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不見回來。今日軍營裏出了些事,讓他不得不加急處理。不過好在有丫鬟陪着,他才稍微安心些。
“是,王爺,那您先歇會兒,屬下就在外面候着。”楊智将一疊奏折放好,恭敬的退了出去。
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月欽城擡手揉了揉眉心。
實在抵不住襲來的困意,他手肘放在扶手上,撐着自己的側臉閉上了雙眼。
迷迷糊糊之際,他只覺得眼前昏暗一片。
突然間,一道白色身影從眼前飄過,他定眼一看頓時就惱了。
“你這女人,不好好在府中待着,到處亂跑做何?”
就在他上前欲将前方女人抓住之際,只見女人忽然就閃沒影了。
手中一空,讓他更加惱火。就在他準備開口叫喚時,突然那抹白色身影又在前方出現。女子坐在地上,盡管低着頭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可對月欽城來說,那也是相當熟悉的。畢竟最近都有抱着她入睡,對她的身子他并不陌生。
那女子低頭擦着淚,不看他,只是不停的哭求道:“王爺救我……王爺救我……”
“……”月欽城頓時就怒了,“你這女人胡說八道做何?好端端的又出何事了?”
他欲上前将女子拉起來,可是剛走近,那道身影又不見了蹤影。
昏暗的空間內,在他耳邊不斷的飄蕩這女子哭求的聲音。
“王爺救我……”
“王爺救我……”
那一聲聲莫名其妙的聲音讓月欽城聽得心裏煩躁,索性對着昏暗的四處低吼道:“該死的,你在哪?給本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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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這一嗓子,讓他身體一震,突然驚醒了過來。
四十五 某爺發怒
下意識的擡手撫了撫額頭,月欽城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一頭冷汗。
方才的夢境讓他惱怒的同時,也滲透着一種說不出來的陰森感。
黑眸逐漸變得幽深,他實在想不明白怎麽會做那樣的夢。
夢裏的那個女人的确是與他近日同床共眠的人,可是……
聲音不同。
府裏那個女人對着他說話從來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摸樣,提防他就跟提防小人似的,根本不會有那種柔弱的姿态。
他覺得要是哪一天那女人突然變溫柔了,對着他溫聲暖語、情意綿綿,估計都是見鬼了。
搖了搖頭,月欽城自嘲的勾了勾薄唇。估計是今日太忙,又沒有見到她,所以才會有那樣的夢境。
“楊智。”擡頭,他朝房門口喚了一聲。
楊智推開房門進來。“王爺,您有何吩咐?”
“去看看,王妃可有回來?若是未回,你同追魂去尚書府将人接回來。”月欽城正色的吩咐道。越想他越是無法心安,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做夢的緣故,心裏突然間亂糟糟的。
“是,王爺。屬下這就去。”
楊智領命前去,沒過多久,返回書房。
“王爺,王妃已經回府了。不過聽小柔說王妃似乎身子不适,已經回房休息了。”楊智将聽到的消息如實禀告。
聞言,月欽城還沒松口氣又皺緊了眉,從太師椅上站起身,擡腳就往書房外走。
“去請大夫過來,看王妃到底有何不适。”他一邊走一邊吩咐。
“是。”楊智應道。
寝房內
小柔和明珠兩人守在房門口,見月欽城過來,趕緊行禮。
“王爺。”兩人齊聲喚道。
“王妃呢?”月欽城在兩人身前站定,斂緊的黑眸看向了面前那道緊閉的房門。
小柔回道:“王爺,王妃剛回來。但不知為何,王妃突然說身子不适想休息,讓人莫要打擾她。”
月欽城抿了抿唇,濃眉蹙得更緊。
擡腳上前兩步,他将房門推開徑直走了進去。
房裏很安靜。
床幔垂在地上,一雙精致小巧的繡花鞋齊整的擺在床邊。
月欽城幽深的眸光微微閃了閃。
走過去,他直接掀開床幔,只見女人側着身子面朝裏,睡姿很規矩。
“到底有何不适,昨晚不都好好的?”在床頭坐下,他伸手探了探女子的額頭,并沒有發現有何異樣。
“王爺,我沒事,就是乏了,想休息會兒。”女子低低的聲音傳來。
月欽城愣了愣,手臂穿過她的脖子突然将她抱了起來,嘴裏不贊同的說道:“本王已讓人去準備午膳了,用過之後再睡。”
