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還有,對付武林人士,至少我不會用那麽拙劣的計策,以至于一個女兒家都能玩得過我。”福康安冷笑。

靖瑤揉了揉腰,昨晚睡椅子,她還是有點遭不住:“很丢臉嗎?反正你裏面也沒多聰明。”

福康安:“……”

靖瑤清完委托下線:“再說了,你在裏面被叫做福大帥,威風八面。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德不配位,必遭其罪。”福康安冷冷道,“這在裏面叫着更像是諷刺。”除了治軍有方,裏面那個他哪裏配得上這個稱呼?

靖瑤一想也是,他在正史也是風光無限,未必看得上區區一個大帥:“雖然确實寫你寫得不行,不過有一處倒是很有意思。”

福康安問她,她只抿嘴一笑:“胡斐自富察家救走那對雙胞胎,汪鐵鹗他們明明什麽都沒做,卻憑此升了官,受了賞識。這事瞞着上面的人,下面的人雖知內情,卻捧着他們。你說,有沒有意思?”

福康安知道她是諷刺他們內部欺上瞞下、無功邀寵、外強中幹。看着防守嚴密,實則胡斐一人便能殺到太夫人面前,奪回雙生子。

“你說的倒是。”福康安被她變相罵了,也不惱,“寫我寫得不怎麽樣,但其他地方倒有可圈可點之處。”

只是,放以前,也是要和書劍恩仇錄一起被當做文字獄的證據罷了。

“這篇小說出自大家之手,當然不錯。你覺得你的人設不行,不過因為你是反派罷了。”靖瑤含笑逼近,“一如西廂記之孫飛虎,三國演義之曹操,水浒傳之高衙內之衆。”

福康安:“……”

怎麽都是大奸大惡之人啊。

怎麽辦,她說的好有道理。

……不會是真的吧?

“……我堂堂福四大人在一小說裏當反派?”福康安面色陰晴不定,最後回歸愕然。

“章總當得,你當不得?”

靖瑤:手好癢,好想耍個折扇玩玩。

福康安無語半天,才岔開話題:“……那馬春花,哼,不談情愛,好歹是給富察家延續香火了,也是于我有恩之人。他倒好,還想去母留子?真真是忘恩負義!”說着說着,福康安已經不想承認裏面那個人是自己了。

“還有,作者他、他竟然污蔑家母和皇上……”福康安已經氣得有些手抖,又因為提到長輩,避諱甚多,真有些“唇焦口燥呼不得”的感覺了。

那是他的額娘!他感情最為深厚的額娘!

靖瑤冷冷看着,只起身倒了杯放在他身邊,繼續打游戲去了。

喝了口水,福康安接着義憤填膺道:“至于對于恩人,哪怕無情,我又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解決此事方式明明很多!把她接進府中,哪怕成不了正妻,也是地位超然之人。再者,文人筆記裏,王貴救我,我不是贈以千金,讓他富貴無憂?哪怕是你,若有朝一日回去了,我也必定好好報答。這作者,簡直欺人太甚!”

一聽到這話題還能扯到自己,靖瑤終于感興趣了,一撩眼皮:“你倒是說說?你想怎麽報答我?”

福康安見她終于不是那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也隐隐開心起來:“你想要千金?還是萬金?”他偷偷觑着靖瑤的神色。

“對,還可以給那些鋪子……”福康安還真認真考慮起這個問題。再不成的話,他難道要學那些小說話本一樣,以身……

“還算你有良心。”靖瑤擡頭看了他一眼,她啥都不要只要錢,“若是最好能被你家收作義女,身份高些,我倒也好嫁人。”

“說到嫁人,你怎麽不考慮考慮我?”福康安湊到她面前,好奇道,“美女救英雄,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多好的故事啊。”

“且不論我是不是美女,你是不是英雄吧。”

“就說我是漢人,你是滿人。”靖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漢滿殊途,家世懸殊。你要你的恩人給你當妾,還是……比妾都不如的外室?你就是這麽報答你的恩人的嗎,福康安?”

“你真的不怕被禦史戳斷脊梁骨嗎?”

