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11】

許施然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她的臉頰有些發麻,大概是太過緊繃導致的,許施然下意識攥了攥胸口的項鏈,上前一步,試圖扯開屍體查探一下。

屍體已經僵硬,一扯幾乎就碎了,沒有變成僵屍的可能性,許施然推開他看了一眼,沒看到筆記之類的東西。

許施然皺了皺眉,收回手打算去別處查探一下的時候,就見床邊貼近屍體手臂的地方,似乎刻着什麽字。

她下意識低頭看了看,那字刻的模糊淩亂,顯然是這個人在生命的最終因為絕望掙紮,用自己已經生出來的尖銳指甲寫上去的。

“他們來了”

字跡看起來非常淩亂,許施然差點沒看瞎了狗眼,認出那是什麽後又下意識往後看了看,即使空氣一片靜谧,她還是感到了一陣毛骨悚然。

許施然下意識站起身後退幾步,又看了看那個桌子,抽屜已經被拉開,裏面只零碎扔了幾支筆和一些雜物,想來是沒有什麽了,時間有限,許施然沒有多待,轉身出了門就走了。

她從縫裏擠了出去,開始在校園裏無目的地亂轉,許施然現在不太确定,剛剛遇到的謝星淵到底是幻境還是真實的?

聖光異能不好模拟,這樣的環境也不好模拟,那……他又是怎麽消失的呢?

到底發生了什麽?

許施然一陣頭疼,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搓了一把臉閉着眼回想方才種種,如果說第一次的幻境是某種暗示的話,那這次不知是不是幻境的穿越,又是什麽意思呢?

簡清為什麽會變成那樣?他怎麽說也是簡慈的當做兒子養的外甥,血脈相連,平時身邊到處都是親衛,也不常來這個學校,就算有什麽意外,也不至于這樣……那是不是說明,她也可能死在這次事件中?

許施然随手摸了一個泥塊,開始在地上寫自己的猜測:

‘簡清’進階了少說有五六次,如果沒有外界幫助,他應該是耗費了三十年左右自行進階的;

而通過電腦等線索,可以推斷,導致整個學校覆滅的事件應該發生在近一年內,也就是說,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當然,簡清也未必是因為這次的事死的,也可能是他被人害了之後投放到這裏的,但許施然一是不知道學校外面的情況,二是簡慈雖然因為姐姐不怎麽親近簡清,但他生性護短,她與簡清的待遇一直是一樣的,除非簡慈也倒了,不然簡清不至于落到這個地步。

越想越亂,許施然幹脆将泥塊狠狠甩開洩憤,不管怎麽說,這事她都不得不管了。

她眯眼平複了一下心情,不知過了多久,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傳來,許施然在睜眼,發現她依舊在自己的公寓裏。

她坐在沙發上,幾乎懷疑這又是一場幻境,然而睜眼看到安安依舊守在原地坐着,而自己手上的傷口,衣服上蹭到的黑泥,都在提醒她這并不是一個夢境。

許施然滿臉疲憊地起身準備洗洗,手臂一放松就感到有什麽滑了出來,她一愣,下意識回頭看過去。

地上靜靜躺着她從幼時就一直戴着的項鏈,那是一個拇指大小的水晶制品,由兩個圓錐型的小水晶拼在一起,裏面緩慢溢出錢銀色的細沙,簡慈說那是末世前最常見的沙漏,清沅把她帶回基地的時候她就戴着這東西,時間久了戴習慣了,她就一直沒換飾品。

但……許施然下意識摸了摸胸口處,她記得自己在那裏摸過這個東西,怎麽現在又到手上了?

她将東西撿起來,又趴回沙發上,将沙漏倒過來。她掐着表,鬼使神差地數了數時間,倒過來一次全部漏完沙是三十秒,許施然重複了幾次,突然覺得自己好無聊,提起鏈子挂回脖子上,起身去了洗漱間。

她大致洗漱了一下,實在是累的胳膊都不想擡,安頓了安安後就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一晚上睡的并不如何安穩,模糊間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夢,雖說都是醒了就忘,但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證明這次她已經出了幻境。

一覺醒來後許施然換了衣服,在沙發上坐了許久,最終還是下定決心打電話給簡慈,說自己決定帶着安安搬去學校住一段時間。

簡慈對她的決定一向尊重,沉吟了片刻,問道:“是因為簡清嗎?”

