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白梗荒原

白梗荒原

筱春寒以為自己會很難睡着,沒想到,躺到床上後沒多久,她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窗外,有銀白色的月光。荒原的風呼呼的吹刮着,好像永遠也不會停息一般。

筱春寒咋然夢醒,披上一件外衣,打開卧室出了門。

月光從高高的玻璃窗外照進來,她的影子映照在暗紅色厚厚的地毯上,長長的,孤寂的。完美诠釋了,什麽叫做形只影單。

好像有什麽聲音,夾雜在高原的寒風裏,遠遠的,呼喚着她。

來呀,來吧……

她下了樓,大廳是那樣的空曠而黯淡,與白天看起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來呀,來吧……那聲音,還在呼喚着她。

恍如夢游一般,她的身體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了。着了魔一樣,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彌漫起了淡淡的白色霧氣,如夢似幻。

青青的草地濕漉漉的,全部沾染上了夜晚的露水。露在外面的腳脖子一路走來,也染上了露水,冷飕飕的。

視野的盡頭,是那片鮮麗如血的玫瑰花田。哪怕是在夜晚,它們依然熾熱的綻放着,像是要将自己的生命力完全耗盡一樣,傾盡了全力。

在乳白色的霧氣裏,它們愈發顯得神秘而奪目,仿佛只需要看它們一眼,就會将這場景在記憶裏凝固成雕塑,永遠也不會忘記。

玫瑰花田的中間,隐隐約約的,好像站着一個人影。被霧氣遮蓋住了,看不大清楚。

筱春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朝着那花田裏的人越走越近。終于,她看清楚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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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皮膚像是牛乳凝結而成的一樣,白皙無暇,吹彈得破。一條淡紫色的長裙,緊緊裹住她豐滿的胸部,還有纖細的腰肢。她的身材看起來是那樣的完美,線條流暢,纖秾合度,完全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她的頭發帶着陽光的光澤,金燦燦的,軟軟的堆積在她小巧的臉蛋旁邊。她的雙眼是最美麗神秘的藍寶石,萬千星光,盡在她的眼底……

筱春寒被眼前的女人迷住了,竟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自己一個女的都能被她迷住,要是男人見了她,還不得為她瘋狂麽?

“你是……”過了很久之後,筱春寒方才吶吶的說出話來。

金發女人看着她,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如泣如訴,好像藏着無數話語,卻無法說出來。她的神情十分哀凄,令人見了,也會跟着生出悲傷的情緒來。

筱春寒不由得輕聲問道:“你怎麽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兩行清淚從她藍色的大眼睛裏流淌下來,滾滾而落。她的花瓣一樣的嘴唇嚅動了一下,但是,卻依舊沒有出聲。

筱春寒的心裏極為觸動,上前幾步,想要觸摸她。可是,就在她的手即将觸碰到金發女人的身體的時候,對方的身影閃爍了幾下,竟然就此消失了!

她不是人!

筱春寒驚得渾身一凜,然後,看到了暗色的天花板,感覺到了身體底下柔軟的床鋪。

原來,剛才只是做了一個詭異的夢而已。

她打開臺燈,坐起身來,伸手揉了揉額頭,覺得睡意已經消失了。

起身穿上拖鞋,走到窗前,唰的一下拉開厚沉沉的窗簾,銀白色的月光就照了進來。

外面竟然跟她的夢一樣,起了一層薄薄的乳白色的霧氣。霧氣中,那些豔紅如血的玫瑰花如同白日一樣盛開。讓她恍然之間覺得,自己仿佛還在夢境之中一樣。

當然,很快她就清醒過來,知道這時,是身在現實裏。

沒想到,竟然夢到了那個神秘的,不知道究竟是死了還是活着的傑西卡。

是鬼魂托夢嗎?思來想去,她并不能肯定。除非,傑西卡真的跟她夢裏見到的一模一樣。可是……她努力回憶夢裏傑西卡的模樣,現在想起來,卻是一片模糊,無從印證了。

在窗前坐了一陣子之後,漸漸的,東方天際,出現了一片魚肚白。

天亮了。霧氣也消散了。

筱春寒洗漱之後穿好衣褲離開房間,朝着樓下走去。途中遇到一些仆人正在打掃着屋子,見到她之後默默的施禮,然後繼續着手裏的工作。

連仆人看起來都有種矜持的感覺,她這樣想着,嘴角輕輕的彎了一下。

走到門廳裏,筱春寒迎面撞見了莎莉。她看着她,有些驚訝的說道:“筱小姐,你起這麽早?現在才六點不到呢。”

筱春寒沖着她點了點頭:“我想出去走走。”

莎莉沒有再繼續追問,只是體貼的問道:“需要馬匹代步嗎?我們有很聽話的小母馬。”

騎馬?看來,這還是一個沒有汽車的時代。怪不得,她都沒有在這裏看到什麽比較現代的家用電器。“不用了,我不會騎馬。”

莎莉笑着說道:“白梗荒原很大,要是不騎馬的話,走着會很累的。我們這裏的人,個個都會騎馬。從前,我的女主人,更是騎術極其的好……”說到這裏她似乎意識到自己不該說這些,立即止住了話頭,抱歉似的笑了笑。“那我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可要替你準備一些食物和水嗎?”

