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馮筝疼得冷汗直冒,脊椎上還插着無痛分娩用的針頭,帶着麻藥泵,随着時間的流逝,無痛針失去了它本來的效果,馮筝身上貼着東西關聯着相關儀器,一旁的顯示器呈現着五彩的顏色。

吳桐黑框眼鏡後是一雙滲着擔憂的雙眸,染着幾分焦急之色。

産房裏有1名助産士1名護士,護士負責看儀器。

助産士厲聲道:“産婦聽好,嬰兒快出來了,我數1、2、3,你使勁用力,要有節奏且均勻的使勁,中間一定不能停頓。”

她滿頭大汗的點頭,随着助産士的聲音用力,有點像便秘拉屎急的感覺,但因為前面生産消耗太多精力,已經筋疲力盡,做不到百分百的使勁,有幾次中途使不上勁停在那裏,旁邊的儀器滴滴答答的響。

助産士查看儀器後大聲喊道:“中途不要松勁,嬰兒在産道憋住缺氧了,1、2、3……快使勁……”

聽到崽崽缺氧,馮筝咬着後槽牙使出了全身力氣,一坨巨物從身體中抽離,随後感覺肚子空空。

護士将嬰兒橫在手臂上,啪啪幾下拍在屁股上,嬰兒哇的一聲響徹房間。

護士托着嬰兒的屁股遞到吳桐面前:“你們看看是個女孩啊,嬰兒剛才在産道裏悶住了,穩妥起見我先送她去保溫箱那邊觀察,做一些相應檢查,如果沒問題,晚一點會直接送回病房。”

助産士伸手按了幾下肚子,松了一口氣:“生産過程很順利,胎盤出來了,是自己帶回去還是由醫院處理。”

她輕聲說:“醫院幫忙處理吧!”

助産士聲音柔和許多,放緩語氣問她:“會陰輕度撕裂要縫針,要用美容線還是普通線縫合,美容線是羊腸做的,不需要拆線。”

吳桐搶先回答:“我們用美容線。”

“好的,縫針可能會有點點痛,要忍一下,我盡量給你縫得齊一些,有利于恢複。”

她應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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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針竟然比生産更疼,一針一針得宛如紮在她心中一樣,她完全處于無麻醉狀态縫合的。她咬着牙,整個身體随着針線的穿梭顫抖起來。

等助産士縫完傷口,她已然如浸泡在水裏一般,身上的病號已經完全濕透。

“先觀察一下看看子宮收縮的情況,如果出血量特別大,記得按鈴。”

吳桐點頭:“好的。”

說完助産士收拾了儀器,推着放各類工具的小推車走出病房。導樂是單獨的房間,此刻只剩下吳桐和馮筝兩人。

馮筝精神前所未有的好,在生産前和吳桐買了一本育兒百科,從懷孕到育兒全階段的知識他們都研究了一遍,對重點進行了标記,譬如生産後45天內産婦激素斷崖式下跌,正式産後抑郁高發期等等。

她依稀記得百科書裏寫着剛生産的孕婦會呈現愉悅狀态,現在她的狀态就是這樣。

吳桐在她左側,握住馮筝的手眼裏閃着淚光,聲音嘶啞,像剛哭過一般:“我們以後都不生了,就只要這一個崽崽。”

馮筝調侃道:“你不是想要兩個崽崽嗎?”

她剛懷孕那會兒兩人溝通過孩子的事,因為吳桐是獨生子,自己度過了漫長而孤獨的童年時光,初中高中又獨自面對父母受傷等一系列棘手的事,所以他渴望有人能一起分擔和陪伴。

“不想要了。我剛才在外面的幾個小時,真的是人事中最灰暗的幾個小時,我不想再經歷一次了,也不想讓你再受這樣的苦。你知道嗎?醫生給了我厚厚的一沓紙,說明了各種可能性讓我簽字,我好害怕……”

馮筝咯咯笑:“小哥哥你看咱倆的名字,一個無痛一個縫針,咱倆應該當醫生的。”

“崽崽名字你想好了嗎?”