當女人被他抱着坐起身的那一刻,他手臂突然僵硬起來。
面前的女人臉上蒙着黑紗,同平日一樣,依舊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
沒錯,那雙眼睛還是很熟悉,只是……
聞着自對方身上傳來的香氣,一絲寒光快速的從他幽深的黑眸中閃過,轉瞬就恢複了原樣。
帶着緊張,他輕蹙眉頭,突然輕手将女人給重新放回床上,并說道:“要不你先歇着,等醒來之後再用膳。本王想到還有事,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女子看着他近在咫尺略顯擔憂的俊臉,點了點頭,低聲應道:“好,王爺您先去忙吧。”
月欽城勾了勾唇角,不急不慢的将床幔放下。
轉身之後,他眸底乍出一片寒芒,垂在身側的手悄然的握緊。
走到房門外,待兩名丫鬟将房門關上,他突然朝小柔看去,冷着臉示意她跟随自己離開。
書房裏
月欽城一臉鐵青,險些沒把身前的書桌給砸了。
“你們是如何看護王妃的?這麽大個活人,你們竟然都看不好?還給本王帶個假貨回來,是想讓本王立馬斬了你們嗎?!”一拳頭砸在書桌上,他青色的俊臉布滿寒霜,憤怒打從心口裏迸射出來,周身都被一股冷冽的氣息包裹着。
“王爺恕罪,奴婢真的不知道怎麽會這樣的。”小柔跪在地上,又是驚吓又是磕頭,聲音也帶着哭腔。
“王爺,您是如何知道房裏那位是假王妃啊?”楊智在一旁忍不住的問道。雖然他還沒見到回來的人,可是小柔和明珠是跟在王妃身邊的,怎麽可能弄錯呢?
月欽城冷眼瞪過去。“難道本王的女人本王還認不出?”
那女人說話做事一言一行都跟常人有異。跟她在一起的時日不算長,但那女人的很多習慣卻深刻的讓他記在腦中。
床頭那擺放齊整的鞋,就不是那女人的作風。哪一次那女人不是把鞋給亂扔的?
再說睡相,他就沒見過那女人有一點人樣。粗魯不說,還難看得要死。他倆睡一起,她不是搶被子就是踢被子,還有好幾次差點把她的臭腳放他臉上。
房裏那個女人看身形是差不了多少,可是抱到手中的感覺明顯就不同。那雙眼也的确像是她,可是他知道這不是她。
兩人都有着雙如一泓秋水般的眼睛,很是迷人耐看。但他那女人,眼神炯亮并帶着一股子英氣。哪像房裏那女人,就跟要死不活一般。
還有那一身臭烘烘的味道,如此熏人的惡臭女人,還敢假扮他的女人,實在是夠惡心、夠可惡的!
“追魂!”想到什麽,月欽城突然朝門外冷冷一喝。
“王爺,屬下在。”追魂進來,許是聽到了裏面的對話,所以面上分外沉冷嚴肅。
“給本王去尚書府,将蕭名望監視起來。本王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月欽城冷聲下令。
“是。屬下這就去。”追魂也沒敢停留,立馬就出了書房。
“楊智。”轉頭,他又看向楊智,“傳本王令,從即刻起不準任何人擅自出府半步,若要出府,全由你帶侍衛跟随。若有違令者,給本王殺!”
“是。”楊智也匆匆離開。
書房裏,就剩下跪在地上的小柔了。小丫頭低着頭,許是知道事情變嚴重,所以心虛的沒敢說一句話。
月欽城冷眼瞪了過去:“還跪着做何?還不去将那女人的假面給本王撕了!難道對付一個女人,還要本王教你們如何做?”
敢進他淮陽王府,他就要讓她有命進來,沒命回去!
四十六 談判
寝房中
蕭姍姍怎麽都沒想到自己的僞裝還沒堅持到一天就被人拆穿了。
“你們、你們到底要做什麽?”被綁在椅子上,雙手被反剪用繩子捆在椅背後,兩腿被鎖在椅腿上,這有些屈辱的姿勢讓蕭姍姍杏目圓睜,驚慌恐懼。
“閉嘴!”小柔和明珠同時一喝。
特別是小柔,一把将其腦後的墨發抓住,迫使她仰高頭顱。冰冷的雙眼迸射出濃烈的厭惡和憎恨。
“說,我們王妃去哪了?”別看小柔人小,那手勁卻是極大,甚至跟她的年紀一點都不相符。
看着兩個十三四歲卻如此冷漠的丫鬟,蕭姍姍同樣不甘示弱的瞪着杏眼。她臉上的面紗已被摘掉,易容的面皮也被人丢在桌上。此刻臉上的表情毫不掩飾的呈現在兩丫鬟眼中。
“你們兩個賤婢,快把我放了!否則我爹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兩丫鬟相視一眼,眼底皆是一片冰冷。
明珠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裁剪用的剪刀,朝蕭姍姍走近了一步。
“你們、你們快住手……”蕭姍姍以為是要殺她,頓時就恐慌的尖叫了起來,“啊……救命啊……殺人了……唔!”
