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他突來的火氣是為什麽。她也是嫌無聊才跟他聊天的,畢竟那些人才離開不久,他們現在還不能出山。可這人是不是管太多了?
她有沒有未婚夫跟他有何關系?
“‘許配’呢,是說父母做主的婚事,我這未婚夫是我自己找的,這是兩碼事,你別攪和混了。”看着這膽小鬼快笨死的份上,她耐着性子解釋。
楊智皺着眉:“那沈姑娘的未婚夫婿現在在何處?”
沈千姿擡手指着灰蒙蒙亮的天邊。
楊智眸中一亮:“死了?”
沈千姿立馬回頭瞪他:“死什麽死啊?分手了!”
真是笨死了,這哪來的熊孩子?
楊智那是真有嘔血的沖動。是他太不了解女人了嗎?
他現在嚴重懷疑這女人腦子有問題……
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某爺,見其神色不是很好看。他覺得應該是自己多嘴造成的,于是索性閉上嘴幹脆不說話了。
中午,沈千姿到溪水裏抓了幾只魚,烤熟後給那主仆倆吃。許是因為落難的緣故,主仆倆也沒嫌棄,用烤魚果腹之後,下午三人就離開了幽冥山。
一路上沈千姿心裏都很激動。不是劉姥姥逛大莊園的心情,而是她思考着該怎麽替原身報仇的事。
大腦裏的記憶以及每晚的噩夢,她知道傷害過沈千姿的人很多。但掐死沈千姿的那個男人,她卻怎麽都看不到樣貌。
若是知道仇人是誰倒好,她直接一槍滅了就行。可偏偏她只知道是個男人,這讓她怎麽報仇?
難道要她回沈千姿繼父的家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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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要回京了~嘎嘎!要開始打怪升級了~
九 無恥到極點
京城
古代最為繁華的都市。
看着前面兩個男人,沈千姿也不知道他們要到哪裏去,在城外的時候是他們跟着她,但進城以後卻變成了她跟着他們。
沒法,那個男人還欠她一個人情呢,她肯定得跟着,就算他暫時兌現不了那個‘條件’,但總得知道他住在什麽地方,以後再找他也方便得多。
當然,她是有些擔心那男人反悔的,可是認真一想,怕個毛線。她現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要是他敢騙她,大不了跟他拼了,她有槍在手,還怕這個世道?
就在她一路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間兩抹熟悉的身影從她身旁經過。
她猛的停住腳,轉身看了過去——那走過的人不是沈千姿的娘嗎?跟在她身後的是她的丫鬟叫小柳兒的。
垂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再摸摸自己被頭發遮掩了大半的臉,她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
也沒多少變化啊,這當娘的竟然連自己的親閨女都認不出來,這前身還過得真是悲催。
她幾乎是沒多想的掉轉身跟了上去——
街口處,楊智回頭看了一眼,突然驚呼起來:“王爺,她不見了!”
自入城之後月欽城的神色就不怎麽好看,風華絕色的容顏上一直都猶如罩上了一層陰霾。而他一路也在專注的思考着問題,聽到手下的驚呼,他行走的腳步突然頓住,回頭一望,頓時眸子裏閃過一絲異樣的光澤。
“去找找。”幾乎是沒有多想,他低沉下令。
“是。”楊智領命,趕緊折返回去。
……
沈千姿尾随了兩條街,見對方步進了一間賣胭脂水粉的鋪子,站在鋪子外,她冷着臉想了又想,最後經過一番思索後,她轉身離去。
為了在京城有個窩方便自己立足,花了三天時間,沈千姿用了高價在京城買了一處民宅。
把房子的問題解決好了之後,她又花了一天時間準備,随後就去了尚書府——
為她開門的仆從在看到她時,盯了許久才将她認出來。
“四小姐,你、你回來了?”仆從詫異得都成了結巴。
“嗯。我回來了。”見仆從擋着大門,沈千姿點頭,将他推開,一腳跨入了大門。
那仆從反應過來之後,關上大門趕緊跑在了前方,一邊跑路一邊嚷了起來:“老爺、夫人,四小姐回來了——”
蕭家算是大戶人家,畢竟是尚書府,住的地方也稱得上是豪宅。
剛一跨進豪華優雅的大廳,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見一穿着貴氣的女人匆匆而來。
“千姿,你回來了?”女人臉上帶着驚訝和欣喜,上前将她的手抓住,激動得眼眶都紅了,“你去哪了?為何出去都不跟娘打聲招呼?你知不知道娘有多擔心你?”