許施然知道他是關心自己,放軟了語氣說:“別擔心呀,不是因為他,我既然決定去學校,就不會再跟他起沖突讓你難做,只是有些事想自己解決了。”

簡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頓了一下,說:“好,你去吧,剩下的交給我。”

許施然低低應了一聲,她也想過要不要求助簡慈,但現在情況如何還未明朗,說了也沒什麽用,反而是給他再添一樁煩心事。

她要先确定這到底是什麽事。

許施然沒什麽東西要搬的,她去也不是正經想上學,抱着安安就上了車,下車後也沒停,徑直就去了男生宿舍。

學校大概是在這段時間裏收到了消息,許施然去的時候沒有像以前一樣見到在走廊操場上打鬧的學生,整個學校都是一片寂靜,好像得知了吃人的怪獸即将來襲的小可憐,一個個緊閉門窗生怕被抓去吃了。

許施然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正準備按電梯上樓的時候就聽謝星淵略顯疲憊地嗓音在身後響起:“許同學。”

她下意識回頭,一個算不上高挑健壯的女生抱着一個幾乎與她差不多大的狗,場面幾乎是有些滑稽的,也難為謝星淵給面子的沒有笑出聲來。

他抿了抿唇說:“抱歉,昨天突然離開。”

許施然一頓,滿臉狐疑:“你怎麽知道你是突然消失了,而不是我們都穿越回來了?”

按理說他們當時是分開的,即使是穿越彼此也看不到,謝星淵應該以為她也走了。

謝星淵一愣,說:“你突然過來,就應該是有什麽問題。”

許施然不置可否,放下安安問道:“你看到什麽了?”

謝星淵臉色有些難看,說:“一個人,死人,在徹底屍化前自殺了,他懷裏抱着筆記,被血糊的只有幾頁能看到字,而且,我帶回來了。”

許施然愣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麽,手插/進兜裏摸了摸,摸到了當時她揉成一團的資料。

“未來的東西也能帶過來嗎?”許施然不敢置信地展開看了看,确實是那幾張紙。

謝星淵一笑,想了想說:“你聽說過哆啦A夢嗎?”

許施然:“……”

“你們學霸還真是什麽都看啊……”

“拓展知識,同時也放松放松,”謝星淵按了下電梯,說:“去我房間說吧。”

許施然點點頭,低頭看着一動不動的安安,錘了錘泛酸的腰,這回不太想抱它了:“安安,進去。”

話音剛落,安安就跨了進去。謝星淵看了它一眼,問道:“它是怎麽回事?……介意的話就算了。”

許施然道:“沒事,這個你查資料也能猜出個大概,安安認主,我父親當初執行的是火刑,安安沖進火場了,簡叔的人沒來得及攔,但……清沅還算有點良心,用異能護了它一條命,只是大概是燒久了,它的腦子好像有點問題,只會聽從我和簡叔的命令,讓做什麽做什麽,就是掐它它也不會有反應。”

她提到清沅時的語氣頗為複雜,說不上是愛是恨,但她低頭看向安安時又是極為溫柔的,帶着溫和的笑意說:“我們安安現在唯一的本能,應該就是怕火了,有一次停電我點了蠟燭,安安吓得幾乎縮起來,所以我們家和首領府基本都不讓用火的,火系異能也不行。”

謝星淵笑了一下,頗為識趣地沒有再提,等電梯停下來後就率先走出電梯,按着電梯不讓它關門,同時往後看了一眼:“走吧。”

許施然點點頭,低頭吩咐安安出來,兩人一進門就直奔主題,謝星淵在床頭的櫃子裏拿出了他從那裏帶回來的筆記。

這是一本黑皮筆記本,簡慈用的就是這個規格,質量不錯,因此到現在也沒有腐爛完全,只是它幾乎被血染透,許施然接過去翻了幾頁,腥黑一片。

她皺着眉,一頁一頁地翻,問道:“這裏面有寫什麽嗎?”

