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畜生！老子弄死你！”
醉酒男掄着酒瓶子跌跌撞撞沖上來,張靈山被駭了一跳,“小心!”
下一刻被楚南握住手腕,拉至身後，她只聽見玻璃瓶破碎的聲音。
“哐啷!”
玻璃碎了一地。
察覺到身前之人有一瞬間的肌肉緊繃，張靈山瞥了一眼地上的玻璃碎，便去檢查楚南是否受傷，“你沒事吧？砸到哪了？”
“我沒事，別擔心。”
楚南伸手将她抱起，徑直踩過一地玻璃，走向車庫，全程沒有理會那醉酒男人一眼，只是那人卻不善罷甘休，罵罵咧咧追上來，還想動手。
“跑什麽？你個畜生！當初我就該讓你死在那些綁匪手裏，一了百了！”
“你早就該死了，跟你那短命母親一樣該死！”
楚南倏地停步，眸色沉沉，“父親，慎言。”
楚其江不自覺後退了一部，那雙酷似亡妻的桃花眸冷若寒潭，不帶一絲溫度，不像人，更像嗜血的惡鬼！
膽怯過後便是更加高漲的怒火，他只要一見到這個小兒子便能想起失敗的過往，他所遭受的一切痛苦皆是因為他！
“我有說錯嗎？畜生！看看你對我們楚家做了什麽？把我趕出楚氏集團，害你弟入獄！你所做的一切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
此生最深的傷口被施害之人再次撕開，鮮血淋漓，楚南潛意識抱緊懷裏的小姑娘，止不住發抖，他分不清自己是痛苦，亦或是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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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背上傳來輕輕地拍撫，他漸漸緩過來，松開用力到僵硬的手臂，歉意一笑，“對不起，弄疼你了。”
張靈山搖搖頭，仰望着他，喉嚨酸澀，說不出話來。
她怕自己一開口會哭出來。
她喜歡的人，恨不得捧在手心的人，小心翼翼善待的人此刻被至親踐踏，仇視，咒罵，她難受得無法呼吸。
他到底經歷了什麽？
“別哭，我沒事的。”
楚南居高臨下望着自己的小姑娘，那雙明媚的貓兒眼裏漸漸溢出一層水光，他臉上僞裝的笑終于暗淡下去，“別哭，對不起……”
“哈哈，這種畜生也有人愛？小姑娘，你別被他的皮囊騙了，他可是沒心肝的！小心哪日他把你送進去吃牢飯！”
挑事是吧，那她可就不客氣了！
“我看你才是真瞎，這麽好的老婆兒子不珍惜，上趕着去舔小三和小三生的兒子……哦，對了，小三的兒子是小三的兒子，但不一定是你的哦~”
張靈山氣不過，掙紮着跳下地，摩拳擦掌就要上去剛，沒走幾步就被撈了回去。
“哎呀放開我，他敢罵你，我就要罵回去！”
她拍拍緊箍在腰腹的手臂，胸脯劇烈起伏，顯然被氣得不輕。
楚南摁住懷裏撲騰的小姑娘，望着所謂的父親，眼神又冷又硬，“別生氣，他傷害不了我的。”
既然他心疼他的好兒子，那就把它們一家三口送進去團聚吧。
敢傷害張靈山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楚南為了保護張靈山的舉動在楚其江眼裏卻是懦弱退縮，他以為自己的目的得逞了，一時更加得意，眼裏的惡毒如有形。
“哈哈哈有娘生沒娘養的惡心玩意兒，你說如果這個小姑娘知道你做下的醜事，她還會要你嗎？”
“如果不想我爆出來，你就乖乖把楚氏集團董事長之位讓出來，我可能看在你也是我血脈的份上，饒過你……”
“放肆！混賬，你當我死了不成？”
楚爺爺坐在輪椅上，被傭人推出來，見到不成器的兒子在大放厥詞，氣得胡子都歪了。
“哈哈哈哈，爸，您還沒睡啊，說起來也是，您這樣對您的親兒子晚上還能安睡的話，那就真的喪盡天良了！”
“阿彬，阿彬！送他走，送他走！”
楚爺爺拍着輪椅，叫人過來把這醉得六親不認的混賬送回去，別髒了他老楚家的地。
楚其江被人拖上車，罵罵咧咧走了，剩下三人心思各異。
楚南牽着張靈山的手，蹲在爺爺面前，“對不起，爺爺，把您吵醒了。”
楚爺爺臉色依舊鐵青，暮色沉沉的眼裏一片疲憊，深深嘆了口氣，搖搖頭，“不礙事。”
頓了一下，望向今晚第一次見得小姑娘，“沒吓到你吧？你不要誤會，其實我們楚家……”
一言難盡，不知該從何說起，畢竟是家醜，總是難以啓齒的。
“爺爺，我沒事，您不用擔心我跟楚南，他是什麽樣的人我很清楚，我喜歡他也是因為他的人，與其他無關。”
聞言，楚爺爺欣慰笑了，“好孩子。”
告別爺爺，楚南載張靈山離開楚家老宅，原本是要送她回張家別墅，她卻搖搖頭，“去你那。”
這種情況，他今晚肯定睡不着了，漫漫無眠之夜，她想陪着他。
楚南詫異，“你确定？”
“這有什麽？我都把你泡到手了，還不能睡一睡？”
楚南笑了，偏頭去瞧理直氣壯的小姑娘，點頭表示認同，“當然可以，歡迎來睡。”
