準備好的蔥姜水放在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額頭,頰邊是淺淺的梨渦,聲線一如既往的溫柔:“摸着不燙了,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馮筝點頭,待他的手離開額頭後說:“睡了一覺好很多了,除了嗓子有點不舒服,其他的不适感都消失了。”

她低頭看着桌上的菜,煙熏臘肉蒸熟直接切片的,還有一種像發酵的爛菜葉的水混合着豆腐,清湯雞肉炖蘿蔔,一個黃綠色方塊的東西和一碗米皮,除了一盤清炒土豆絲,竟然沒有一個菜是日常她能吃的,S省的都重口。

吳桐見她傻眼,忙指着爛菜葉和豆腐碗說:“這個是漿水豆腐,我們這的人喜歡吃酸,有句方言是三天不吃酸,走路打串串。”

随後接着介紹黃綠色方塊道:“這個是我們這邊的米豆腐。剛才我和爸媽在收拾房間,這頓你先湊合着吃,等下吃完了我帶你出去轉轉,然後去超市裏買點你愛吃的菜,我做給你吃。”

馮筝應聲,喝下了蔥姜水,有些辣口。

吳桐給她盛了一碗漿水豆腐,随即挨着她坐了下來,用期盼的狗狗眼注視着她:“你試試,我最愛吃漿水豆腐了。”

Advertisement

她接過碗,同時用期盼眼神盯着她的還有吳爸爸和吳媽媽。她頂着6只眼睛的注視,淺嘗了一口漿水豆腐。

綠色葉子看起來像煮過頭的菜葉,喝起來有股奇怪的味道,雖然沒真的嘗過豬食,但她感覺兩者的味道應該也差不多。

她猛地搖頭,将碗放回桌子上,推給了身旁的吳桐。吳桐秒懂,接過她的碗埋頭吃了起來。

她擡頭,不好意思地對吳爸爸吳媽媽說:“第一次嘗試,可能不太習慣,等幾天就好了。”

多年後的馮筝:小哥哥,你讓你老家的人寄點漿水過來呗,饞你家漿水了。

多年後的吳桐:你不是說像豬食嗎?

多年後的馮筝:我就是那頭小豬豬!

吳爸爸不說話,只呵呵笑的吃飯。吳媽媽操着不标準的普通話笑着說:“我廚藝不好,飲食和你老家的估計也差很多,你不要不好意思,吃不習慣就不吃了,晚上讓吳桐帶你去夜市吃好吃的。”

馮筝沒聽懂,吳桐幫忙翻譯了一下,她随即甜甜的應了幾聲,說好。

吳媽媽問她:“我煮蔥姜水的時候鄰居說這個土方子不管用,你老家有沒有類似治療感冒的方子?”

馮筝小時候有次感冒很嚴重,看了很久的醫生都沒好,後面喝了幾次冰糖琵琶水就好了,也不知道是藥效起了作用,還是琵琶水有效。

“我們老家有個土方子,是枇杷葉和冰糖煮水。”

吳媽媽點了點頭,應了聲好就沒再說話了。

在吳家的第一頓飯菜不合馮筝的胃口,她只吃了一點點就放了碗筷,站在門前的院子看吳媽媽種的花。吳桐吃飯的空隙給她送了一把椅子,于是她端坐在吳桐家的門前,眺望這遠處的山峰和白雲,有一瞬間她被治愈了,要是隐居在這裏,真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吳桐再次出來的時候,手裏拿了她的外套,遞到她懷裏說:“有點冷了,先穿上吧。”

她接過衣服穿在身上,感嘆道:“你家真的是避暑的好地方,上海這幾天都是三十八九度,在你家白天睡覺還得蓋被子,傍晚還得穿外套。”

吳桐咧着牙傻笑:“你喜歡就好,以後等我們在一線城市失去競争力了,就回這裏養老。”

養老是一個很遙遠的話題,回扶蘇縣養老是一個很新穎的話題。原來累了困了想着回H省,現在累了倦了只能回扶蘇縣了,結婚嫁人原來是這樣的。

吳桐牽着她,把房前屋後都介紹了一遍:“我們這裏的山都是沉積岩,不是土地,山上能種莊稼的地方,其實也只有薄薄的一層土,加上兩山之間的距離比較近,日照不充足,所以莊稼長勢都比較差,日常吃喝還是得去街上購買。”

“這裏是之前的老屋,建了現在住的房子後當了一段時間的豬圈,現在廢棄不用了。”

馮筝思考半晌,啞着嗓子說:“要是以後你們縣裏的旅游業發展起來了,我們可以再建幾層房屋,開個民宿。”