謝星淵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去,一臉凝重的說:“中間幾頁有一些是可以看清的,但……不好說,他的精神狀态似乎不太好。”

許施然抿着唇,低着頭默不作聲地翻閱,前後幾頁幾乎是重災區,被血浸地掀都掀不開,她不敢漏掉一點線索,難得耐心地一頁一頁翻過去,終于翻到了還算能看的中間幾頁。

他們運氣不錯,保安應該是在事發的時候剛好寫到這裏,浸了些暗色血跡的枯黃紙頁配着漆黑的字跡,莫名驚悚:

+我們被放棄了,我們被他騙了……過河拆橋……

+我聽到了歡呼聲……外面好像在狂歡……我不敢出去……

+我屍變了……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我……

從這裏還算正常,許施然咬着牙往後翻,後面已經被血染髒了,發黑的血跡和黑色的字跡幾乎融在一起,許施然用手在一旁輕輕劃着,總算是勉強拼出了一些:

+我看到有人啃食自己的身體……

他是對的……都是假象……

假象前的字被徹底糊黑了,好像是翻頁的時候粘住了,掀開的時候便破了一小部分,剛好擋住最關鍵的一部分,許施然煩躁地扣了幾下,合上本子扔到一邊:“這能有個屁信息。”

謝星淵皺着眉說:“現在我們也不知道從哪裏再找線索,只能用這個湊合,我們先調查已知信息,再想別的辦法。”

許施然抿唇,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她站起身,有些煩躁的轉了一圈:“但問題是我們現在都有什麽已知信息?簡清?還是那個保安?”

“你先別急,冷靜下來,”謝星淵的聲音溫和,莫名有種安撫人心的功效,他說:“現知的喪屍繁衍有兩種方法,一就是隕石雨病毒的空氣傳播,這在當年清沅先生的時代已經解決了,二是喪屍王制造毒霧,但現在喪屍王也僅剩那麽幾十只,最強的那只早就在幾十年前突然落敗。”

他的語氣加重了‘突然’這兩個字,落在耳朵裏聽着就有些怪,許施然皺眉問道:“所以我們要從哪查起?從各個喪屍王嗎?”

謝星淵按了按眉心,說:“這個要查,但不是重點,重點應該是哪些器械,到底是用來做什麽的,它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以及……藏在學校的哪個角落?”

許施然一頓。

謝星淵便接着說:“也許我們現在只能等,等下次穿越回去,但這中間也不是什麽事都不需要做的。我總覺得清沅先生當初的事另有蹊跷,這個還需要麻煩你去查。”

許施然張了張嘴,遲疑着應了下來:“好。”

謝星淵沒有給她多思考的機會,說:“我再整理一下現有的線索,看看還有沒有什麽遺漏的,你先回去吧,你的宿舍太久沒住,也是需要整理的。”

許施然‘啧’了一聲:“他們嘴還挺快。”

謝星淵眼含笑意,搖搖頭笑道:“你們有誤會,他們怕你也是正常,多相處相處就好了。”

許施然呵呵冷笑:“大可不必。”

筆記已經看過,他們也沒什麽可說的了,許施然起身,抱起安安推門就走。

謝星淵沒有說話,若有所思地看着乖巧的趴在許施然肩膀上的安安,四目相對時,安安卻是對他咧了咧嘴。

邊牧咧嘴的時候是天生笑相,雖然不知道它是什麽意思,但謝星淵下意識當它是對自己笑,便也對着它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電梯門很快關上,謝星淵嘆了口氣,起身去将門合上。

他回過頭,看着床上放着的筆記,回想起自己指尖上洗了多次依舊黏膩腥臭的血跡,垂下眼移開了視線。

………………

也許是知道許施然的臭脾氣,學校的老師倒是沒怎麽來煩她,許施然将安安安頓好後,就打算在學校好好轉悠轉悠。

其實學校的這些人除了簡清和一衆當事人外,許施然都不太能記得幾個,只知道他們都是簡慈親自選出來的,多數出自一些異能并不太強的家庭,有身世背景的學生就她和簡清兩個,當時就有許多傳言,說是簡慈在為自家的兩個孩子鋪路。

這也并非空穴來風,清沅自己是天之驕子,奈何他的女兒一言難盡,甚至連菜都算不上,壓根都沒覺醒異能。簡清就更不必多說,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力量型異能。

簡慈雖然也一般,但他具有領導能力,又有威望,手段一向淩厲,能夠将下面的人死死壓住,可他的兩個後輩就不一定了。

同輩高手的孩子未必服他們,倒不如選一些下層的異能者,選基地的高手好好培養,未來也是簡清和許施然的左右手。

……可惜,大概簡慈也沒想到,許施然會跟這些“左右手”鬧的這麽難看。

許施然正胡思亂想着,忽而聽耳邊一道刺耳的聲音,那聲音幾乎能震到人心裏去,她下意識擡頭,這才反應過來是學校的緊急警報,一般是有紅色危急事件的時候才會啓用,她第一次碰到那‘黑牆’的時候響的就是這個。

……發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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