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舒服很多?!夏槐忍着腹下隆起的腫痛,不禁想問:你确定這樣不是更難受了嗎!
“我謝謝你這麽為我的健康着想,但下次不需要你這麽做了!” 夏槐咬牙道。他身子蜷起來,夾緊雙腿,好似怕身後人發現他下面的反應。
夏槐試圖為今晚發生過的一切找到合理的借口。他明白,很多這個年紀的男生都喜歡這樣玩。
男人長到一定年紀就會有需求,中學時期這種需求就像一口填不滿的大缸,靠自己根本滿足不了。一個寝室幾個兄弟互幫互助,互相發洩,似乎認為這樣各取所需沒有什麽。他夏槐何嘗不是從那種寝室裏走出來的漢子。只不過,這種方式,夏槐不敢去适應。
從那幾次不自在,到今晚他對尹舜的兩次允許,夏槐覺得自己仿佛一只游走在湖邊的螞蚱,風一吹可能就會掉進水裏了。
夏槐不敢告訴尹舜,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入戲,他無法将貼在他背上的,擁有寬大胸肌以及男性氣息濃厚的尹舜想象成一名女性。只是他料不到,起初帶着好奇,饒有興致的配合,會演變成頭腦混亂的沉淪。
“你放心。只有這麽一次。”尹舜的氣息圍繞在他的脖頸旁,嗓音低沉如惑,輕聲自語,“下次一定不是這麽玩了。”
掀被子下床,尹舜說:“我去趟廁所。”
夏槐含糊地應了一聲,仍緊夾雙腿,自我催眠着,這一夜就當作不存在吧。
在廁所結束了一場纾解,尹舜腦海中餘留着瘋狂侵占夏槐的幻象。望着這間浴室,想起曾經燈光下美好的身姿,那才降下的熱火又竄起來了。
尹舜将手蜷成拳頭,默想,遲早有一天要操死他。
周末,夏槐在家俱店給尹舜看床,跟導購員講了要一米寬左右價錢一千以下的要求,導購員直接給他指了塊灰塵遍布的冷門商品區,懶得再跟着他。
看床看到一半,夏槐忽然接到婁京的消息,說譚啓明的案子有變化。
夏槐吃驚,不是吃驚譚啓明案的變化,而是吃驚于想不到尹舜的方法真的奏效。
婁京對夏槐是個藏不住什麽秘密的人,盡管夏槐沒參與這個案子的後續工作,婁京還是會經常告訴他最新消息。
周五那天晚上,幾個聲稱是“病友”的陌生人加了易清決的QQ。易清決這個人對任何細微的犯罪氣息都有着敏銳的嗅覺,在那些人的添加備注中,易清決察覺到事情的不簡單,于是選擇同意他們的申請。
幾個病友一上來問的幾乎都是相同的話:“你想加入俱樂部?世界末日,放肆狂歡?睡遍千人,報複社會?前者還是後者?”
易清決馬上明白這些“病友”的性質,認為自己是被人惡整了。在僞裝下去與删除好友之間,他決定繼續僞裝。
聊了一會兒後,他們邀請易清決加入幾個署名隐晦的病友群裏,群裏的人大多來自于一個艾滋病患者俱樂部。這個俱樂部裏面的成員都是心理病态化的患者,他們不肯治療,自暴自棄,沉溺在他們糜爛的世界中。
在群聊消息中,易清決了解到,想加入這些群,需要将QQ號放在他們的論壇上,進行一段自我介紹以及得病的原因,最後通過層層篩選進入審核。
不知道哪個孫子假冒他,把他的QQ放到論壇上,還把他描述成一個作風混亂一天三炮男女不限的渣男。幾個群的群主一看,覺得這個人合格得不得了,立馬就來加他。
易清決心想,千萬不要讓他知道假冒他的那個孫子是誰。
這些群舉行過幾次線下會面活動,QQ相冊裏有他們活動時的照片,易清決在一個多月前的活動照片中發現了蘇小寒。
及至這一刻,那飄忽不定的真相終于慢慢浮出水面。
易清決在确認蘇小寒參加活動的時間比“案發”時間早的時候,霎時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他難以相信,那張總是如易驚幼兔的面皮下,會藏着一顆暗如蛇蠍的心,它帶毒的尾刺不僅會蟄別人,更會蟄自己。
警局把那幾個群主叫來接受調查,從幾個群主口中得知,蘇小寒加入這些群已經有半年了,但是在前一段時間才開始參加線下見面活動。