一團破布突然塞到她的嘴裏。
小柔依舊狠狠的拉扯着她的長發,然後朝明珠使了個眼色。
明珠含着冷笑走過去,突然朝蕭姍姍舉起剪刀——
在鋒利的剪刀落下的那一瞬間,蕭姍姍瞳孔驟睜,身體一僵,尖叫了一聲緊接着腦袋一歪就失去了知覺。
只見明珠握着剪刀的手淩厲果決的落下,小柔手中頓時多了一把斷發。
“把這個教給王爺吧。”明珠皺着眉頭催促。
小柔點頭:“嗯,快救王妃去。”
明珠恨恨的看着被吓昏過去的蕭姍姍:“這女人實在太可惡了,居然把我們騙住,害王妃落到別人手中。等把王妃找到,我非要折磨死她!呸!長這副德性,還想爬我們王爺的床,真是不要臉!”
別看兩人年紀小,就十三四歲,但那渾身散發出來的果斷勁兒卻是讓人不容小瞧。
明珠比小柔要長得稍微胖些,臉也長得圓潤,雖然摸樣還有些稚氣未脫,不過一看她罵蕭姍姍的樣子也可以看出這丫頭脾氣不怎麽好。
小柔就稍顯冷靜些,比起明珠來,她話少,但神色卻比明珠更沉冷。
說起兩人,其實也算是有來歷的。
十多年前月欽城被囚禁他國做質子時,在被接回國後,先皇選了兩名将士送給他以随時保護他安危。卻不想在某一天遭遇刺客行刺時,兩人為了保護他雙雙犧牲。
得知兩人家中還有老小,巧的是兩人家中都只有一名獨女、且都不滿一周歲。年僅十來歲的他給了那兩名将士的家屬一筆不菲的贍養費,随後就将兩名女嬰給接到府中,并找了奶娘撫養。
這也是月欽城為何放心讓小柔和明珠跟着沈千姿去尚書府的緣故。在他心中,兩人武功都不算差,且忠心不二。可哪知道這中間依舊出了意外。
兩人算是陪同月欽城一塊長大的,也看慣了月欽城身邊各色人物的心思。盡管沈千姿身份不咋地,除了愛屋及烏認同月欽城選擇的人外,兩人也發現沈千姿跟常人有異。
至少沈千姿不會阿谀奉承、惺惺作态,這點讓兩人都很滿意。且沈千姿一進府,就忙着幫月欽城清理太後的眼線,甚至被太後打板子,這種冒死的精神也讓兩丫頭很是贊賞。
這不,出了事,兩丫頭心裏都自責,也都恨。
……
尚書府
對于月欽城的到來,蕭名望很是意外。
當看到小柔将一把長發甩到他腳邊、明珠把一塊美玉重重的放到桌上的時候,蕭名望幾乎是大驚失色。
“王爺,您這是?”他眼底卷着憤怒,地上的斷發他可以無視,但桌上那塊美玉他卻是認得的。那不是他女兒的随身之物麽?