福康安:“……”

“而且,我真要如你所說,你是不是反派我不好說,反正我肯定是反派或者虐文女主。福康安,那我可真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了。”

“那些小妾文大婆教裏頭寫的,什麽貴妾還是外室被主母刁難的事可不少,我可沒興趣成為其中的一份子。”靖瑤懶洋洋地說。

福康安其實已經聽得差不多懂了。他心中一凜,面上卻是眉眼一彎,一派溫良:“怎麽會呢?哈哈哈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大恩人,我怎麽會這麽推你進火坑?我報答你還來不及呢……我只是好奇、好奇,戲折子不是常演這些麽,呵呵……”

靖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最好是。”

仿佛他敢否認下一秒就要閹了他。

“看來兆警官他們說的沒錯,路邊的男人确實不要随便撿。免得給我自己找了個李承鄞或者傅慎行,小楓和何妍我誰都不想當。”

靖瑤打了個呵欠,大早上跟福康安吵了這麽久,她自己都有些累了。她現在腦子亂作一團,剛才該說的不該說的,靖瑤已經忘了自己是不是都說了。

給自己倒了杯水,靖瑤放在手中,捏着一次性塑料杯,将它變成各種形狀……

“對了,你說的沒怎麽看過是什麽意思?”

福康安還惦記着她最開始說過的話。

靖瑤頭也不擡:

“就是我會問‘陳近南和陳家洛是不是父子’的意思。”

“……”

“好了,東西留下,我走了。”

把水喝完,靖瑤起身道。

福康安立時慌了:“阿靖,你、你要丢下我不管了麽?”

“你既無事,我自然沒有多待之理。”靖瑤眉眼間俱是冷淡。

福康安委屈巴巴道:“我,我哪裏無事了?”

靖瑤:“你這話問得好笑,有事的人能跟我吵一上午架?”

福康安:“……”

完了,光顧着激将了,忘了這茬。

“……沒了你,我午飯可沒着落了。”福康安又道。

“沒了張屠戶,難道就要吃帶毛豬?”靖瑤把包背上,“我會囑咐護士站那邊的人幫你帶飯的。”

靖瑤轉過身,和福康安對望着,目光平靜且陌生。

她忽而笑出了聲:“活了十九年,今日方知‘我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是何意。”

“再見。”

不給福康安絲毫反應的機會,靖瑤頭也不回地走了,開門關門都沒有摔門,端的是行雲流水、潇灑無比。

望着被關上的門,福康安發出了他穿越到這裏四天以來的第一聲哀嘆。

他原本只是想激一激靖瑤。因為福康安知道,靖瑤此人非常懂得為尊者諱,很多東西如果不把她逼到絕路,明晃晃地擺在她面前,靖瑤這個小狐貍是會含糊過去的。那麽,後世人對他的描寫,他也一時無從得知。而她的态度,也一直會跟後世所說的,目前還不知道在哪的,姑父身邊的和珅一樣,暧昧不清,專挑好聽話來哄他。

可誰知,就在他想通過連環炮似的問法騙出她內心的小九九時,卻把她給激怒了。

“不應該啊?”

福康安在腦中仔細複盤他們說過的每句話:“……是從我看出了她查資料盤問我,逼問她那兒開始生氣的?”

“須知泥人尚有三分氣性,你把你如今的衣食父母惹急了,她自然會翻臉。她雖是個小姑娘,脾氣卻未必不大。”

兆惠今天其實是辦另一樁案子的,只是還惦記着福康安的情況,特地過來看看。

聽了福康安的苦惱,他如是道。

“我原本以為你養在皇上身邊,一直是個聰慧的。怎麽還在這種事上犯起了傻?你看看,還給人氣跑了。”兆惠搖頭道。

福康安看着兆惠,一作揖:“願世伯教我。”

“不必行此大禮。”兆惠道,“我也沒什麽可教你的。”

“因為我從不惹女子生氣。”

福康安:?

hello?你有禮貌嗎?

你最好一輩子打光棍。

又破防一回的福康安自閉了。

兆惠難得笑道:“行了,不必郁郁寡歡。趙小姐是通情達理之輩,斷不會無理取鬧。既是鬧了矛盾,你就挑出錯處,認了便是。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還跟姑娘家斤斤計較呢?”

福康安心下稍定:“多謝世伯!”

兆惠微微一笑:他就說他嗑的CP是真的!瞧瞧,今天不就小情侶鬧矛盾了嗎?

兆惠走後,福康安便迫不及待地打了電話:“喂,阿靖,是我,敬齋。”

“有話快說。”靖瑤自然一眼認得出來自己的電話號碼。

“過兩天出院,你來接我,好嗎?”

“不讓兆警官接你?”靖瑤淡淡反問。

福康安聲音都放甜了幾分:“世伯日理萬機,哪有空管我啊?阿靖——”

電話那頭的靖瑤似乎嘆了口氣:“出院那天給我打電話便是了。”

挂了電話,福康安露出了一個志在必得的微笑。

“她最後說的,什麽……‘我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又是什麽意思?”

福康安已經完全坐不住了,他滿病房地轉悠,随後又站住腳,打開了手機浏覽器。

不管怎麽樣,有些事情他得盡量弄懂,指望通過逼靖瑤說實話是行不通的。

這樣只會磋磨兩個人本就不多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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