看着女人擔心不已的樣子,沈千姿僵硬的抽了抽嘴角,朝她不冷不熱的回道:“我也沒去別的地方,就是四處走走散散心。”
女人看着她臉上的面紗,突然不解的問道:“你好好的戴着它做何?”
說着話,她擡手想将沈千姿臉上的面紗摘掉,被沈千姿快速的躲了過去。
“千姿?你怎麽了?”女人美目中充滿了複雜的神色。
沈千姿搖頭,依舊是不冷不熱的回話,同時還有意的護住自己臉上的面紗,好似生怕它會脫落似的。“我沒什麽,只不過前兩日不小心跌了一跤,把臉給毀了。”
聞言,女人很震驚的瞪大了美目:“臉毀了?你怎麽能把臉毀了呢?”
沈千姿突然就笑了,露在面紗之外的眼眸浮出一絲嘲諷,看着面前責備她的女人:“怎麽?我這臉被毀了,你很失望麽?”
這就是原身沈千姿的親娘,如今是堂堂尚書府的繼室夫人——張巧音。
她這是跟張巧音第一次見面。不過原身留下的記憶卻讓她對這女人尤為的熟悉。
這個美貌多姿的女人如今不到四十歲,前夫去世以後才嫁到尚書府蕭家來的,且深受尚書大人蕭名望的喜愛,嫁過來的時候是個小妾,後來不知道怎麽的被尚書大人擡了分位,突然就成了蕭家的繼室夫人。
原身沈千姿貌似從來沒見過自己的親爹,她腦海中沒有小時候的記憶,有些小時候的記憶都是跟外祖母在一起的。十五歲那年外祖母去世,迫不得已才找到生母,從此就開始在繼父家中生活。
對于這個娘,幾乎都是些心寒的記憶,所以說沈千姿根本提不起好的态度來對她。
能賣女求榮的娘需要她好臉相待嗎?
她再**,但作為一名刑警,也是有正義感的。尼瑪遇上這麽虛假無情的至親,她要有好感也就成了犯賤的奇葩了。
而且,這又不是她的親娘,是那個沈千姿的。
所以今日她‘毀容’回來了。目的就是要告訴這個想出賣女兒美貌的娘親,別在她身上打什麽主意了,沒希望了。
張巧音被面前的女兒堵得一時啞口,待反應過來自己太過激動之後,趕緊擔心的說道:“千姿,你要不要緊?讓娘看看你傷得可嚴重,娘好去給你請個大夫。”
沈千姿心裏冷笑。看來這女人是不怎麽相信她毀了容啊!
好在自己早做了準備。
擡手,她緩緩的摘下了自己臉上的面紗,露出自己被‘毀’過後的容顏。
“你……”張巧音明顯被吓了一跳,指着她右臉頰上的一條狀似蜈蚣般醜陋而猙獰的疤痕,“你怎麽傷得如此嚴重?”
沈千姿聳了聳肩:“是啊,就是因為傷勢太重,所以到現在才回來。”
張巧音臉色很難看,而且看着沈千姿的目光變得又深沉又複雜起來。
就在這時,一名中年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在遠遠的看到沈千姿臉上的疤痕時,先是一愣,随即快速的走了過來,指着她的臉莫名怒道:“你這是怎的回事?怎的變成這副德性?”
沈千姿面無表情的看着原身的繼父,突然笑了:“你們這是怎麽了?我不過就毀了容,又沒死,你們這麽緊張做什麽?娘,爹,我知道你們心疼我,不過事情都發生了,如今我能活着回來,你們該謝天謝地才對。”
蕭名望臉色鐵青的看着她臉上難看的傷疤。這個廢物,現在變成這般摸樣,還有何可用?
看着男人豬肝色的臉,沈千姿挑眉,迎視着他:“爹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看到我被毀容了特生氣啊?就我這樣子,以後可能不能被爹你利用了。我想那些人肯定看不上我這副尊容的,你再把我推出去只怕不能讨好人,反而會得罪人。”
沒錯,她這個後爸就是如此的龌龊無恥!