一股涼意夾雜着一股怒氣卷上心頭,讓他瞪大了雙眼,幾步過去将美玉拿到了自己手中,并朝月欽城淩厲的看了過去,等着他說明前來的目的。
坐在高位上,月欽城斜靠在椅背上,掀着眼皮似笑非笑的看着臉色難看的中年男人。
“蕭大人,不需要本王明說你也應該猜到本王此行的目的。”
蕭名望咬緊了後牙槽,胸口起伏着,片刻後,才冷冷的問道:“王爺有何話不妨直說。”
“将本王的女人沈千姿放了,本王可以留你女兒一具全屍。”月欽城說得有些雲淡風輕,似乎不是來交換條件的,而是來別人家做客吃茶的。不過,那雙墨黑的眼眸卻少了幾分潋滟溫和,多了幾分寒冽。
蕭名望震驚的看着他,倒不是因為他說的交換條件,而是震驚他居然知道沈千姿的底細。
‘沈千姿’能從他口中說出來,就說明他已經知道代嫁之事了。
壓住心中的震驚,他老眼轉了轉,突然很嚴肅的說道:“王爺既然知道沈千姿,那就應該知道沈千姿并非皇上賜婚給王爺的妃子。如此一個頂替之人,王爺何須記挂上心?”頓了頓,他突然笑了笑,“實不相瞞,王爺,此事下官正想同你解釋清楚,不想王爺會親自來府,既然如此,那下官就把這事說開了吧。王爺,皇上下旨将小女賜婚給王爺為妃,但沈千姿卻背後使詐,為了榮華富貴,竟然在成親之日将小女打昏頂替了小女。下官發現之時已是晚矣。下官怕事情敗露會遷怒皇上和太後,不得已只好将沈千姿留下,将小女送入淮陽王府。畢竟小女才是皇上選中的兒媳,而那沈千姿雄心狗膽、居心不良,我蕭家定是不會饒過她。”
聞言,月欽城放在扶手上的手忍不住收緊,黑眸中浮出的光澤已是寒徹入骨。
“蕭名望,如你所說,可是不願将沈千姿交出來?”他沉聲問道。沒想到這老狐貍竟然如此滑頭,不但将代嫁之事推得一幹二淨,還倒打他女人一耙,給她定了一個圖謀不軌、貪圖富貴的罪名。
蕭名望突然笑了起來:“王爺,您娶的應是小女蕭姍姍才對。這沈千姿是下官內子收養的一名養女,她何德何能能陪在王爺身邊?況且,事情真相已經大白,如今小女已送往淮陽王府,王爺,你應該開心才對。”
這也是他冥思苦想才決定下的。既然沈千姿不願意做這顆棋子,那倒不如讓女兒親自出馬,至少這樣,不用擔心代嫁之事暴露,還能讓姍姍在淮陽王府打探寶藏一事。
看着他臉上虛假的笑容,月欽城冰寒的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起身,他帶着一身冷冽之氣朝外走,突然頓住,背對着蕭名望:“蕭大人,這可是你自己把愛女送到本王府中的,你可千萬莫要後悔才是。”
聞言,蕭名望突然站起了身,沉下了臉:“下官不懂王爺的意思。”
月欽城勾了勾薄唇,那緋紅的唇角像是渲染了一層血氣,邪肆而又妖冶。“蕭大人,既是本王妃子,從今以後就是本王的人。本王要她生則生、要她死則死。不過本王向來仁慈,取人性命之事自然做不出來。蕭大人盡管放心,本王定會加倍疼愛你的愛女,今夜本王就讓人送她去軍營,那裏,你愛女定會得到別人羨慕不來的‘寵愛’。”
四十七 給本王打!
“王爺!”蕭名望震驚之下頓時就惱了,“王爺莫不是忘了,那可是皇上禦賜的婚事,小女乃王爺的正妻,王爺如此做難道就不怕被世人唾罵踐踏嫡妻?”
他雙手緊握,是沒想到面前這從來都受制于人的男人竟會有如此心狠的時候。
他知道他的決定會讓女兒吃虧,可他也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在犧牲女兒的同時,他也會想辦法将女兒的傷害降到最低。
“蕭大人,本王再問你一次,你可願将沈千姿交出來?”月欽城轉身直視着他,眸底冰寒一片,微勾的唇角似是嚼着一股血腥氣。
蕭名望斂緊雙目,背脊莫名的發涼。他承認是他太小看這淮陽王了。
這些年,因為他的隐忍,竟讓他忘了淮陽王手中所擁有的勢力。
即便他再不受太後和皇上寵愛,但他卻有號令三軍的權利……
後牙槽險些磨碎,他最終鐵青着臉點頭:“好,我交!”
……
沈千姿也沒被關多遠,就尚書府後院的一間無人居住的小屋裏。聽說這裏曾經死過人,還是慘死的,所以這裏一直都鮮少有人過來。哪怕是府裏的下人去後院水井打水,也都喜歡繞道走。
沈千姿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醒來就發現自己手腳被綁,且還是被人綁在一間陌生屋子的床柱上。
回想起自己中招的經過她嘔血不止,但更嘔的是醒來居然看到了她這輩子覺得最惡心的人。
蕭齊!
