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二

沒認識林衍之前，鹿莞的高中說不上平淡無奇，但也波瀾無驚。自從認識了林衍，她的日子就不是那麽安寧了。

第一次和他見面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高二上學期，炎熱困頓的下午，課間時間，班裏的大部分同學都趴桌子睡覺了。只有少部分人還端坐在座位上，計算着數學老師上節課留下的那道計算題，鹿莞就是那少部分中的一員。

終于，在上課的前一分鐘，她算出了那道題的答案。放下筆，活動一下肩膀，她拿過水杯喝一口涼白開解渴。就是擡頭向前看的這一眼，她看到"驚豔"了她剩餘的高中生涯的少年，林衍。

張曉的叫喚把她從記憶中拉了回來，"喂喂，回神了，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鹿莞回過神來，摸摸自己的鼻頭，這是她不好意思的時候才會做的小動作。不好意思就說明她沒在聽，張曉拿她沒辦法，誰叫她也是她的知心姐姐呢。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害我說了半天，浪費口水。"

"沒想什麽，那個綜藝節目我真的不想參加…"

張曉語重心長地和她說:"參加這個節目對你百利而無一害，你想想，我們有了人氣，以後就是我們挑劇本了，不用別人再對我們挑來撿去。人氣有多麽重要，我想這麽多年了，你應該比我還明白。以前你說先把自己演技練好，ok，這沒錯。可現在你的演技已經足夠好了，我們應該走出去，讓你的演技大放異彩，而這個綜藝節目就是讓你走出去的契機。"

張曉跟了她七年，這些年的大風大浪幾乎都是她陪着走過的，鹿莞一路的艱辛她可以說是感同深受，她最希望她好了。這些鹿莞都明白的。

她沉默了片刻，問張曉，"女嘉賓都有誰？"

"這季最終定的是宋嘉、溫子倩、倪岚。"

"那個倪岚是不是公開表白過林衍的？"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尴尬的是人家林衍鳥都不鳥她。所以你不用把她放在眼裏。"

"怕就怕溫子倩和倪岚都不是什麽善茬，人家咖位又比我大。宋嘉姐我合作過，挺好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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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想那麽多，不要和她們為敵就好了。只要不涉及原則的問題，迎合她們也沒什麽。"

"你讓我再想想吧，明天給你答複。"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扔下這句話，張曉就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鹿莞打電話給張曉，"我決定了，參加就參加吧，沒什麽大不了的。"

糾結了一晚上，最終還是決定去，她有種豁出去的感覺。張曉說得沒錯，上個綜藝身價就升了，何樂而不為呢？和林衍，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就讓它過去了吧，她也不可能真的一輩子都躲着他。

張曉還在睡夢中，聽到她這麽說，馬上清醒了，"真的？那太好了，我去和導演聯系。"

鹿莞急忙制止她，"哎，別，現在才六點多，你晚點再聯系人家吧。"擾人清夢終究是不好的。

"姐姐，六點多你就可以吵醒我嗎？你不會是昨晚通宵想了一個晚上吧！有這麽糾結嗎？"

"嗯~誰叫你是我的人啊。"鹿莞少見地和她撒嬌，軟萌軟萌的語氣，和平日裏的她大相徑庭。聽得張曉雞皮疙瘩都起了，哪裏還會真的生她氣。

做了決定困意就來襲了，鹿莞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想了一個通宵，現在困死了，先這樣吧，補覺去了。"

張曉被她吵醒就睡不着了，緊鼓緊鑼地幫她收集信息，什麽參加綜藝節目的注意事項啊，怎樣才能在綜藝節目圈粉……

***

鹿莞出發去錄制節目的前一天，收到一條匿名信息[鹿小姐，合作愉快～]

雖然是匿名，但看到信息內容她就知道是誰發過來的了。

她也回了一條過去[林先生，合作愉快！]官方問候嘛，誰不會？

她退回微信界面，有一個人加她，備注是"林先生"，她想了一下，通過了，畢竟以後還是要合作的。

一通過，對方就發來一條信息，[在幹嘛？]

十五分鐘後，她才回他，[收拾行李。]

[我以為你不會去的。]

[為什麽不會，你不了解我。]

[嗯，這麽多年不見，确實是不了解了。躲了這麽多年，這次你逃不掉了！那就讓我重新了解你吧。]

看着他最新發來的消息，明明隔着屏幕，鹿莞仿佛看到了他的人，她感覺自己的心跳跳漏了一拍。

她沒有再回他。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又發來一條信息，[鹿莞莞，我很期待明天的見面，晚安。]