筱春寒拍了怕背上背着的包,道:“謝謝,不必了,我自己帶着的有。”

告別了熱心的莎莉,筱春寒背着包,走了出去。外面的空氣帶着晨曦的寒意,還有泥土和青草的氣息,聞着,令人覺得精神爽朗,心情愉快。

那片玫瑰花田還是那樣美得驚心動魄,花瓣上的露珠,盈盈的在朝陽底下閃亮着。

走出莊園,她沿着小徑,漫無目的的走着。到處都是那種青白色的草,被風吹着,翻起一波又一波的草浪。沙沙的聲音,不絕于耳。

走着走着,不知不覺中,她距離莊園已經很遠了。太陽高高的挂在正當空,熾熱的發着光,就像是一個亮白的大火球。

這片荒原上,風也大,太陽也大。這樣的氣候,使得她非常不習慣。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不遠處,又是一座莊園模糊的影子,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走近了一看,這座莊園,看起來也是歷史非常悠久的樣子,而且,有些荒蕪了。

她站在巨大的鐵門口,取出背包裏的水來喝。紅磚牆上爬滿了幽綠的蔓藤植物,在風裏搖晃着葉子。

一個年級頗大的男人搖晃着走出來,滿身都是酒氣。定睛一看,卻是昨天晚上見過的那位亞當斯爵士。

一早起來,他似乎又喝醉了。

他花白的頭發亂糟糟的,身上穿着灰色的睡袍,也是很淩亂的樣子。看起來,就是一個酒鬼。

酒鬼打了一個臭哄哄的酒嗝,看向筱春寒:“我,我見過你,昨天晚上……你來這裏幹什麽?”

筱春寒擠出笑容來:“亞當斯先生,我就是随便走走。這裏,是你的家嗎?”

亞當斯再次打了一個酒嗝,回答道:“就是我的家,我的莊園……你想幹嘛?”

我能幹嘛?筱春寒不禁無語,頓了頓,還是說道:“這座莊園看着非常有歷史感,很恢弘大氣……亞當斯先生,我能進去參觀一下嗎?”

亞當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老半晌,才搖頭道:“不行,不行,你是愛德華那小子的客人,你們……跟愛德華有關系的人,都不是好人,不許進去……”

跟醉鬼說話,真是麻煩……“亞當斯先生,我跟愛德華先生沒有什麽關系,就只是在他家借宿而已。我就只是進去稍微看一看,看看就走,好嗎?”

也不知道亞當斯怎麽想的,再次看了看筱春寒,竟然點了頭:“好吧,進來吧。”

聞言,筱春寒高興起來,便跟在亞當斯身後,走進了莊園裏。

莊園很大,當然,在這種地方,估摸着,地皮也不是很值錢。自然是想要起多大的房子,就可以起多大的房子了。

花園也很大,但是,到處可見荒蕪頹敗的景象,仆役也不多。瞧着,亞當斯家族是逐漸江河日下了。

走着走着,筱春寒看到了一個玻璃的花房。花房裏種滿了嫣紅的玫瑰花,開得極好。看着,與愛德華那裏的玫瑰花,極為相似。

亞當斯不知道去了哪裏,筱春寒自己一個人走進花房,迎面便撞見了一位中年的夫人。她眉間帶着淡淡的哀愁之意,身上穿着樹綠色的裙擺很大的古典歐式長裙,手裏拿着灑水壺,正在給玫瑰花澆水。

見到有人進來,她放下手裏的灑水壺,露出一點笑意來:“這麽早,就有客人來了嗎?”

筱春寒估摸着這位應該就是亞當斯夫人了,于是點頭笑道:“亞當斯夫人你好,我是借宿在愛德華先生那裏的客人。今天早上出來随便走走,走到了你們的莊園前。于是拜托了亞當斯先生,想要進來參觀一下。”

聽到愛德華三個字,亞當斯夫人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只道:“是嗎?請随便參觀吧。我們這裏,難得會有客人來。荒原太偏僻了,城市裏的人們,都不大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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