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寧安找到張秋穗時,她正和姚雪兒讨論她新做的衣服。姚雪兒看到寧安過來,體貼的和張秋穗打招呼後就離開了。
寧安将手中的大衣披到張秋穗的身上,大廳的暖氣開的很足,她并沒有感覺到冷,但寧安還是堅持給她披上。
寧安問她他離開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麽事,她笑着說沒有,寧安聽此松了一口氣。
“是不是很無聊?”寧安問她。
她點點頭。滿足了好奇心之後,就會發現宴會真的很無聊,如果不是姚雪兒陪着她,恐怕她無聊的都要睡着了。
寧安發出一聲輕笑,“走,帶你去一個地方。”
寧安将她帶到了頂樓。在寧安鼓勵的目光中,張秋穗推開了大門。剎那間,她被熱烈的紅襲擊了雙目。
球形的玻璃穹頂下,火紅的顏色,如同燃燒的火焰,像是要把外界的寒冬都燃燒殆盡。
“這裏是……”
“我第一次見到這個花園暖房就想帶你來看看。”
寧安将她帶到椅子上坐下。
人工暖房裏溫度、濕度、光亮,一切都保持在恰當的度,才能讓嬌弱的玫瑰在寒冷的冬季也能綻放。這其中的花費,想想都是讓張秋穗心髒顫抖的數字。
這是她第一次切身體會男朋友是超級富二代的這一事實。
幽幽的花香中,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彼此依偎,欣賞眼前的美景。
在一片寧靜中,張秋穗輕輕開口:“安安,之前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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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看他,清秀的臉龐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柔和。
“總感覺安安的有心事,能告訴我嗎?”
“有什麽事我們可以一起分擔。”
寧安挫敗的嘆了一口氣,“我掩飾的這麽差嗎?”
張秋穗笑瑩瑩的看着他,“不是哦,只不過是因為我對安安的事比較敏感而已。”
寧安被張秋穗的直球打的耳尖通紅,平複下心情後,他将和寧建華的對話說給了她聽。
“……我并不認同他說的一些話,但是在仔細思考後,我發現從他的邏輯出發,似乎存在一些道理。所以,我現在腦子有些亂。”
張秋穗握着他的手安撫他,“那你現在還讨厭他嗎?”
寧安斬釘截鐵的回答:“讨厭,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對我母親造成的傷害。”
張秋穗摸摸他的頭,讓他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讨厭就讨厭吧。受傷害的是你的母親啊,身為孩子讨厭傷害自己母親的人再正常不過吧。難不成就因為他有自己的理由就要求受害人原諒嗎?可沒有這樣的道理啊。”
“安安,沒關系的。我們是人類,不是神明,我們是不完美的,有着各種各樣的缺點。不要用太高的道德标準要求自己。”
“如果你的母親知道你這麽維護她,她一定很開心吧。”
在張秋穗輕柔的話語中,寧安混亂的思緒被一絲絲撫平。他忍不住蹭了蹭她溫暖的脖頸。
她輕笑:“安安,你在撒嬌嗎?”
寧安輕哼一聲,清冽的聲線仿佛要被融化了。
“是啊,穗穗,讓我再多靠一會兒吧。”
“好哦,多久都可以啊。”
“穗穗?”
“嗯?”
“今年我能和你一起回家過年嗎?”
“可以哦。”
坐了一整天的火車,張秋穗和寧安終于到達了家鄉。
回家前幾天,通過電話和父母說了她和寧安的事情。穗媽媽只問了幾個問題就沒再說什麽,但是穗爸爸卻反應強烈。她好說歹說他才勉強同意寧安一起回來過年。因此,在火車站出口看到臉黑的穗爸爸時,兩人都不意外。
寧安老老實實的和他打招呼,穗爸爸嗯了一聲将兩人的行李拎到三輪車的後車箱。随後,穗爸爸開車電動三輪車将兩人帶回了家。
到村口時,因為地上鋪的都是小石子,坐在車上晃悠的厲害,所以兩人下了車步行。
寧安站定,認真的看着眼前這熟悉的小村莊。
繁茂的樹林,排列整齊的幾條胡同,從中間穿過的小河,圍繞在周圍的麥田......
