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靖瑤和福康安被兆惠拎上了警車。
靖瑤低着頭,偶爾掀起眼皮用餘光四處瞄一下警車。
這可是警車诶!
福康安注意到了她的動态,十分無語:他們現在要換成以前,那就是被官府押解了,她還能在囚車上這麽自在地看來看去?
同樣注意到的還有兆惠:“第一次坐警車?”
靖瑤聞言,手指了指自己:“您在說我嗎?”
兆惠颔首:“自然。”
“不是。”靖瑤搖頭,“這是第二回。”
兆惠和福康安:“……?”
“第一回是高考那會兒,那天大雨,我去學校的路上堵住了,差點給遲到了,警車送了我一程。”
兆惠:“……”
“高考三天很多地方天氣都很差,那你後面兩天怎麽辦?”坐在副駕駛上的警察興致勃勃地問。
“我是寄宿生啊。”靖瑤坦然自若,“前一天得了急性腸胃炎進醫院而已。”
其他人:“……”
副駕駛的警察:“……呃,那你這還挺幸……呃,不……”
說她幸運吧,她倒黴到能高考前一天進醫院;說她不幸吧,她還能趕上警車接她去參加高考……
靖瑤倒是不在意他的糾結:“這也不是古代科舉,順利考過了便好。再說了,人生抓馬之事每天都有,平常看待就是了。”
福康安看了她一眼:看不出來這丫頭還是個心态大師。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兆惠淡淡地做了總結。
靖瑤立刻海豹鼓掌:“兆警官文采真好!”
福康安和兆惠:“……”
靖瑤靠着左邊坐,她說完話,兆惠和福康安齊齊望向右邊窗外去。
後排三個人,哪怕他們倆原本不是社恐,也要被靖瑤這個社交恐怖分子變成了社恐。
“兆隊,到了。”
坐在駕駛座上的警察說。
兆惠轉頭對福康安二人道:“下車吧。”
靖瑤心道這也不是警局啊,但和福康安對視一眼後,還是老老實實下了車。
“小汪,你帶他去做個全身檢查。”兆惠對之前和靖瑤搭話的警察說道。
“是,兆隊。”
福康安被帶走了,靖瑤在旁邊弱弱地問了句:“那個,需要我拿醫保卡報銷嗎……”
兆惠:“……”
兆惠感覺自己的青筋在跳:“不用。”
靖瑤跟着他們去了醫院裏面。
她還是頭一次沒在家人陪着的情況下到醫院來。
頭上還戴着那頂阿拉蕾帽子,背着個書包,走在兆惠後面,靖瑤像是跟着大人一起上醫院裏的孩子。
兩人在醫院病房外的長椅坐下。
靖瑤輕聲問:“兆警官,為什麽要先帶他到醫院來?”
兆惠目視前方,低聲道:“你不是說他失憶了嗎?自然要先給他做個全身檢查,如果受過傷,我們也不能直接訊問他。”
“這不符合規定。”
靖瑤點了點頭:“那為什麽要我跟到醫院來?”
“他如今失憶了,看着也跟你更親近一些。你在也好安撫他的情緒。”
靖瑤:?
你是真把福康安當三歲小孩哄啊?
靖瑤猶猶豫豫地問:“您不怕我們跑掉嗎?”
兆惠終于看了她一眼:“他沒那個能力,你……”
他沉吟片刻:
“你沒那個心眼。”
靖瑤:“……”
難道身為大學生的她真的有那種清澈的愚蠢嗎?
這時候,汪警官也來了。
“開了單子麽?”兆惠問。
“開了。”
“我去看看。”兆惠拔腿就走。
靖瑤也想跟着去看看,卻被汪警官攔了下來:“放心吧,有兆隊在,他肯定會把醫藥費給墊付了的。”
“這……”靖瑤原本想的是看看福康安會不會被查出來有什麽病,被汪警官這麽一說,立馬改口道,“那兆警官豈不是得破費了。”
“兆隊他人就是這樣,嘴硬心軟。”汪警官嘆道,“不管是嫌疑人還是受害者,只要歸他管,他都會盡力幫忙……對了,你一開始喊他什麽,我頭一次看兆隊臉這麽黑。”
靖瑤眨巴眨巴眼:“我喊他‘警察叔叔’啊……不對麽?小時候書上不都這麽教的嗎?”
汪警官愣了半晌,沒忍住笑出聲:“噗哈哈哈……可,可兆隊今年才不到三十啊……”
靖瑤:“……”
人生抓馬之事每天都有,今天又添新一筆。
交了錢,兆惠就直接去病房找福康安了。
“從沒注射過任何疫苗,還有痧脹。”兆惠站在病床前,慢條斯理道,“你是哪家嬌生慣養的野人啊?”