蘇小寒每次參加活動都會帶一些讓人興奮的“好貨”來,她會親自幫病友們注射藥品,順帶抽出病友們少許血液,最後針頭紮進自己的手指尖裏,将血液悉數注進血管。
病友們認為這是她的特殊癖好,倒沒人覺得有什麽不正常的,畢竟會聚集在這裏的人,是一些放棄生活的心理變态。
可如若知道,蘇小寒在給自己注入這些攜帶病毒的血液之前,是一個完完全全健康的人,這些心理變态恐怕全會自嘆不如。
案情出現變化,庭審不得不延後。易清決帶隊上蘇小寒家搜查,在她的房間內搜出了用剩下的注射器、43碼男鞋、帶有譚啓明指紋的訂書機以及小黃楊盆栽裏死去的兔子屍體。
蘇小寒得知事情敗露,終于摘下戴在臉上的面具,放棄表演,坦然配合。
和蘇小寒談過話的心理警員說,蘇小寒具有很強的報複心理。她會因為被兔子咬了一口而活活看兔子餓死,會哪怕付出慘痛代價也要報複得罪了她的老師。
半年前的夜晚,她潛入譚啓明家中放蛇,無意得知譚啓明患有艾滋,從那個時候起,她就準備報複譚啓明。她在網上找到病友論壇,謊稱自己是想報複社會的艾滋病患者加入病友群,報複的計劃已在悄然謀劃。
以正常的身體進行學校體檢後,蘇小寒開始參加病友群線下活動,她曾在矮坡下的水泥管道裏遇到一個發病的瘾君子。瘾君子向她求救,而她的目光卻放在瘾君子身旁的毒品上,親眼看着瘾君子斷氣,她跑去偷了瘾君子的毒品。
她利用毒品在會面活動中讨好病友,伺機收取艾滋病患者的血液,并将血液注射進自己的血管中,多次發現艾滋病試紙上呈現陽性後,她自導自演了這場被性侵的戲碼。
讓譚啓明抓去辦公室是蘇小寒計劃中的步驟,盡管尹舜不将那張小抄扔錯,她也會在譚啓明眼皮子底下拿出考試前準備好了的小抄。
那天譚啓明抓蘇小寒去辦公室,動手推她,并狠罵了她,她捂着嘴大哭。離開辦公室後,她去衛生間開始制造褲子上的血,讓衆人看見她的異常,随後跑回家制造身上的傷。
她買了一個和譚啓明一模一樣的訂書機,在家裏拿那個訂書機砸傷自己,再帶去學校和譚啓明的調包。
最後,報警,謊稱被班主任性侵,讓媒體在網絡上宣傳。
蘇小寒說她從不懷疑有一天會事情會敗露,會這麽坦誠地說出一切,是因為她的目的達到了。
譚啓明這個老師,收受學生家長賄賂,關照走過關系的學生,踐踏窮生、差生的尊嚴,辱罵毆打學生,教唆學生自殺。劣跡斑斑,卻依然仍在學校裏安然教學,穩坐年級主任的位置。
學生向學校投訴,學校永遠不采取措施,反而會訓罵來投訴的學生不懂得尊師重道。向教育局舉報,最多也不過口頭警告,根本不會讓譚啓明得到實質教訓。
蘇小寒說,唯有以這種方式,不懼粉身碎骨的付出,才能換得他一點應得的報應。
不管這場複仇最後結果如何,譚啓明的教師生涯都算結束了。他的劣跡在網上被無數人細數控訴,這些污點會伴随他一生,他在拘留所裏度過的這些日子,會是他永生難忘的記憶。他的餘生會在失業、被人唾罵中度過。
更重要的是,蘇小寒戶口本上填寫的出生日期顯示,她還未滿十六周歲,她沒有殺人,就不用為這一切行為負任何責任。
聽完婁京告訴他的真相,夏槐驀覺後背發涼,回想起初見蘇小寒時,她躲在鋼琴下那驚恐又惹人愛憐的眼神,夏槐的心情難以言說的沉重。
湛藍的大海湧上細軟的沙灘,白色的浪邊将站在海邊的腳踝包圍住。今天氣溫二十四度,在海島市,臨春前的溫度總會升高。
尹舜找到蘇小寒時,蘇小寒穿着一條白色的裙子,赤着腳站在海灘上看浪花。大概是早猜到尹舜會來找自己,她看見尹舜,沒有表現得多驚訝。
尹舜費盡千辛萬苦找到蘇小寒,只想知道一個真相:“你犧牲這麽多去報複譚啓明,是因為範家駿?因為高一年的時候,譚啓明冤枉範家駿作弊,并教唆他去自殺?”
這個被人當作非正常人類的少年,也許不相信世上還能有更加不正常的人存在。凡是有個合理的動機,成了他堅信一個人在作案前必定該存在的必要。
蘇小寒将他這個問題斟酌了一會兒,驀地涼涼一笑,說:“其實範家駿那天被冤枉作弊,那張小抄,是我看見譚啓明走過來了,故意扔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