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告知老師

第23章 告知老師

回學校的路上, 謝婉寧有話想說又覺不合适。

耳邊傳來她第三次輕聲嘆息後,南佳開了口:“你想問什麽?”

話題的展開解救了謝婉寧,滿腹疑問只待此刻釋放:“你和她認識嗎?我看你見怪不怪的樣子, 你是不是還知道些別的?”

這些接二連三抛來的問題, 南佳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才能讓說的人,聽的人都能滿意。突然間覺得有朋友很好, 吃飯時候有人陪,又覺得沒有朋友也不錯,起碼有些問題可以閉口不言。

“我和她見過一次面。”南佳微微側臉, 對上謝婉寧睜圓的雙眼, 快要溢于言表的不信,“其他不清楚。”

顯然,這次的回答令謝婉寧沒那麽滿意, 她似乎迫切想知道上一次見面是不是也發生了一些事情, 一些和這次惡劣情況不相上下的事情。

“你之前在哪兒見過她?”謝婉寧扯出八卦又怕被嫌棄地難看笑容, “不會和這次一樣……”

“不是。”南佳即刻否認, “只是單純在學校遇見, 沒有別的事。”

“哦, 這樣啊!”謝婉寧咬了咬唇,“那……”

“那是冉冉嗎?”南佳擡手指了下不遠處準備進校門的女生。

謝婉寧順着她所指望去,驚訝:“還真是她,冉冉!”她大聲叫名字,等那邊轉頭後揮了揮手示意。

比起和南佳相處時處處拘束,謝婉寧見到冉冉像見到了親人, 跑過去挽住她手臂站在原地說起了今天遇見的事情。

和冉冉同行的另外一位女生不是三班學生, 自覺目前稍顯多餘, 便借口還有作業沒寫完着急回去, 先行離開了。

冉冉聽謝婉寧有板有眼的描述,起先是不信的,直到她搬出南佳也看見了,将視線轉移到慢慢走來的人身上:“南佳,她說的是真的嗎?”

南佳下意識看向謝婉寧,她神色微異,有種被人抓到後面嚼舌根的尴尬,畢竟之前她們說好暫時先保密,這才多久,看見一個人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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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南佳遲遲不言,謝婉寧怕冉冉誤會她說大話,催促道:“你快說啊!”

“是哪個班的?不會真被人霸淩了吧?”冉冉捂唇驚愕搖頭,“真有人這麽猖狂?”

“可不是,我和南佳見到的時候吓一跳,她當時衣服都被人扒了,我借了外套給她。”謝婉寧不由唏噓,“真可憐,也不知道是誰做的。”

光是聽描述冉冉都覺得頭皮發麻:“你們怎麽沒打電話報警?實在不行我們現在去學校和老師說。”

“南佳不讓。”謝婉寧話鋒一轉,“我當時也說了向老師反映,她說這件事暫時別告訴學校,也許那位女生并不想要別人知道。”

冉冉不禁皺眉:“這事不告訴學校,肯定沒完沒了,欺負她的人到時候變本加厲怎麽辦?”

南佳原想告訴她們,吳願對這件事的态度。但從她們的目光裏,只向她傳達一個訊息:她怕引火燒身所以不敢說。

兩道目光生生壓下南佳想開口解釋的沖動,說不上來這一瞬間究竟是什麽感覺,單純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八卦的欲望建立在吳願露.體的傷害上,不管再怎麽小心翼翼,用詞精準描述,那種在別人傷口上撒鹽的負罪感讓她無法深入話題。

“回學校吧,我記得數學試卷是今天交。”南佳選擇了忽視,哪怕知道她們會認定她膽小怕事,認定她不合群。

果不其然,兩人焦急等待答案的神色微微異樣,彼此相視一眼,對南佳的态度冷淡些許。

比起冉冉明面上做做樣子的客套,謝婉寧藏不住事的性子向來是有話直說:“有什麽不能說的,怕惹事就說,幹嗎做出一副要為別人好的樣子?”

南佳回頭看向她:“其實你想去說,現在就可以去,自始至終我并沒有攔着不讓你去。”

面無表情地訴說一個事實,平靜的口吻,冷淡的回應,對本就在氣頭上的謝婉寧而言,無疑是将怒氣值拉向了滿格,她揮開冉冉阻止的手,一字一句似宣戰似發洩:“今天和你接觸下來我發現你這人不知道哪兒來的優越感,說話做事總喜歡管着別人,就好像別人做的決定都不行,只有你自己說的話才是正理。”

“行了,別說了!”冉冉橫在兩人之間,半個身體擋在謝婉寧身前,“她這人說話直接,不是故意針對,你別放在心上。”

南佳的目光從謝婉寧激憤的臉上慢慢落在為朋友解圍的冉冉身上,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老祖宗的話偶爾聽聽也不錯,譬如此刻:“她說的是實話,我這人的确性格怪,至于今天的事,随你們處理。”

謝婉寧目送那道不管何時何地都透着特別,傲氣的背影皺眉,不爽冉冉多管閑事:“你攔着我做什麽,難不成她還動手打我不成?”