“就叫吳慕楓怎樣?”

吳桐沉思片刻說:“有點像男孩的名字,不過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吳桐愛慕馮筝,吳慕馮。

“是有些像男孩的名字。”

“就叫慕楓吧,挺好聽的!”

靜觀一小時後馮筝被推回病房,病房是普通三人間的,馮筝的床位在最裏面,病床旁邊有一個嬰兒床,崽崽目前仍在檢查中,旁邊的嬰兒床空空如也。

馮媽媽和吳媽媽此刻在床尾注視着她,馮媽媽的眼圈紅紅的,上前打量馮筝很久問道:“過程還順利嗎?閨女遭罪了。”

“從疼到生完5個小時,應該算是很順利的。”待産的時候,馮筝聽到疼了一天一夜的孕婦受不了疼痛,給家屬打電話簽字要轉剖腹産。

她扭頭對吳桐說:“我剛聽到護士小姐姐說有地方租躺椅,晚上陪床能用得上,你去問一下看看。”

吳桐應聲後出了病房。

馮媽媽咧着笑對她說:“你結婚的時候我一直擔心,怕你被騙受欺負,這幾天相處下來,我就放心了,吳桐這孩子對你不錯。”

馮筝嘿嘿笑,此刻她的精神特別好,一點也不疲憊,問出了心中得疑惑:“我們前幾天不是商量好媽陪我生的嗎?今天怎麽是吳桐在裏面。”

導樂是之前就确定好需要的,在浏覽相關信息時有姐妹分享丈夫在參與完生産全程後就不、舉,糾結很久之後,才确定由馮媽媽陪産。

“是啊!那個時候醫生在門口喊‘馮筝家屬準備陪産’,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跑過去了。”馮媽媽坐在床邊,輕輕将她的頭發藏在月子帽中,接着說,“吳桐一天沒吃東西,我讓他吃點東西,他說你在裏面受罪,他吃不下,眼睛也一直濕漉漉的,是真的心疼你。”

“一天沒吃嗎?”因為有破水的跡象,早晨七八點就來醫院了,現在天空已經全黑。

“嗯,一口水都沒喝。”

吳桐再次進來時手裏買了盒飯和糕點,分給了吳媽媽和馮媽媽,剩下一份飯他輕輕打開飯盒,在床邊一口一口喂給馮筝,果汁泡在熱水裏,溫度合适後插好吸管喂給她喝。

吳桐說:“醫院只讓一個人陪床,吃完飯了我給你們打車你們先回去,明天到點給你們打車再過來。”

馮媽媽說:“晚上我來照顧筝筝。”

吳桐溫和有禮:“媽回去吧,我不放心別人照顧筝寶,已經向公司請陪産假了,這十天我來照顧她。”

馮媽媽還想堅持,見吳媽媽扒拉着馮媽媽的衣袖小聲說:“我們回去吧,吳桐在家的時候都不讓我照顧筝筝的,他嫌棄我沒他照顧的細致。”

馮媽媽聽完不再堅持,吃完飯兩人坐車回家休息,一塊石頭終于落地了。

晚上八點多,由遠及近傳來一聲聲嬰兒的啼哭。護士推着嬰兒床停在馮筝的病床旁,再次核對嬰兒手腕上的信息後問:“馮筝之女檢查完了,孩子很健康,沒有什麽問題。你讓嬰兒在你懷裏多呆呆,熟悉一下你的氣味,沒事讓她吸吸奶,要是晚上哭了,你就帶着奶瓶去護士臺拿奶粉。”

說罷從推車上抱起正在嗷嗷哭的嬰兒,嬰兒皮膚暗紅,皺巴巴的,頭發上還留着白色的胎脂。

吳桐小心翼翼的從護士小姐姐的手中接過嬰兒,嬰兒在他手心後瞬間停止啼哭,他雙手顫抖着将嬰兒放在馮筝身旁,拉過小被子細心給兩人蓋上,做完這些後整個手仍然止不住的抖動。