意識清醒的瞬間,她冷眼瞪了過去。
沒開口,因為她知道開口的都是傻子。既然人家敢對她動手,自然就不會輕易的放了她。腆着臉求饒不明智,也不是她的作風。
這一家人從來就不是什麽善渣!
看着女人蘇醒,蕭齊從椅子上起身,眉眼間全是一股子邪氣。
“醒了啊?”自說自話的走到沈千姿面前,他擡手掐上了沈千姿的下巴,看着她冷靜的神色,垂涎的目光多了一絲陰沉,“沈千姿,你沒想到有一天會落在我們手上吧?怎麽,做了幾天淮陽王妃,就以為自己登上天了?”
沈千姿扭了扭腦袋,但對方掐得太緊,沒掙脫掉那只讓他惡心的爪子。
“蕭齊,廢話別那麽多,我沈千姿不會再受你們蕭家控制的。”她冷聲哼道。
“沈千姿?”蕭齊突然笑了,那揚高的嘴角帶着譏諷,“你确定你是沈千姿?”
沈千姿瞪眼:“我不是難道你是?”
“呵……”掐着她精致的下巴,蕭齊左右看了看,似是很認真的在觀察,最後邪氣的一笑,“你騙別人還行。騙我?你覺得我蕭齊會有這麽好騙?”
聽着他的話,沈千姿察覺到一絲端倪,學着他的樣子,笑了起來:“蕭大公子是什麽意思?難道我跟沈千姿長得不像?”
“不不……”蕭齊邪笑的搖頭,那打量的目光帶上了一絲篤定,直視着沈千姿完美無瑕的臉,“你跟她長得可以說一摸一樣,所以才會騙過那麽多人。甚至連我都險些被你騙了,還以為她還魂了。”
聞言,沈千姿閃過一絲震驚。“……?!”這麽說,這人知道沈千姿死了的事?
很快恢複常色,她笑得妖嬈妩媚:“蕭大公子的話我可就聽不懂了。我不是沈千姿,那我為何又能跟她一摸一樣?”
蕭齊勾唇,俊臉上的邪氣更重,不,應該說是帶着一種得意,識破沈千姿真面目的得意:“你是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絕對不是沈千姿本人。那女人在蕭家住了兩年,她是什麽性子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是同她長得像,可你不會是她。知道為何嗎?哈哈……”
沈千姿暗自咬緊了後牙槽,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因為那女人早就被我掐死了!還是我讓人将她給丢在了幽冥山的亂墳崗。”蕭齊猖狂的笑道。
“你!”沈千姿只覺得有一把火從心口一直燒到腦門上。這些日子她被噩夢纏繞,原來夢中的那個無恥之人竟然是他!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禽獸不如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她還怎麽忍?
“呸!”一口唾沫從她嘴裏噴出,直射蕭齊猖狂而邪氣的臉。“我操你娘的!”
再一次,她爆出髒口。
蕭齊錯愣。那狂肆的神色突然就變了。
“啪!”一巴掌狠狠的甩向了沈千姿的臉。
沈千姿頓時被他打偏了頭,甚至噴出了一口清液。
“臭女人,竟敢對我不敬!要不是看在你這張臉同她長得一摸一樣的份上,我早就殺了你了!”将沈千姿被打偏的腦袋板正,蕭齊鐵青着臉一字一字的說道。
這一耳光比起張巧音的厲害多了。張巧音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眼前的男人,可是牛高馬大的成年男子。
耳朵裏有嗡鳴聲不停的在回響,臉頰上火辣辣的痛就跟抹了辣椒水一般。剛剛那一瞬間腦子發懵,沈千姿都以為自己會暈過去的。好在咬牙挺住了。
被他掐着下巴,她仰着頭,對上那雙充滿陰戾冷血的雙眼,她同樣不甘示弱的表現着自己的恨意和憤怒。既然都撕破臉了,還有什麽可畏懼的?
她倔強而不甘的神色,在蕭齊看來,那就是在對他挑釁。
擡手,他咬牙切齒的又準備施暴——
“住手!”