當年收留她的時候就是看上了她的姿色,這個老王八蛋竟然把她當舞女一樣的利用。好在原身還有些聰明,幾次都險險的脫離了魔爪,否則指不定會被糟蹋成什麽樣了呢。
而原身的這個母親,為了保住在蕭家的地位,竟然主動的主賣自己女兒的美色。
這一對無恥到極點的狗男女!
十 沈千姿,你當賊了
蕭名望的臉徹底的難看起來,看着沈千姿的目光不光厭惡,同張巧音一樣也充滿了複雜。
總感覺兩個月多不見,她似乎變了不少。
難道因為受傷毀容心中對他們有了恨?所以這次回來想報複他們?
哼!
白日做夢!
沈千姿回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蕭家各院。沒多久,大廳裏坐滿了人。
來的人沈千姿都有記憶,也都認識。二房秦氏,三房魯氏,四房嚴氏,長子蕭齊,次子蕭順,長女蕭姍姍,這三人算是前蕭夫人鄭氏所出,算是嫡子嫡女,其餘的皆是幾位妾室所生。
她之所以在蕭家受關注度的程度較高,其原因也不過是張巧音現在是蕭家的繼室夫人罷了,所以她在蕭家的身份比較尴尬。
蕭家最為活躍的人物基本上都到場了,就剩下蕭家的太夫人齊氏沒出場了。對沈千姿來說,不出場還更好,估計她看到那個老太婆,會忍不住的踹她兩腳。
不為別的,就因為原身活着的時候太受老太婆的氣了。
不是親奶奶,可想知道對方會如何的嫌棄她這繼孫女。
看着衆人如看熱鬧一般的盯着自己的臉,沈千姿也沒半點回避,站在大廳中央還轉了一圈,将衆人的表情全都收入眼中。
有看熱鬧的,有笑得得意的,有幸災樂禍的……反正一屋子的人,什麽表情的都有。
有蕭名望這個當家人在場,張巧音自然是沒領先發言權的。
而蕭名望鐵青着一張老臉,一副看待仇人的樣子,半天都不見他說一句話。于是乎,偌大而雅致的大廳裏,就顯得格外安靜。
“爹、娘,你們別這麽一副見鬼的表情嘛。我只是被毀了容,又沒死,瞧你們這樣子,我心裏會很自責的。”別人不說話,不代表沈千姿也會沉默。
蕭名望還能說什麽,這個廢物現在臉都被毀了,還有什麽價值可言,他現在恨不得立馬把這女人給攆出蕭家。
而張巧音之前的關心不在,此刻則是異常冷漠的坐在蕭名望身旁,似乎是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見狀,沈千姿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多廢話下去了。挺直了腰背,擡高了下巴,直接迎視着蕭名望充滿厭惡的雙眼。
“爹,如今我這摸樣,怕是不能為蕭家再做什麽事了。我知道你也容不下我,而我也不好意思在蕭家白吃白住。今日回來,我就是想跟大家說一聲。從今往後,我沈千姿就不在你們蕭家住了,我本來也不是你們蕭家的人,自此以後我同你們蕭家毫無瓜葛。”
以前的沈千姿要當蕭家的棋子,那是她沒本事,離開了蕭家她一個女人沒什麽活路。可她并是不是前身,她不會讓自己過得屈辱不堪,誰他媽想再利用她,誰他媽想再對她使壞,她鐵定把對方揍得終身大小便失禁!
