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第30章 030
沉川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能拿到聚神之燈, 眼下只要從符熠手裏拿到剩下三個材料就可以了。
于是他們立刻趕回了大罹王宮,桑桑把情況向符熠說明後,他便命人将剩下三件材料帶了上來。
“原來你早就準備好了啊。”桑桑小跑過去, 将那些材料接過來遞給了沉川, “你快去修複元神吧。”
但對于此事他卻并不着急,而是看着前方面無表情的符熠, 問道:“你當真這麽好心,願意把這些東西送給我?”
符熠回視于他,語氣依舊冷淡如常:“我既答應了你們便會做到, 東西你愛要不要,若是你想自己去收集, 那當然再好不過。”
桑桑聞言一驚, 自己去收集?那豈不是又要開始忙活?
眼看着沉川又要開口說什麽, 她連忙打斷道:“欸欸欸, 沒說不要啊,東西我都已經收下了, 我可是不會還的啊。”
說完, 為了避免沉川又說些惹怒符熠的話, 便直接拉起他就往外走。
其實沉川也不是故意想同他吵, 只是在他眼中, 符熠可不是個簡單的人, 按理說他應該對自己要修複元神一事保持高度警惕才對,可他不僅沒有警惕,反倒大大方方的把這些材料都送給了自己, 這讓自己如何不懷疑他別有用心?
可眼下确實也沒有時間讓他去查證了, 所有的材料都已集齊,離修複元神只差一步, 還是先做完這件事再說吧。
于是他與桑桑來到一間空曠的房間,讓桑桑幫他守在門外,修複過程中他無法動彈,因此需要有一個人幫他守陣才行。
桑桑非常樂意幫他這個忙,她在門外席地而坐,施了個小法術,變出兩只小小的樹人陪自己玩。
她不知道沉川在裏面具體是怎麽弄的,不過她也不感興趣,只偶爾能聽見裏面傳來幾聲痛苦的低哼。
修複元神看起來很疼的樣子,桑桑一邊跟樹人翻着花繩,一邊心想着。
不久,裏面的低哼突然變成一聲抑制不住的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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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旋即站起身,焦急地拍着門,問道:“沉川你沒事吧?能聽見我說話嗎?裏面發生什麽了?喂?”
在她又拍打了幾下門後,裏面的人才堪堪回她:“沒事。”
雖然嘴上是這麽說着,但她聽得出來,沉川的語氣裏依舊很痛苦。
這讓她不得不擔心,會不會是進展不順利,修複不成功反而遭到反噬啊?
可她再是擔心,也不敢直接闖進去。沉川讓她守在門外就是幫他守陣的,若是自己貿然闖進去壞了陣法怎麽辦?
不行不行,還是再等等吧。
想罷,桑桑繼續蹲了回去。可人才剛蹲下還沒兩息,身後突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吓得她立刻站起了身。接着便看見一條纏繞着黑氣的巨龍沖破屋頂,飛向了天空。
這是成功了?可是...
他身上纏繞着的黑氣,為何這麽熟悉呢?
不待她細想,王宮的上空不知為何開始烏雲密布,轟隆隆的雷聲此起彼伏,這次倒是沒有閃電,不過取而代之的是逐漸刮起的狂風。
桑桑捋了捋被吹亂的頭發,擡頭望着天空,過往的經驗告訴她,這樣的天氣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就在此時,東南方突然有了異動,從最頂處開始,逐漸出現一個金黃色的半球體,好像籠罩着什麽東西。
桑桑覺得那個地方十分熟悉,将腦海深處的記憶回放一遍後,這才猛地想起來,那裏是魔神之眼!
她當初就是在那裏打斷了符熠的祭祀儀式,沉川去那裏到底是想幹什麽?
“我果然沒有猜錯。”符熠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她身後,望着東南方幽幽道:“他想恢複自己的力量是別有目的。”
桑桑立馬抓住他的袖角,神色焦急,“我們趕緊過去看看吧,我想當面問問他到底想做什麽。”
他“嗯”了聲,随即帶着她一起飛向了東南方。
除了他們以外,看見異動的人也都紛紛趕到了魔神之眼,魔族元老、楚山孤、月迷,他們都在。
見符熠終于趕到現場,那些元老們首先發話道:“尊上,趕緊殺了這小子!不管他想對魔神之眼幹什麽,總歸不是什麽好事,趕緊殺了他了事!”
符熠沒說話,只微眯着眼觀察金罩裏面的情況。
這個罩子很大,幾乎能蓋住整座大罹王宮,它似乎是某一種結界,因為罩子之外的人根本進不去裏面。在符熠來之前,他們已經試過各種辦法試圖破開它,可都是做無用之功。
而這個罩子的主人,沉川,此時正坐在魔神之眼前,閉眸發動着什麽。他的身下以及魔神之眼的下面,被他畫了某種陣法。
桑桑不知道那是什麽,但從陣法的構造上看,也能直觀地感受到其複雜性。難怪沉川在那坐了也有半刻鐘了,陣法卻還沒發動。
符熠對身後的月迷招了招手,然後問道:“你認識他畫的陣法嗎?”