這一切都讓他仿佛回到了童年。
“感覺這裏好像沒怎麽變。”
“是嗎?”張秋穗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我感覺變化還挺大的,大家都蓋了新房子嘛。”
過去大家都沒錢,一間磚瓦房,一個院子,一堵牆,一個大門就是一個家,現在大家基本上都住進了平房或者兩層的小樓房。
“我說的是那種感覺。”寧安解釋。
那種寧靜安逸的氛圍是他在其他地方都沒有感受到的。
張秋穗沒聽明白,帶着他走進了胡同。兩人站在寧安姥姥家的門口。
這間小院大門已經破敗,張秋穗從家裏翻出來鑰匙,推門走了進去。院裏長了一些雜草,牲畜棚子裏結了蜘蛛絲,覆蓋上一層厚厚的灰塵。
“這些年,我們隔一段時間會來院子裏除除雜草,但是屋裏沒有進去過,大概也住不了人了。”
打開堂屋的門,果然裏面塵土飛揚。慶幸的是房頂完好,沒有漏雨。
自從進入這間童年生活過的小院後,寧安一直保持着沉默,張秋穗知道他想起了姥姥,心裏不好受,拉着他的手說:“明天我們來打掃一下衛生吧。”
寧安深呼了一口氣,對她笑了笑,點頭說好。
張秋穗将寧安帶回了家。這些年,張秋穗家也蓋起了二層的小樓。張秋穗一家人平常住在一樓,二樓不怎麽使用,這次寧安來,就把他安排到了二樓。
穗爸爸看起來好像不怎麽樂意搭理寧安,晚上的時候卻做了一大桌菜,還口嫌體正直的說是為了女兒,張秋穗和媽媽都看破不說破。
第二天,張秋穗和寧安花了一天的時間讓破敗的小院打掃的幹幹淨淨。
中途穗爸爸跑過來看他們,幫忙修理了一些東西。他說這間小院一直沒人居住,按照規定過段時間可能要分給新的村民了。寧安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那也挺好的,有人住,這個院子也不會那麽寂寞了。”
張秋穗擔憂的拉着他的手,寧安搖搖頭,示意他沒事。
可穗爸爸走後,他故意用低沉的聲音說道:“穗穗,以後我在這裏就沒有家了,以後我再來可以還住你家嗎?”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心知他心情已經恢複過來了,現在又是在跟她撒嬌呢。
她好笑道:“剛才我爸在這裏你怎麽不說。”
寧安摸摸鼻子不說話,只是無聲的搖搖她的手。
她笑道:“那你可要好好讨好我爸了。”
寧安回應了一個堅定的眼神。
接下來的幾天裏,寧安簡直成他她們家的保姆。做飯刷碗喂雞什麽活都搶着幹,沒過兩天,穗爸爸就繃不住那張臉了。
一天吃完晚飯,穗爸爸獨自一人上了二樓,他和寧安說了什麽,張秋穗和穗媽媽都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穗爸爸面對寧安時明顯和藹了許多。
年關越來越近,張秋穗一家也開始準備年貨了。
趕集、蒸饅頭、炸雞魚肉、貼門畫……每一個活動寧安都樂此不彼的參與。
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寧安對她說:“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一樣。”
這樣家財萬貫的超級富二代參與進這些事中卻快樂像是孩子一樣。他這個樣子也讓穗媽媽放下了心。
她偷偷的對張秋穗說:“我不知道他家現在多有錢,但肯定比我們家有錢。雖然你們兩個小時候關系很好,但是談戀愛可是另外一回事,老話說的門當戶對可是很有道理的。不過,我現在可以放心了,寧安還是從前那個讓我們放心的孩子嘛。”
很快,大年三十到了。
這天的晚飯很豐盛,四人吃完晚飯就坐到客廳裏看春節聯歡晚會。
張秋穗家沒有跨年的習慣,基本上是看晚會到十點就去睡覺,然後穗爸爸穗媽媽會在早上三四點左右做好跨年夜飯,她吃完飯天還沒亮就去各家拜年。今年也是如此。
洗漱完躺在床上,張秋穗就收到了寧安的短信。
“要不要一起跨年?”
在爸媽的眼皮底下,這幾天兩人吃完晚飯基本上就各回各屋,不敢放肆,但是回到房間裏就開始聊電話粥。
寧安捧着手機,心想就這樣邊和穗穗聊天邊等着新年的到來也很美好。
忽然,他聽到了穗穗的聲音,不是從電話裏,而是從房間門口。
她壓低了聲音:“安安,快給我開門。”
他連忙下床打開門,門外果然是穿着冬季睡衣的張秋穗。見門開了,她連忙竄了進去。
她長舒了一口氣:“呼——終于安全了。”
張秋穗為了不被父母發現,一路抹黑偷偷摸摸磕磕碰碰才上了二樓。
“穗穗,你怎麽……”
“不是你說的要一起跨年嗎?”她睜着眼睛,無辜的說道,“你不歡迎啊,那我回去好了。”說着作勢要走。
寧安連忙把她拉進懷裏,低沉的嗓音引起胸腔的震動。
“不,我很歡迎。”
離零點還有一個多小時,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明天要去誰家拜年。
時間一點點接近淩晨。
突然——
咻——啪——
窗外的天空猛的被照亮了。
“這是有人放煙花?”
通過二樓的通道,兩人來到了平房上,剛站定,又一朵煙花在前方升起綻放。
仿佛收到了什麽信號一般,黑暗中的小村莊蘇醒了,此起彼伏的煙花爆竹聲不絕于耳,兩人站在平房上,仿佛站在被煙火包圍的舞臺。
咚——
客廳的老式鐘表發出整點的響聲。
寧安将張秋穗抱在懷中,張秋穗踮起腳尖,在他的耳邊說道:
“安安,春節快樂!”
“穗穗,春節快樂!”
“穗穗。”
“嗯?”
“以後每一年的春節我們都一起過,好嗎?”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