“謝婉寧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幼稚?”

“什麽?”

“南佳不願說不是膽小怕事,她是覺得這是人家私事,不想在背後評頭論足,至于說找老師處理,身為當事人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都無所謂,我們橫插一腳不叫正義凜然是多管閑事。”

“你有沒有搞錯?”謝婉寧氣笑了,“剛才你不也問南佳事情經過?還向她求證真實性?現在倒好把事情都賴在我頭上,你們倆清清白白,就別人是壞人對嗎?”

當一件事明明很簡單卻在三言兩語間越扯越複雜後,不論是解釋者還是誤會者都會筋疲力竭。冉冉恍惚間明白了南佳不願回答的原因,背後議論人本就不對,事情說不清楚反倒會讓彼此誤會。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想南佳也不是故意不回答,在事情沒搞清楚之前,不管是背後議論還是現在去找老師,對我們,對那位女生都是麻煩。”

“得了吧,你們兩個無非是不想管,何必把自己塑造成關心別人思想成熟的僞善樣子,我只知道看到別人有難卻不幫忙,代入自己難道不覺得悲涼?”

兩人站在校門前對峙着,誰也不肯先服軟。烈日驕陽下,無非是折騰自己身體。

冉冉主動開口:“随便你吧,多說無益。”

“你們本來就不占理。”謝婉寧沖前方快步離開的背影喊一句,心中正義感再次升起,既然這麽怕事不敢去,她就自己去。

年少時期的正義感說不上來是對還是錯,但最後的結果除了自己承受,沒有第二選擇。

南佳回到三班,午休時間快到了,班上大部分同學都回了教室,在各自座位上聊着天,或是處理還未寫完的作業。回座位時,經過俞飛那兒,他和北野還沒回來,比起旁人桌上堆放一摞書的擁擠,他們的桌子幹淨如新,說是公開課過來聽講的老師也不為過。

剛坐下,身旁傳來摔東西的聲響,不用去看也知道來自哪兒,謝婉寧對她不悅的情緒總要找到一個點發洩出來。她習慣了,一直以來徐與輸了錢,回到家看見誰誰倒黴,晦氣是他經常形容她的詞,沒用的貨是他經常形容林思瓊的話。自己總歸是幹幹淨淨。

大抵是她太過無所謂,桌子被人敲響時,執筆的手緩慢停下,側過臉等待謝婉寧往下說。

沉默在兩人間漾開,謝婉寧似乎還沒斟酌好要說的話,舔唇,抿唇,這些尴尬和緊張時下意識的小動作出賣了自己強裝鎮定。

南佳放下筆:“你想說什麽?”

話題由她開始,謝婉寧準備好的開場白一時成了廢稿,她再次默聲片刻,說出內心決定:“我打算和老班說。”

說什麽她沒有明說,她料定南佳知道她話中所指,那麽此刻說上這樣一句話,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怕事的主還是想要有人陪?南佳糊塗了,想直白問她,但性格使然,疑問并未驅使她順應謝婉寧的話深問,輕輕點頭未發表任何意見。

她的冷漠落在謝婉寧眼中成了傷人的利器,就好像你費盡心思想和對方說話,但對方給你的回複是已讀不回,她脾氣上來了,完全忘了冉冉和她分開前的囑咐,陰陽怪氣又帶着女生的嬌氣嗆話:“沒事,你不願意去就算了,到時候我做了好事得到學校褒獎,可別怪我沒在老師面前提你名字。”

南佳猶豫了幾秒,再想解釋謝婉寧已經起身離開了座位朝後門去,看樣子是準備去辦公室。她收回目光,盯着面前還有一半未寫的試卷怔怔出神,腦海中莫名閃過吳願臨走前的背影。

到底要不要和謝婉寧一起向老師提起今天看到的事?

吳願的背影從腦海中瞬間消失變成八班班主任不太上心的側臉,輕描淡寫打發她的話。

南佳伸出的腿重新退回桌下,她還是選擇了退縮,面對無法确定的事,正義感似乎并不能解決問題,還會讓自己陷入困境中。謝婉寧已經去老師辦公室了,興許她會帶來好消息,真到了需要她出面的時候再說吧。

“做壞事了?”北野雙手插兜和俞飛走了進來,他剛站在後門稍等了會兒,看她自娛自樂似地拿筆,放下,準備起身,奇奇怪怪。

南佳正心煩,擡頭看他本想回兩句,盯着那張開學以來做了不少令老師頭疼的臉,不禁出聲:“能問你一些事嗎?”

大抵沒料到她會突然正經問話,北野眉心微動,拖動椅子坐下,拿出被求方姿态眉尾高挑:“問。”

南佳刻意壓低聲:“吳願的事你覺得會是外面小混混做的嗎?”