張靈山的害羞來得後知後覺，捂着紅熱的臉皮瞪他一樣，啧啧，明明她的意思就是單純睡覺，怎麽在他嘴裏就那麽……蠱呢。
不過看到他凝肅的眉頭終于舒展，眸子裏也帶了隐隐的笑意，她心口懸了一晚的大石頭總算落地了。
多笑笑吧，把所有不開心的事情通通忘掉。
楚南領着張靈山進門，彎腰給她拿拖鞋，“累不累？放熱水給你泡澡？”
張靈山低頭換拖鞋，正準備說好，看到楚南蹲下來，握住了她的腳踝，怔忪了一下，“怎麽啦？”
楚南沉默不語，下一刻，将她整個人抱起，放到客廳沙發上，轉身進了房間。
張靈山收回視線，去檢查自己的小腿，看到一道劃痕，滲了點血出來，想必是那時候被濺起的玻璃碎片劃傷了。
見他拿了醫藥箱出來，她笑着打哈哈，“不用上藥啦，這麽小的傷口一點都不疼，你看，連我自己都沒發現。”
楚南面沉如水，跪在地上握住她亂動的腳丫子，拿出消毒液替她消毒。
塗第一下時，他的手抖得捏不住棉簽，頓了一下，長長吐出一口氣，接着若無其事輕點傷口。
望着他的發頂，張靈山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嘴唇抿成一條線。
在被他父親咒罵時依舊挺拔的脊背此刻彎着，整個人都籠罩在濃濃的悲傷裏，仿佛只能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
張靈山眼睛酸澀，流出淚來，她從來沒有哪一刻如此般心疼一個男人。
她撲過去，抱住她的男人，哽咽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我，我真的不痛，你別難過了。”
楚南跌坐在地，雙臂卻緊緊接住他的小姑娘，沉默了一會，“但是我心疼。”
他的女孩兒，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兒，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他總擔心她會受到傷害，怕她遇到心懷不軌的朋友，怕她沒有按時吃飯睡覺，沒有照顧好自己，所以他總是告誡自己，替她多想多做，把她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真正傷害她的人是他。
小時候如此，現在依舊如此。
他喜歡她，錯了嗎？
他的家庭如此不堪，繼續下去，只怕會将她攪進更深的漩渦裏……
張靈山一震，眼淚流得更兇了，捧住他的臉，直直望入他泛起紅血絲的眼睛，“你想做什麽？”
“要推開我嗎？”
“我剛泡到手，你就要甩我？”
“你這是讓我試試剛開始就結束的戀愛？”
“你不行？時間這麽短？”
楚南沒有被逗笑，“靈山，我……”
張靈山見他表情凝重，一副訣別的樣子，眼淚流得更兇了，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警告，“我告訴你楚南，你敢說分手，我就立馬去找別的男人，你知道我有多搶手的，不信，你就試試看！”
“你敢！”
楚南果然被激起醋意，咬着後槽牙警告，“你是我的！不準多看別的男人一眼！”
腰間緊箍的力量差點将她勒得喘不過氣來，她卻笑了，眉眼彎彎，“那就看你行不行了，不行的話我也沒辦法啊。”
楚南托着小姑娘的屁屁，向上一撞，“我到底行不行，你親身檢查不就知道了？”
緊貼的身體，瞬間感知到對方的不同，綿軟遇上堅硬，碰撞出灼熱的欲望。
張靈山的臉瞬間爆紅，腳丫子蜷縮，縮在楚南的懷裏一動不敢動。
她嘴裏混不吝，實戰經驗卻是沒有，一旦他來真格，她就慫了。
悶笑在耳邊響起，男人胸膛震動，連帶得張靈山整個人也跟着震動。
“小傻瓜，去洗澡吧，時間不早了。”
楚南抱起張靈山到浴室，放在馬桶上，她依然回不過神來，直至被捏住鼻子，她才氣哼哼趕他出去。
丢臉，實在丢臉！
她張靈山嘴炮的地位第一次受到威脅了！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彼此表白心意，确定關系，遇到楚父，大鬧一場而後跟着楚南回公寓……
張靈山早已身心疲憊，她以為自己沾床就睡，然而翻來覆去許久，依然睡不着。
身體很累，腦子卻有自己的想法。
“睡不着？”
黑暗中響起楚南低沉的聲音，張靈山愣了一下，挨過去，“我吵到你了嗎？”
楚南不置可否，“來聊天？”
“好啊好啊。”張靈山繼續蛄蛹，尋找最舒服的姿勢，“可以跟我說說你媽媽嗎？”
她想多點了解他最親的人，想知道他們的過去。
楚南翻身，将她拉到懷裏，下颌擱在她的頭頂，緩緩問：“你不記得……”
話說一半便止住了，她忘記了他們小時候一起玩耍的時光，認不出他長大後的樣子，又怎麽會記得他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