張巧音依舊沒吭聲,甚至低下了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倒是蕭家的長女蕭姍姍朝自己父親說道:“爹,既然四妹自己提出要住在外面,你就同意了吧,蕭家人口衆多,依女兒看,四妹現在有傷在身,住在家中怕是會受人叨擾,不如讓他住在外面安心的養傷。”
聞言,蕭名望總算是開口說話了,看着沈千姿的目光依舊很是厭惡:“既然你想出去,那我們依你就是了。就如同你三姐所說,待你養好傷之後我們再接你回來。”
沈千姿用面紗将臉重新遮掩上,面紗下,她嘴角翹起,笑得涼薄而又諷刺。回來?我他媽下次回來之時就是你這老王八殘廢之日……
蕭名望開口了,其他人皆沒有反對,就連張巧音也沒開口說一句話。在場的所有人中,沈千姿就覺得長子蕭齊和次子蕭順看她的目光有些怪異。似乎帶着那麽些許不舍……
她沒多停留,當着衆人的面擡頭、挺腰、收腹,邁着正步大搖大擺的離開了衆人的視線,嘴裏還鬥志昂揚的唱了起來:
向前進,向前進,戰士的責任重,婦女的冤仇深;
古有花木蘭,替父去從軍;今有沈千姿,扛槍為自己——
……
出了蕭家,沈千姿狠狠的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回頭她冷冷的看了一眼那高高的燙金門匾。
終于離開這個魔窟了……
沈千姿這張臉也實在太招人惦記了,說來說去都是她的姿色惹的禍。
今日她得幸能正大光明的離開蕭家,也是靠這張臉,‘毀’了也好,至少蕭名望那老王八不會再在她身上打主意了。
不過她相信,還有人不甘心的……至于誰會不甘心,相信過不了多久答案就會揭曉的。
走在喧鬧的市街上,沈千姿盤算着順路買些需要的東西回家。
而就在她與一個人擦身而過片刻之後,突然聽到有人高喊了一聲——
“抓賊啊!”
‘賊’這個詞對沈千姿來說那可是個敏感的字眼,于是乎她想也沒想的回頭。
“你站住!”對面,一個年輕的男子突然怒氣沖沖的指着她并快速的走了過來。
沈千姿眨眼,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男子看着她臉上的面紗怒道:“光天化日你竟然當衆偷我們家少主子的錢袋,你好大的膽子,還不趕緊将我們少主子的錢袋還來!”
沈千姿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現在這樣子長得很像賊嗎?
擡了擡下颚,她有些不悅的迎視着對方的怒氣:“你說我偷了錢袋子有什麽證據?”
男子瞪眼:“你還不承認?剛剛你從我們身邊經過,我們家少主子的錢袋子就不見了,不是你還能是誰?”
沈千姿險些吐血。有這麽冤枉人的?
“我若說我是清白的呢?”
“賊子都會說自己是清白的。”
“我是真清白。”
“你敢把你身上的東西都拿出來,我們就相信你是清白的!”
眼看着片刻功夫,街上的人就圍攏了過來。而對方還不依不饒,沈千姿頓時就來火了。
“媽的,拿出來就拿出來,你給我看清楚,要是沒有你們的錢袋,我看你怎麽說!”
說着話,她手摸向了胸口還有袖子,把身上的東西一股腦的給拿了出來。
人群頓時喧嘩起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着她手中的東西——
沈千姿低頭一看,頓時有一種想撞牆的沖動。不為別的,就前陣子在幽冥山裝鬼‘讨錢’的時候得到過不少錢袋子。她見那些錢袋都繡得格外精致漂亮,想着丢了可惜不如放着以後回京換些銀錢。
今日出來也正有此意,所以此刻她手中大大小小的錢袋子差不多有十來個,雖然都是空的,可也足夠讓人遐想翩翩了——
十一 姑娘,你臉上的疤痕快掉了
“哼,還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慣偷兒。”年輕男子嗤笑般的嘲諷起來。
沈千姿快速的掃了一眼四周對着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人群,再看年輕男子一臉的譏笑,眸子一轉,她坦然鎮定的将手中各色各樣的錢袋子收了起來,然後朝年輕男子走近了一步,挺胸、叉腰。
“我說你這人說話得注意點,別以為有張嘴能說話就到處噴,說話這麽臭,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吃了屎的。我有錢袋子又怎麽了?這是我個人的愛好。我就喜歡搜集各種各樣的錢袋子,就跟別人收集古董字畫一樣,難道還礙着你了?”
“你?!”年輕男子頓時變了臉,被堵得啞口無言。
“我身上錢袋多,可是哪一只錢袋有銀子?最重要的是哪一只錢袋都不是你的?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偷兒賊子,你的證據呢?證據呢?沒證據小心我到衙門裏告你诽謗我!”
“你!”年輕男子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看着沈千姿臉上的面紗,他突然擡手指着,“青天白日的,你何以蒙着臉,不就是害怕被人認出嗎?”