“嗯嗯,回頭你就是老板娘了哈哈哈……”

吳桐拉着她的手去街上采買,路過門前的時候,她看到吳爸爸正在門前的小溪邊摘枇杷葉,她猜是給她煮枇杷水用的。吳爸爸幾乎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大多數時候只是呵呵笑的看着她,笨拙的捏着衣角。

H省的人脾氣出了名的暴躁,說話嗓門也大,之前好幾次馮筝和馮媽媽正常通話,吳桐都以為她們倆在吵架。

扶蘇縣真溫柔,有溫柔的山川和小溪,有家家戶戶門前溫柔的小花,也有溫柔的吳桐、吳媽媽和吳爸爸。

吳桐牽着她走了一段路就到了一片高大的建築群,一所高中和一所職業技術學校。

“這個是我的高中,汶川地震後新修的,高三的時候投入使用,原來縣城裏的老高中現在變成了初中。”

馮筝腦子反應靈活,找茬道:“那就是你和前任在這裏互定終身的咯?”

吳桐連忙求饒:“求別挖苦我了!”

馮筝挑眉,顯然沒準備放過他:“怎麽了?是一提起來就覺得愛而不得、痛徹心扉了是不?”

吳桐無奈道:“我想她幹啥呀。”

“怕前任過得比你好?”馮筝句句都帶刀,才剛領悟到的‘吳桐的性格需要好好說話’已經被她抛諸腦後了。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吳桐從來沒有問過她關于她前任的任何事,唯一知道的一些信息,還是她自己主動說的。

難道他一點都不在意她嗎?畢竟她只要提及吳桐前任就多少帶了點咄咄逼人的感覺,大抵是有些吃醋的。

“她過得好不好,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吳桐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補充道:“我不問你和前任的事,是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知道得越多就越痛苦,再加上你是被騙的,也怕提起這件事讓你難受、不開心。”

馮筝沉默了,影視劇裏只看過前任吃醋梗,沒有吳桐這般細膩的心思,她提及吳桐前任的時候,也是哪裏疼就戳哪裏,絲毫沒有在意吳桐的感受,只是想給自己的不痛快找宣洩口。

他摸了摸她的頭,說:“小風筝,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還有未來漫長的好多年呢,要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過。”

馮筝沒接話,透過學校看到遠處的群山正被天邊的紅霞遮蓋。歲月恬靜,風景無線好。

吳桐帶她去超市買了愛吃的菜,晚上給她開了小竈,按照在上海平日裏吃的口味,給她做了幾個家常菜,這才填飽了五髒廟。

如她預測的那般,睡覺前吳媽媽端了一碗熬好的冰糖琵琶水給她。

8月夜晚扶蘇縣的夜晚只有15度左右,睡覺的時候蓋了厚厚的被子。懷孕的子宮變大壓到了膀胱,馮筝半夜被尿意憋醒,剛翻身睜開眼,就見吳桐拿着手機,起身開了房間的燈。

一如平時裏那樣,晚上她去上廁所,吳桐總會像裝了雷達一樣同時醒來給她開燈。

馮筝接過吳桐遞來的外套,坐在床上慢吞吞穿着,疑惑道:“你是怎麽知道我這個點要起來上廁所的?”

吳桐咧着牙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啊,你一動,我就醒了。”

夜色漆黑如墨,不見一點星光。新浴室和廁所因為化糞池沒弄好暫未投入使用,使用的是廢棄老宅的廁所。

吳桐舉着手機的手電筒陪她到廁所前,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說一些他小時候的糗事,馮筝知道他是擔心她害怕。

******

翌日仍是萬裏晴空。

馮筝起床時身邊已經沒人了,她趿拉着昨天新買的拖鞋,頂着雞窩頭站在門前眺望對面如畫的綠樹、白雲和山峰,打工人的emo在此刻被治愈了。

吳桐在後院,聽到聲響忙大聲說:“給你買了各種各樣的餅,放在桌子上保溫,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馮筝應聲走到後院,見吳桐和吳爸爸在後院挖了一個大坑,兩人還在坑裏,大坑緊挨着後山,後山露出了裏面層層疊疊的沉積岩,最上面有一層薄薄的土,山上還有幾只羽毛鮮亮的散養土雞。

馮筝:這雞味道應該不錯!

“這是在幹啥呀?”

吳桐站在坑裏,背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額頭都是汗水,手上拿着鐵鍬,将土鏟了抛上來,笑盈盈地說:“弄化糞池,晚上就能用家裏的抽水馬桶了。”末了補了句,“我看你一直盯着後山的雞,回頭讓媽抓一只,給你做麻辣雞。”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