鹿莞捂臉，她可不可以毀約，不想去了——

……

哈爾濱國際機場，一個身穿棉襖棉褲，戴口罩墨鏡的女子從普通通道走了出來。

節目組有人來接她，她只要跟着那個工作人員走就好了。他們不讓帶經紀人，所以只有鹿莞自己一個人。

出了機場，看到停在門口的那輛醒目的黑色加長版房車，鹿莞詢問旁邊幫她拿行李的小哥哥，"請問是那輛嗎？"

"是的，鹿小姐。"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她自己跑過去打開車門坐進去了。留下一臉懵逼的小哥哥，他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樣，這麽直爽不造作的明星，換了其他人，還有他們工作人員去幫開門才會坐進去。

小哥哥心想:難道不紅的明星沒有脾氣？

上車之後，鹿莞才發現車裏是有人的，還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她愣了一下，然後擡起她"臃腫"的小手和他打招呼，"嗨。"

她在門口的時候，林衍就看到她了，穿得像個企鵝一樣，一彈一彈地跳了出來，非常喜感。

"你穿成這樣，把我女神形象都毀了。就不能穿少一點嗎？沒有這麽冷吧。"

為了證明哈爾濱真的很冷，她吸了吸鼻子，"很冷的，我都流鼻涕了。"

"真是敗給你了，沒有貼暖寶寶嗎？"林衍嘴上說嫌棄她，其實內心還是很關心女神的。

在車上，鹿莞解開口罩和墨鏡，露出她小小的面孔，這才看出她的鼻子都被凍紅了，"有啊，但還是覺得冷。"

"司機，暖氣開大點，麻煩了。"他邊叫司機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蓋在她的腿上。"沒想到來北方生活了這麽多年，你還是這麽怕冷。"

林衍脫了外套，裏面就剩一件保暖內衣和一件緊身毛衣了。鹿莞怕他會冷到，把罩在自己腿上的外套還給他，"你還是穿上吧，這裏的氣溫可是零下十度。"

他按住她的手，不許她拿開外套，"給你你就蓋着！"

鹿莞掙脫不開，只好順了他的意。

過了一會兒，林衍雙手試探性地放她肩膀上，在鹿莞的眼神威脅下，他可憐兮兮地說:"我冷。"

"那我把外套還你。"

"不要，我就要抱着你，你比外套暖。"

他耍無賴的樣子，和當年一模一樣。她狠不下心推開他，只能讓他抱着自己，反正她穿着那麽多衣服。

幫忙提行李的小哥哥坐在副駕駛室，通過後視鏡，他看到林衍眼裏一閃而過的得逞光芒。小哥哥在心裏為鹿莞默哀了一分鐘。

不知過了多久，房車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前停了下來。鹿莞推開耍無賴的某人，"到了，穿上外套吧，我們要下車了。"

林衍不情不願地接過外套穿上，"怎麽這麽快就到了。"

鹿莞的嘴角抽了一下，不是都希望快點到的嗎？他的想法還是這麽的讓人捉摸不透。

拿到房卡之後，她和他先告別了，"我去找房了。"

"你幾號房？"林衍一把搶過她的房卡，"1709，我住1710，就在你隔壁，一起走吧。"

他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把房卡還給她，奪過她的行李箱，走了。

鹿莞還在懷疑這是不是節目組故意安排的，怎麽會這麽巧呢？

進房之前，林衍讓她好好休息，晚上還要開會，節目将在明天正式開始錄制，到時候就很少休息時間了。

鹿莞睡了整整一個下午，清醒之後，她捋了捋和林衍之間的關系，想起他今天的舉動還有接下來的朝夕相處，她決定去找他約法三章。就走了個紅毯，他們的緋聞就已經那麽多了，她可不想再添油加醋了。

她拿着一張A4紙敲開了林衍的門。林衍應該也是剛睡醒，看着她手中的幾張白紙，疑惑地問她，"你要幹嘛？"

鹿莞清了清喉嚨，"我們來約法三章吧！"

"怎麽約？你先說說看。"

"第一，在錄節目期間，雙方不能打着cp的名義，亂搞暧昧。第二，無論是鏡頭前還是私下裏，我們都要保持安全距離，不能讓人誤會。像今天在車上你摟我肩膀這樣的行為是不允許的。第三，從現在起，我們就是正常的合作夥伴關系，以往的恩怨一筆勾銷。"

她一邊說一邊把這些內容寫在紙上面，清秀隽永的字體，賞心悅目，倒有幾分像她。不過這內容在某人的看來，就非常礙眼了。

林衍笑了，不過是皮笑肉不笑，"那你先和我說說看，我們以往有什麽恩怨。"

在他的眼神威迫下，鹿莞結巴了，"就是、就是、高中時候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