“就是啊,姑娘,你好好的蒙着臉做何?”人群裏有位大娘開口問道。
“哧……”沈千姿笑了。看着其他人都對她的面紗表示不解,她轉身,面朝人多的地方,擡手扯下了臉上的面紗,佯裝委屈的說道,“各位,小女子容貌被毀,自覺沒臉見人,所以才蒙上臉上街。”
“哦,原來是這樣啊……”人群裏,有開始議論紛紛起來,不過此刻的議論大都是對她同情的聲音。
年輕男子也看到了沈千姿左臉上醒目的疤痕,從眼角一直到下颚,頓時驚得目瞪口呆,更是一句話都說不上來。看來是自己認錯了人!
就在此刻,從年輕男子身後走出一人,朝着沈千姿和人群拱手施了一禮,說道:“誤會一場,大家請見諒。是在下管教手下無方,才誤會了這位姑娘,在下願向姑娘賠禮道歉。”
沈千姿回頭,小小的驚了一把。這又是哪裏冒出來的帥哥?
男人長得很出挑,緞藍色錦袍下,身姿颀長,白淨如玉的肌膚,看起來特養眼,給人一種如玉般溫潤的感覺。
不過——她對帥哥無感。
轉過頭,她冷眼瞪着态度謙和有禮的男人,指着方才硬說自己是偷兒的人,問道:“他是你手下?”
“是。”男子點頭。
“你的錢袋不見了?”
“是。”
“活該!”
“……?!”男人一愣,擡頭,狹長的眼眸閃過一絲不悅。但片刻之後,他突然揚唇笑了起來,再次謙和的點頭,“姑娘訓得對,是在下大意,才會丢了錢袋誤會姑娘。”
沈千姿撇嘴。
男人突然上前一步,離她很近,溫和的嗓音突然壓低,且帶着一絲笑意的說道:“姑娘,你臉上的疤痕快要掉了。”
“……?!”沈千姿一僵,臉色頓時有些泛紅。摸了一把自己的左臉頰,她趕緊将面紗重新遮上。
特麽,這死男人怎麽不早說!
為避免露出自己的破綻,她遮好臉趕緊朝人群擺手:“沒事了沒事了,誤會一場,這位公子都親口清澄了。大家散了吧。”
回頭,她瞄了一眼藍袍的帥哥。這男人,還算會處事,沒當面拆穿她的‘毀容’,否則她所做的事就前功盡棄了,今日去蕭家也算是白去了。
沒理會主仆倆看她的異樣目光,她果斷的随着人流快速的離開。
……
回到新家,沈千姿去後院的水井裏打了水準備燒點熱水洗澡。
剛從院子裏經過,就聽到有敲門的聲音。
放下木桶,她不慌不忙的前去開門。看着門外的女人,她一點意外都沒有。
“你來做什麽?”
“千姿,你住在這裏,怎麽都不同娘說一聲?”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沈千姿原身的娘張巧音。
“我住哪裏跟你有關系?”沈千姿哧諷,暗想着要不要提把掃帚将對方給打出去。
“千姿,你怎麽能這樣同娘說話?”張巧音有些生氣,甚至很難過的樣子。看着女兒臉上的面紗,她自責的道,“我知道你是因為容貌被毀所以才痛恨娘的,對嗎?娘不怪你,是娘沒保護好才讓你受此委屈。”
她說着話,手絹在眼角下拭了拭,擡起頭時,眼眶有些紅。
打死沈千姿她也不會相信這個女人會為了她而哭。別人不知道張巧音的為人,她難道還不知道?
這女人能從一名妾室爬到正室夫人的位置上,以為憑的是什麽?當然是演技了。
但不得不說的是,這張巧音長得的确是美,四十不到的年紀,那肌膚比起二十多歲的女人絲毫不遜色,百裏透着紅啊,紅裏透着妖。五官模子更不用說了,沈千姿會有如何的傾城絕色,有一半的長相的都是來自她的遺傳。
“你來這裏做什麽?”她冷眼睨着,直言問道。
“千姿,娘知道你因為受傷所以心裏很難受,娘背着別人來看你,就是想幫你。娘去找大夫問過了,你這樣的傷雖然難治,可也不是不能醫治,只要好好調養,還是能恢複容貌的。”張巧音紅紅的眼眶中溢滿了擔憂。
沈千姿笑了,笑得格外的諷刺:“怎麽,想讓我恢複容貌然後再聽你們的話去陪別的男人?”