小屋的門突然被人撞開。
蕭齊的手還愣在空中,但人突然被沖進來的兩抹身影給撞開了。
沈千姿定眼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小柔和明珠。
緊接着,某個男人挺拔修長的身影躍入她的視線。
雖然對方冷着臉就跟債主讨債一樣,甚至一身寒氣逼人。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沈千姿覺得對方酷斃了。
不知道為何,她突然覺得眼眶很酸、很澀,像是進了沙子一樣,很想用手揉一揉。
“你來了?”第一次,她朝他露出自然的笑容。可是因為紅腫的半邊臉,讓她此刻的笑容有些不堪入目。
她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講義氣,不僅來救她,還趕在她沒死之前來。
月欽城緊繃着臉,那臉色寒沉得就如同在冰窖冷凍過。幾步過去将她手腳從床柱上解救開,手臂用力的将她圈在自己胸膛上。垂眸看着她姣美的臉上那抹觸目驚心的紅腫,他緊斂的黑眸像是被她臉上的紅色傳染,連冰冷的光澤都帶上了幾分猩紅。
“小柔、明珠,給本王打!”低沉的命令聲從他緋紅的薄唇中溢出,離得近,沈千姿幾乎能聽到他顫抖的磨牙聲。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一刻是什麽心情,總之心跳得很快,也很亂。特別是對上他眼底流露出來的那抹心疼時,她想移開視線,可是又舍不得。
靠在他胸膛上,她第一次覺得他胸膛很溫暖。比他晚上睡覺赤着胳膊的時候還要溫暖。
小柔和明珠一得令,兩人冷着臉同時走向地上的蕭齊。
------題外話------
撲倒就在明天了~期待吧!O(n_n)O哈哈~
四十八 翻臉 嫌棄
“淮陽王!”蕭名望突然跑了進來,将蕭齊給擋在了身後,冷着臉看向床邊的男人,“看在下官的面子上,就請王爺饒過犬子。”
小柔和明珠停在他身前,雙雙朝月欽城看去,等候命令。
還沒等月欽城做決定,沈千姿就先将他給推開了。擡腳走向蕭名望,她咬牙朝倆丫鬟吩咐道:“你們倆将他拉開!”
兩人先是一愣,但見月欽城冷着臉沒一點反應,兩人收回視線果斷的上前一人拽住蕭名望的一只胳膊,別看兩人年紀小,竟是把蕭名望給架在半空中移走的。
蕭齊剛剛被兩丫鬟一撞,也不知道撞到了什麽地方,在地上掙紮了半天都沒爬起來。
見自己爹被拉走,他憤怒的想從地上掙紮起來。但沈千姿已經走到他身前,一個接一個的拳頭砸在了他臉上——
沒有人知道沈千姿哪來的威力,幾乎都被眼前暴力的一幕驚傻了眼。就連月欽城都露出了幾分震驚。
在幽冥山認識她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有底子,且身手不錯。
可沒想到這女人使起力來是如此的驚心動魄。
那拳頭就跟雨點一樣落在別人身上,不止出手快,還狠。
每一拳下去似乎都讓對方變了形……
而女人顯然處在憤怒中,大有不打死人不罷休的架勢,那威武的氣勢,幹練果決的架勢,雖然粗魯得讓人不敢直視,可不知為何,在他看來,卻是該死的好看。
原本覆冰的俊臉猶如暖陽複照将冰水融化了一般,有了幾分柔和的神色。冷硬的唇角都揚起了迷人的笑意,一雙如灌滿冰水的冷瞳又開始散發着潋滟迷人的光芒。
就只有蕭名望在一旁不停的大呼大吼:“不可!不可!快住手——”
小柔和明珠架着他的胳膊,硬是将這個比她們高了一個頭顱的大男人給控制了起來。對于眼前的暴力場面,兩人也是驚愣了那麽片刻,還險些失手讓蕭名望掙脫開。
不是沒見過打人的女人。但凡有武功的人,有幾個不打人的。
可是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打人的,那感覺就如同對方不是人而是一具沙袋、一具木樁,打得那叫一個過瘾啊。
門外,蕭家的家丁聽着裏面的聲響以及蕭名望的驚吼聲,紛紛焦急不已。可是堵在他們身前的是一群帶刀的侍衛,他們只是蕭家做事的人,哪有那個膽子跟一群侍衛拼搏。
于是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小屋,聽着裏面震耳欲聾的嘶吼聲。
楊智和追魂站在門外把守着,追魂倒還沉得住起,可楊智就沒這麽冷靜了。
伸長了脖子看到裏面的場景後,那嘴角抽搐得都險些停不下來。
太狠了……
太爽了……
蕭齊早就被揍暈過去了,嘴角鼻子全是血,平日裏邪裏邪氣的臉就沒有一處是完好的,五官都似變了形一樣。
沈千姿直到打累了才停下了手,還忍不住狠狠的踹了對方肚子一腳。
“我呸!你他媽就一個畜生!”最後,她一口唾液吐在蕭齊臉上,幾乎是粗魯到了底,差點沒把默默圍觀的幾人給雷死。
對她來說,對付畜生就應該這樣,往死裏打,還不能打死,打死算便宜對方了。要讓對方半死不活,生不如死,這才解恨。
“沈千姿!”蕭名望雙眼都充血了。
沈千姿這才回頭看向他,并走了過去,在他身前站定。
“蕭名望,你看清楚,今日是我沈千姿動的手,同淮陽王沒有半點關系。我沈千姿跟你兒子蕭齊有着血海深仇,跟你們蕭家同樣勢不兩立。你們蕭家欠我沈千姿的,我沈千姿定會加倍奉還給你們!哪怕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蕭家任何人!”