經她提醒,北野記起今天還遇上了這號人:“又出事了?”

他說的是“又”,篤定的口吻讓南佳微愣幾秒,輕咬口腔內肉,有所保留道:“我就是問問。”

“可你的表情,”他輕嗤,“不像是随口問問。”

“的确發生了一點事。”她面露難色,“但你能保密嗎?”

北野沒說話,望向她的眼神似在說“你愛說不說反正我也不感興趣”。也正是這種目光,南佳莫名選擇了相信,直覺告訴她,北野不是背後說三道四,藏不住事的人。

“俞飛,”他下颚一擡,“接點水喝。”

“為什麽?”

“因為你渴了。”

簡短的一句解釋,俞飛将疑惑的目光定格在南佳身上,腦袋瓜子秒懂,從桌屜裏把水杯拿了:“行,我渴了。”

他一走,北野傾身靠近桌沿,低聲:“說吧。”

南佳小聲說起和謝婉寧從粉絲店出來後遇上吳願的事,盡量事無巨細表述清楚,同時選擇性的隐瞞了一些事,來龍去脈說清後,擔心也随之而來:“你說會不會是一中外面的小混混做的?”

“一中外面的小混混?”他笑,“點我呢?”

她無語:“你勢力強大到管上一中外面了?”

北野朝她勾勾手,等人靠近後,欠欠兒對着她耳朵附近吹了聲口哨:“黑白兩道通吃。”

耳畔似熱氣烘過,灼人發癢,肌膚留下一片薄紅。南佳擡手撐住脖頸,發熱的耳畔被擋住七八分,也藏住了臉頰上一閃而過的緋紅:“那你覺得……會是誰?”

他歪頭注意她側着臉,手上翻轉着橡皮,話題岔得很快:“結合今天的情況來看,校外人可能性較低,其次一中是嚴厲禁止上課期間外來人員進校,能做這事的只有校內人。”

他分析的有道理,南佳聽得仔細,心裏存了疑影:“校園霸淩嗎?”

“這個可能性更大點。”北野從她手裏抽走橡皮,“這不是我的?”

他轉話題的能力和他氣人的能力向來是并駕齊驅的,這點南佳已經多次體會,對他的問題自動忽略繼續問:“你覺得會是誰?”

“我怎麽知道。”他停了翻轉橡皮的小動作,定睛于她臉上,“你知道是誰做的又能怎樣?”

“我……”南佳抿了抿上唇,“謝婉寧去和老師說了,我在想要不要也去證明一下,畢竟……”

“那個人怎麽和你說的?”北野緩慢靠上椅背。

她緩了會兒明白了他話中提的那個人指的是誰。吳願的确說過要他們保密,現在因為謝婉寧的緣故,南佳總覺得自己太過涼薄,明知她的遭遇卻守着一條無用承諾做一個旁觀者,歉疚和負罪感雙重并發,一時忘了該有的思考能力。

“能不能幫上忙,是不是幫倒忙,等她回來你就知道了。”北野頂高椅子靠在牆上,雙臂枕在腦後,“還有事嗎?”

“最後一個問題,你是不是知道對吳願做這些事的人?”

北野從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絲複雜情緒,似乎想從他這裏找到答案又怕在他這兒知道什麽。她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清晰的矛盾體,你能看出她的兩面性,性格,處事,還有情感,像是“人格分裂”,但猜不到她下一秒又會說什麽,做什麽,和你猜測的總是反着來。

“如果我說知道,”他沖着她揚了兩次下巴,“你打算怎樣?”

“大概背後唾罵你吧。”她掌心拍響桌面,“現在就把你供出去,給老師提供一份情報。”

“最毒婦人心呗!”他輕啧,“把臉轉回去,現在不想看見你。”

幼稚的言論緩解了話題的嚴肅,南佳沉默片刻:“我其實不是沒有同情心。”

“你是覺得這件事遠比我們看到的複雜。”他依舊靠着牆閉上眼眸,“想太多只會給自己徒增煩惱,你不是說謝婉寧已經去和老師說了,等着吧,答案會有。”

他驀地睜開眼,漆黑的瞳眸似黑色降臨,一字一句:“或許答案你不會滿意。”

南佳心頭微動,注視他充滿故事的雙眸,沒有應話。後來,她清楚了,明白了,北野的确不知參與者是誰,可他比她更知人性複雜,更知自身利益與這世界糾纏的那刻起,同情心是多餘又可笑的存在。

下午的課照常進行,南佳認真謄抄黑板上新公式,記下老師提到的重點,在課本上用紅筆圈出方便回去後複習。

下午的課聽得人昏昏欲睡,老師一聲又一聲地咳嗽,間接喚醒底下額頭快要碰上書本的學生們,聲線拉長,粉筆用力戳在黑板上,而講臺上熱情講課的老師,似乎也沒瞧見謝婉寧的座位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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