“千姿,你怎麽能這樣說?”張巧音面色有些不好看了。“我跟你爹也是希望能幫你找個好人家,所以才讓你去見那些人……你怎麽能誤會我們的好意呢?”
沈千姿諷刺的眯起了眼:“是嗎?看不出來,你跟姓蕭的鑒賞能力如此差,幫女兒介紹親事盡找些又老又醜的。”
十二 她定是在京城某個地方
也不知道沈千姿這話一出,到底戳到了張巧音什麽心虛的地方,那張妖嬈的臉頓時就白了。
沈千姿倚在大門上抱臂,表示對她的表情格外感興趣,當然,能刺刺這無良的母親,肯定是很得意的。她可不是她親閨女,才不會像原身那樣唯母是從。
她這人就喜歡看壞人露出狐貍尾巴,就喜歡看壞人恨不得找個地縫鑽的樣子,這樣的感覺別提多爽了。
張巧音也只是尴尬了片刻,随即眼底又溢滿了擔心,還上前一步抓住了沈千姿的雙肩,很是難過的說道:“千姿,娘是擔心你,你別這樣對娘好不好?”
沈千姿皺眉,厭惡的将她的手揮開。這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纏!
見狀,張巧音帶着哭腔繼續道:“千姿,娘求你了,你別這樣對娘好嗎?娘知道在蕭家讓你受了不少委屈,可是娘也沒有辦法。娘在蕭家也不容易,上有太夫人不待見娘,下有幾個姨娘威脅着娘,稍不注意,娘在蕭家的地位就會不保。娘在世上就只有你這麽一個至親,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你應該知道,以你的身份要嫁入大富人家不容易,娘讓蕭名望幫忙,也是希望你以後的生活能衣食無憂。雖然讓你去見的人都有妻室,可是你去做個小妾也不虧,衣食有靠不說,日後只要你稍動點心思,想要爬上去将那些女人踩在腳底下,一樣也是可以的。”
沈千姿捏起了拳頭。這就是一個親娘的所作所為!
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惡心的母親?
“千姿,求你別怪娘好麽?娘是真的為你好。你就聽娘的話,好好的去看大夫吧,只要能治好你臉上的傷,不管花多少銀兩,娘都不會心疼的——”
“夠了!”實在忍受不了張巧音帶着哭腔說出的無恥的話,沈千姿低吼了一聲,憤怒的瞪着她,“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去醫治我這張臉的,你那些錢就好好留着養老吧,花你的錢我覺得惡心!”
“嘭——”大門瞬間關上,她将張巧音關在大門之外,還有些氣不過用腳踹了兩腳大門。
“你給我滾遠點,別再出現在我面前!”踹完,她惡狠狠的對着外面吼了一嗓子,然後直接轉身回屋去了,任由大門被張巧音敲的啪啪作響。
遇上這種恬不知恥的母親,她都恨不得一槍滅了她。這世上怎麽就有這麽惡心的人?
在現代,她媽媽在世時,可是世上最好的媽媽。她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媽媽獨自帶着她一人,雖然生活艱辛,可是媽媽卻從來沒在她面前叫過一聲苦,總是省着錢給她買最好的東西。就算媽媽躲在房裏哭,被她看到了,也總是說眼裏進了沙子。
同樣都是母親,在享受過天下間最溫暖的母愛之後,再看看這種自私自利、唯利是圖的娘,她覺得這世界真他媽的操蛋。怎麽這樣的人還能活在世上?自己惡心不說,還禍害自己的親閨女。
這是人嗎?
坐在房間裏,面對着梳妝臺上的銅鏡,沈千姿感慨良多。
原來,她同原身竟然長得一摸一樣!
難怪在幽冥山的時候摸自己的臉,她會覺得很熟悉。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前世今生?
這世界需要如此狗血嗎?
銅鏡裏的女人,有着傾國傾城的容貌,那五官那膚色,絕對是現代整容技術都沒法打造的。完美的鵝蛋臉上,水眸含波,潋滟生動……精致的五官簡直就是無可挑剔,從眉到頸,真的是寸寸迷人,絕對美撼凡塵,秒殺一切雄性生物。
這張臉在前世就給她帶來了許多麻煩,但凡見過他的男人,就沒有幾個不想泡她的。而今,這樣一張臉,更是招來麻煩不少。她都說她毀容了,這張巧音還不死心,還惦記着。
特麽,她真的算得上是紅顏禍水了。
一回想起那些大腹便便的男人對着她這張臉流口水時的樣子,她連頭天的隔夜飯都能吐出來。
……
京城某密宅之中
男人坐在撲了虎皮的奢華太師椅上,豐眉緊蹙,聽着手下的回報。
“王爺,屬下已經去戶部查過,京城共二十七戶姓沈的人家,但并沒有王爺想要尋找的女子。”
聞言,男人俊美無雙的臉沉了沉,隐隐的露出一絲冷冽。難道那女人是在騙他們?