福康安沉默不語。他确實是因為痧脹墜馬昏迷過去而穿越的,沒想到醒來後其他疼痛都好了,就是痧脹還有些殘餘。
不過不嚴重,也足夠他忽悠靖瑤那個二傻子了。
現在面對着兆惠,還是福康安從小就聽他名字聽到大的那一位,福康安的精神壓力一下子上來了。
兆惠仔仔細細地把福康安重新打量了一遍,用滿語說:“傅家老四?”
福康安:“……”
“是。”
福康安最後還是承認了。
福康安老老實實地把自己怎麽穿越過來的事,又怎麽被靖瑤收留,再怎麽計劃拿官服換戶口的事講給了兆惠聽。
“所以說,你穿越,是掉到了一個小姑娘家裏?人小姑娘還收留你了?”
福康安點頭。
兆惠的目光變得深邃:“……你怎麽做到的?”
福康安:“……可能是因為她太傻了吧。”
——因為太傻太善良了。明明她可以把他趕走的,卻還是收留他,讓他住了下來。
“對了,您是怎麽過來的?”
“正常死亡,轉世投胎,非要說的話,算是魂穿。”兆惠平靜道。
福康安:“……”
就他倒黴身穿是吧?
“那,您有見過我爹他們嗎?”福康安小心翼翼地問。
兆惠一默:“……我尚未見過。”
福康安也知道這些怪力亂神的事幾率是極小的,因此也沒有很失望。
兆惠岔開了這個有些沉重的話題:“戶口的事,交給我吧。除了這件事,你接下來還有什麽打算?”
“繼續學着怎麽在這兒生活吧。”福康安嘆氣。
“……我是說,你還要住在那姑娘家裏?”
“嗯。”福康安沒覺得哪裏不妥。
“男女授受不親啊。”兆惠嚴肅道。
“……她自己也不是很在意吧?您怕我吃虧?”
兆惠:“……”
傅恒怎麽會養出這麽個自戀狂。
“我是怕你嗎?我是怕那姑娘吃虧!”
福康安:“……”
“您把我想成什麽人了?”福康安無語。他真要是那種人,早在沒穿越前就通房妾室不斷了。
還用等着打了勝仗回去好好成親呢。
哪至于像現在這樣,還要擔心自己會不會絕後。
要是靖瑤知道的話,她恐怕就能理解福康安真正想的——他其實聽懂了兆惠的弦外之音,關于他接下來要去哪住的問題:
同樣是兩個不太熟的人,雖然男女有別,但靖瑤他能以平輩相交,甚至可以站在智商的高地上嘲笑她(?)。可是跟着兆惠,他就要重新回到過去跟着姑父父親他們的封建主義受壓迫的日子了……
而且,靖瑤好歹最近和他混熟了一點,像兆惠這種不熟的熟人圈長輩……
相處起來能讓當代年輕人尴尬得腳趾刨出一個靖瑤夢想住上的豪華大別墅。
“……也罷。”兆惠嘆道,“我平時都住局裏的宿舍,其餘時間與父母同住,不管住哪,你也确實不方便。”
福康安暗地裏松了口氣,面上還是恭敬道:“多謝世伯為我考慮。您為我辦妥戶口一事,便足以讓康安感激不盡了。”
“我不過是盡我一份力罷了。”兆惠淡淡道,“大學士與我相交甚篤,你母親也與我妻是手帕交。無論如何,對你,我都沒有袖手旁觀之理。”
“真要感激,還是感激外面那個姑娘吧。”
兆惠意味深長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當他們都是傻子?兩個人一路眉來眼去這麽久,還說沒點別的意思?
一聽到兆惠提起父母,就立刻爬起來肅立的福康安點點頭,這話沒毛病,确實是靖瑤好心救了他一命。
“當然,不許欺負了人家。不然該按照律法辦事的,我也不會手軟。”
福康安:“……”
你們到底在想什麽啊!
兆惠打開門,就看到汪警官和戴着降噪耳機的靖瑤還在外面坐着。
靖瑤見他出來,連忙收了耳機,湊到門口:“兆警官。”
“他目前還需要休息。”兆惠對她囑咐,“今天就先到這裏了,你們也暫時不用去局裏了,有事我會聯系你的。”
靖瑤很是乖巧,點頭如搗蒜。
“對了,兆警官……”靖瑤小聲道,“那個要是真的捐出去了,能不能不要對外宣傳是誰捐的啊。”
這樣做的話福康安會成為新時代都市新傳說的。
“這件事容後再議。”兆惠簡潔道,他見靖瑤仍有糾結,問,“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沒,沒什麽……”靖瑤眼一閉,豁出去了,“就是覺得隐瞞了這件事,失去了一個加學分的機會,挺難過的……”
其他人:“……”
此時躺回床上的福康安也不得不憤怒地撐起雙臂,朝門口大喊:“趙靖瑤!你當我是死的是吧!”
到底是誰負責把他們打趴的!
靖瑤:“……”
“诶?你居然還醒着?”
福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