沉着臉,她一字一句的朝蕭名望說道,如同立誓言一般。許是方才太過激動,讓她雙眼染着血氣,但不知道為何,臉色卻不是激動過後的漲紅,而是泛着一種詭異的青白之色。
“你!”對上如此的她,蕭名望緊斂着老眼,有那麽一瞬間,心口突然升起一抹涼意。只覺得背脊像是灌了一股冷風一樣,讓他渾身雞皮疙瘩直冒。
對于沈千姿的神色,月欽城同樣收入眼中,潋滟的黑眸一緊,他俊臉頓時沉了起來。
走過去,幾乎是出其不意的将沈千姿給打橫抱了起來,擡腳就往外走——
而就在靠近他胸口的時候,沈千姿腦中突然閃過一絲眩暈感,讓她下意識的抓緊了他的衣襟。擡頭,對上他寒沉如冷潭般的雙眼。
月欽城緊緊的抿着薄唇,許是察覺到她的異樣,腳步邁得更快。而外面的兩方人馬,一看到他抱着女人出來,紛紛讓道。而淮陽王府的侍衛更是威風凜凜的将兩人夾在中間。
一行人就這麽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尚書府,且還沒有人出來制止,因為府中最為重要的兩名主子還在那間小屋裏,其餘的家眷見此場景,誰敢出面?
小屋裏,就聽蕭名望的吼聲不斷的傳來——
“來人,快叫大夫!快啊!”
“齊兒!齊兒!你醒醒啊!”
……
馬車并沒有駛回淮陽王府,沈千姿也沒問到底去哪,難得規規矩矩、安安分分的坐在他腿上靠在他懷中。
不是她不想跟他保持距離,主要是有兩點,一,不知道為什麽她身上感覺像是被抽了氣一樣手腳有些發軟。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已經出現好幾次這樣的情況了,可能是穿越之後空間變化的原因讓她每次打了架就跟放完氣似的。二來就是面前的男人表情不怎麽好看。她現在渾身沒勁兒,別說跟他起争執了,連說話都覺得很累。
這是她在清醒狀态下第一次依偎着他,沒有拒絕,沒有排斥,更沒有疏離。對這樣的場景,月欽城無疑是欣喜和激動的。
比起晚上偷偷摸摸的将她摟在懷裏,她此刻自然的依附明顯就讓他更為心悸。
但看着她虛弱的樣子,特別是她被人打了之後青腫的臉頰,他壓根就激動不起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只能冷着臉沉默。
馬車在一豪華的宅院前停下,沒有門匾,門前就兩座威武的石獅,高大的石築牆體,氣派宏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居住的。
宅院很大,很規整,也很講究,盡管四處顯得有些冷清,可幹淨的地面、修剪得整齊的花草就足以見得這家的主人是個頗為講究的人。
被男人抱着徑直進了一間房,沈千姿也有暗中觀察房裏的布置。
很整潔、很清爽。比起淮陽王府的房間裝潢,這裏顯得略微低調一些,但家具什麽的也算豪華。
被他放在寬大的床上,沈千姿這才看到小柔和明珠也跟來了。
“下去準備熱水和食物。”月欽城将人放下後,頭也沒回的淡聲吩咐道。
“是。”倆丫鬟恭敬的應聲,轉身時都多看了沈千姿兩眼,眼裏皆充滿擔憂。
其中明珠走了兩步,突然轉身朝月欽城問道:“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