月迷眉頭緊鎖,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我從未看見過這種陣法,但他畫的樣式和其中的圖案,都是上古時期的東西。我想,他畫的應該是某種古老到沒有記載的陣法。”
随後,他又微微側身,看向楚山孤,“結界呢?有辦法破開嗎?”
楚山孤臉上的神情同月迷一樣,搖了搖頭道:“你來之前我們已經試過了,沒有一種辦法能破開他的結界。”
在結界這件事情上,楚山孤算是頗有造詣的,不然當初也不會作為符熠的心腹大将,與他一起叛出天界了。
若是連他都說沒辦法的話,那即便是符熠自己,也斷無可能破開這個結界了。
情況目前處在僵持之中,桑桑突然想起自己與沉川還有主仆契,于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兩指并攏發動了契約。
桑桑額心的印記逐漸亮起,想必沉川那邊也是。随後她用契約之力約束沉川停下,似乎是起了作用,沉川的背影僵了一瞬。
她心道有戲,連忙繼續發動契約之力,強行命令他解開結界,可這次沉川卻沒有了反應。
短暫的沉默過後,她聽見了通過契約傳來的他的聲音——“桑桑,對不起,我利用了你。”
她也連忙通過契約問道:“沉川,你到底想幹什麽?”
“......”
“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曾經有一個主人嗎?”
桑桑怎麽可能會忘記?那晚他談起他的主人時,眼裏是她從未在他身上看見過的崇拜和依賴。
他向來傲氣淩人,那樣的神情能出現在他眼裏,着實讓她吃驚了不小。
“嗯,記得。”她回道。
随後,沉川向她坦言:“我曾經的主人,就是你們口中的魔神。”
桑桑猛地一驚。
她竟從未想過,魔神就是他的主人。不過想來也是,沉川的年紀比古神還要大,能做他的主人,人選少之又少。
驚訝過後,她又問道:“所以,你現在是想讓魔神複活嗎?”
“複活?”他冷笑了聲,“主人又沒死,談何複活,我只不過是想讓主人重獲自由而已。桑桑,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我也很抱歉利用了你,等我将主人救出來後,我會回來報答你的,到時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哪怕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給你,但現在...”
“我不惜一切代價,也必須讓主人重臨世間。對不起了,桑桑。”
他說完,桑桑正要開口,額心的印記突然“嚓”的一聲,像玻璃一樣碎得四分五裂。
她靜靜站在原地,摸了摸的自己的額心,不知怎的,她忽然笑了出來。
原來符熠說的沒錯,這小小的主仆契約于他來說根本不在話下,輕輕一捏就碎了。原來他真的從始至終,都不是為了要一具完整的身體。原來......
自己真的被騙了。
桑桑又笑了起來,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可她就是想笑。可能......是她自己最好笑吧,像個傻子一樣被人耍得團團轉。
“桑桑,你還好嗎?”月迷走到她身邊,擔心地摸了摸她的背。
她依舊笑着,回了聲“沒事”。可一眨眼,眼淚就掉了出來。
月迷立刻抱住她,一邊摩挲着她的背,一邊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你別難過,還有我在呢,咱們別為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傷心,不值得,昂?”
符熠在一旁看着她難過的模樣,不禁眉間微蹙,卻什麽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無法控制地将自己代入了沉川的角色中。沉川與她相識不過數日,他的隐瞞就能讓她這般傷心,那換了他自己呢?
符熠不敢想,若她知道......
她會是怎樣的反應。
“符熠!”月迷一聲呼喊将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你趕緊過來安慰安慰她啊,杵那兒幹嘛呢?!”
他正要走過來,桑桑忽然從月迷的懷中退出來,三兩下擦幹了眼淚,而後對他們說道:“對了,我方才用契約與沉川通過話,他告訴我,魔神就是他曾經的主人,他現在要做的事是把魔神放出來,我們必須得阻止他!”
這番話着實震驚了在場的衆人,大家怎麽也想不到,他的主人竟然是魔神。他們更想不到,沉川布下的這個結界和陣法,竟然是為了讓魔神重獲自由!
“這個消息可不太好。”一旁的楚山孤上前道:“雖說我們都是魔族,但魔神可不覺得我們是自己人。把魔神放出來,別說我們了,三界都得亡。”
月迷也道:“阿孤說得沒錯,魔神沒有七情六欲,更不存在同族意識,若是魔神出世,我們都得死。”
她說完,四周的元老們也都開始發話。
“那我們現在該如何阻止他?”
“肯定是殺了他啊。”
“你說得倒輕松,我們現在連結界都打不破,怎麽殺了他?”
就在他們談話之際,沉川的陣法似乎開始有了效果,微弱的金光一道道豎起,雖然看起來還沒完全成功,但這很明顯是一個不好的信號。
一群人見狀,皆安靜了下來。他們實在想不出辦法,只好将目光投向一直不曾說話的符熠。
只見他抱臂站在金罩前,急風呼嘯中,他衣袂翻飛,淡定自若,靜靜看着前方亮起的陣法,對桑桑問道:“我送他的那三個材料,他都用了嗎?”
不知他為何突然問起這個,但桑桑還是點了點頭。
符熠“嗯”了一聲,深邃的眸中充滿了篤定,“那就等着吧,結界馬上就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