馮筝凝視着眼前的嬰兒,暗紅色的皮膚上是細細的絨毛,一根根清晰可見。

她笑着說:“好神奇啊,寶寶好像認識你一般,在你手上就不哭了。”

吳桐噙着笑,得意道:“那當然,我可是每天晚點都給她講了故事的呢,她應該能感覺到我的存在,她肯定知道我是爸爸。”

她用食指輕輕觸碰到慕楓綿軟的皮膚:小朋友是真的很可愛啊!

吳桐去護士臺問躺椅的時候已經租完了,睡前他用盆打來熱水,細細将她身上擦拭一遍,随後換了熱水給她泡腳,泡腳結束後又給她穿上厚厚的襪子。

晚上睡覺怕壓着慕楓,她指揮着吳桐将慕楓放在了屬于她的嬰兒車上,他則在地上鋪了幾張産褥墊直接睡在地上。

三月的夜寒徹入骨,他骨折的地方仍然隐隐作痛。

迷迷糊糊之間她似聽到了嬰兒的哭聲,爾後是吳桐起身,拿着小奶瓶去護士臺要來奶粉,溫柔的給慕楓喂好,随後又細心換好尿不濕。

吳桐指腹輕輕刮過慕楓的臉頰,這是他們的孩子。

馮筝醒來上廁所,走廊的燈光撒在吳桐俊美的臉上。她愣愣得看了良久,直到吳桐睜開眼睛,沒有一秒猶豫,迅速從地上起來,攙扶着她往廁所走過。

傷口有些痛,但能忍受。

醫生交代每次上廁所時,需要用溫水輕輕沖洗傷口,馮筝上廁所時吳桐就在廁所裏準備用來沖洗的溫水。

開着燈她坐在馬桶上,略微有一絲絲尴尬,平常幹啥都是關了燈,這還是第一次讓吳桐瞧見她的屁、股。

沖洗完後吳桐又如珍如寶般将她扶回床上,安頓好她後吳桐攏了攏他的厚棉襖,繼續躺回地上的産褥墊上。

馮筝從病床栅欄方方正正的格子裏望着吳桐,挪了挪身子空出一片,拍了拍病床旁邊的位置:“你的腰傷還沒恢複好,地上又硬又涼,我們倆都不壯實,你上來我們一起湊合幾晚。”

吳桐堅決地搖搖頭:“沒關系的,你睡吧,我怕擠到你了。”

她抿着嘴唇笑着,聲音軟軟的:“我想抱着你睡,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吳桐掃視病床後從地上爬了起來,躺在他旁邊後給她掖好被子:“我不蓋被子,你蓋好。”

她點頭,将頭湊到他的脖子處,沉沉進入夢鄉。

慕楓和馮筝的一切事都由吳桐一手照顧,馮媽媽和吳媽媽白日在病房也只能幹看着,被吳桐要求禁止抱孩子。

三甲醫院的床位緊張,生産完第二日就被通知第三天早晨出院。

家在6樓沒有電梯,馮筝覺得自己狀态不錯,應該能從一樓自己走到六樓,但馮媽媽和吳媽媽不這麽認為,堅決不讓馮筝自己爬樓梯。

如果吳桐沒有腰傷,正常背着她或抱着她休息幾個回合應該能到家,可目前吳桐的骨折根本就沒有愈合,她也不會讓他短時間抱她。

愛和關心是相互的。

出院的那日吳桐将她包裹得嚴嚴實實,襪子都穿了好幾雙,就怕吹到一絲絲風。

上吳桐先上樓回家搬椅子,椅子上墊着厚厚的軟墊,馮筝坐在椅子上由馮媽媽和吳媽媽擡到家的,到家後她看到了纏在門把手上的布條,心髒暖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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