他記得當時她對楊智親口說的她姓沈,還讓楊智叫她‘沈姑娘’。
清傲的鳳眸閃過一絲幽光,他朝下方手下擡了擡下颚:“追魂,派人繼續搜查,這女人定是在京城某個地方。”
“是。”叫追魂的男子抱拳領命。
屋子裏沉默了片刻,想到什麽,追魂剛毅的臉突然緊繃,嚴肅的問道:“王爺,屬下聽說皇上和太後正在為王爺選妃,很顯然,他們是想用女人來監視王爺。王爺,這事您如何看?需不需要屬下提前将那被選中的女子……”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必。”月欽城擡手制止了他的想法,緋紅而妖嬈的薄唇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如此做,會顯得本王太過小氣,稍一細想就知道是本王所為。如今他們鐵了心思想要除掉本王,本王自然不能落下把柄在他們手中。”
追魂的劍眉皺得很深:“王爺,這可是您的終身大事,豈能讓人随意插手?”
王爺娶妃,那女子就是他們的王妃,新主子,怎麽能讓一個心存不善、欲加害王爺的人在王爺身邊出現?
見屬下替自己着急,月欽城反而低笑了起來。
“無妨,本王也到了适婚的年齡,若是本王拒絕,怕是會引來外人的肆意猜想,倒不如順了他們的意。更何況,本王不住在府中,就算有人想加害本王,也得看她是否有本事能近得了本王的身。”
追魂嘴角微微抽搐,表示有些汗顏。王爺是不是太小看女人了?
十三 沈千姿要發了
尚書府蕭家
接到聖旨,蕭名望心情格外複雜,看着寶貝女兒哭得傷心,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這門親事,對尋常人來說,定是羨慕嫉妒的,可是對于身在官場的他來說,這門親事無疑是個噩耗。
要問為何,那就是自己寶貝的女兒被皇上指婚給當今的二皇子淮陽王了!
朝堂之中,誰都知道皇上和太後不喜淮陽王不說,還千方百計的想除掉淮陽王。
試問,讓自己的女兒嫁給這樣一個不受寵的人,就算身份高貴了,可是會有好下場嗎?
更何況,那淮陽王性情古怪,沒有人能真正摸透他的性子,如今二十有四了都沒聽說他有過女人,這樣的男人算正常嗎?
這樁賜下來的親事,分明就是想将她的女兒往火坑裏推!
可是皇命難違,皇上和太後的用意他懂,也深知是因為信任他,所以才會選中他的女兒。但若是他答應讓女兒做淮陽王妃,那無疑就是親手把女兒推向深淵,皇上一旦找到對付淮陽王的機會,定會立馬除掉淮陽王,那他女兒還有活路?
雖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他的姍姍畢竟是無辜的。
一旁,蕭姍姍撲在桌子上哭得泣不成聲。
“爹,我不嫁、我不要嫁給那個淮陽王……”
蕭名望除了嘆氣,也是愁眉痛苦,上前拍着她的背,可是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姍姍,爹也不想你嫁給他,可是……唉!”
蕭姍姍擡起頭,臉上精致的妝容都哭花了:“爹,你向皇上求情讓他取消婚事好不好?你也知道淮陽王是如何一個人,難道你忍心看着女兒送死?”
更何況,她心中已經有了中意的人,她怎麽能嫁給別人?
蕭名望眉頭皺着更深:“不是爹不想幫你求情,而是……爹做不到。”
“為何啊,爹?”
蕭名望搖頭,卻是保留了原因不說。有些事,就算是親閨女那也不能随便說的。
見他不語,蕭姍姍哭得更是傷心連連。
蕭名望那是真心不好受,只能看着女兒哭。
突然間,他想到什麽,趕緊拍了拍蕭姍姍的背:“姍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