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時間一晃就進了冬日，年關将近，去南方剿匪的魯王趙軒大獲全勝歸來。
在禦書房，趙翊問他想要什麽賞賜，趙軒毫不猶豫地答道：“臣弟不要別的，只求皇兄将您宮裏那個小宮婢賜給臣弟做側妃就行。”
“哦？是哪個小宮婢入了你的眼了？”趙翊問。
“就是踏雪轉世的那個，叫顧婵的。”趙軒答。
趙翊眼中的笑意斂了斂，卻還是不動聲色道：“你說她啊，朕可做不了她的主，這樣，朕回去問問她，她若點頭答應，朕便将她賜給你。”
“謝皇兄！”趙軒絲毫沒考慮過顧婵會拒絕，一個小宮婢，能嫁入王府做側妃，對她來說就是莫大的福分。
趙軒離開後，趙翊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趙軒怎敢向他開口求顧婵？難道他和顧婵已有私情？顧婵說把允瞻當孩子看待，難道是因為她喜歡趙軒？
晚上回福寧宮時，趙翊已經恢複平靜，用完晚膳，他才開口試探顧婵：“今日魯王求朕将你賜給他為側妃，你可願意？”
顧婵吓得直接站了起來，還不小心把椅子帶倒砸了自己的腳，她痛叫一聲蹲了下去。
趙翊連忙将她抱到塌上，命人傳太醫來，又親手脫了她的鞋襪，見腳趾砸紅了，便伸手揉了揉。
顧婵沒想到他連腳都願意幫她揉，一時呆呆地看着他，連魯王的事兒都給忘了。
直到太醫來診治完開了藥，趙翊幫她擦好藥，她才記起來，連忙拉着趙翊的袖子問：“皇上，您同意魯王了嗎？”
“你希望朕同意嗎？”趙翊反問。
“當然不希望，他上次就說要娶我當側妃，我當時都已經拒絕他了！他怎麽還跟皇上提這事兒？”顧婵不滿道。
趙翊心裏的大石落了下來，見藥幹得差不多了，便幫她穿上襪子：“他這次剿匪立了大功，什麽別的賞賜都不要，就只求了這麽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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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不會答應他了吧？”顧婵緊張兮兮地問。
“朕同他說要先問問你的意願，既然你不同意，朕明日便回絕了他，另行賞賜。”趙翊答。
顧婵松了口氣，卻依舊攥着他的袖子，眨巴眨巴眼睛道：“皇上，以後若再有人向您讨要我，您可千萬不能直接答應，一定要像今日這樣，先問問我的意願。”
趙翊卻道：“你日日待在宮裏，能認識幾個人？你還指望誰向朕讨要你？”
“話也不能這麽說，你怎麽知道我在宮外有沒有……”顧婵說到一半停頓下來，因為她看到趙翊臉上瞬間像布了陰雲一般。
“你在宮外有什麽？”趙翊慢條斯理地問道。
“沒有沒有什麽都沒有，我剛剛是同您開玩笑的。”顧婵直搖頭道。
她算是知道了，趙翊對她有一種病态的占有欲，不但希望她永遠待在他身邊，還不允許任何人觊觎她。
“當真沒有？”趙翊問。
“真的沒有，不信您派人出宮打聽打聽。而且您每次不都派了侍衛跟着我嗎？有侍衛們盯着，我怎麽可能在宮外有什麽？”顧婵說。
趙翊這才露出點笑意：“朕沒別的意思，只是怕你被宮外的人給騙了。”說着便要摸下她的頭。
顧婵躲開他的手，嫌棄道：“皇上您剛摸完腳都沒洗手呢。”
趙翊怔了下，随即捏了捏她的臉，沒好氣道：“你自己的腳，朕都還沒嫌棄，你倒嫌棄起來了？”
顧婵沖他做了個鬼臉，便下塌跑回偏殿休息了。
次日，趙翊以顧婵不願意為由回絕了趙軒，另外賞賜了些金銀珠寶與他。
趙軒顯然有些不服氣，似是不相信顧婵真的會拒絕他，但到底沒敢當面頂撞他。
趙翊看在眼裏，表面沒說什麽，心裏卻已決定，等開春後便打發他去西北鎮守邊關，以免他再觊觎顧婵。
除夕宮宴，一衆妃嫔俱是使盡了渾身解數獻才獻藝。沒辦法，她們都小半年沒見到皇上了，皇上這小半年竟是被那狐媚子給迷得死死的，中間就進了一次後宮，還被那孟貴人給刺傷了，之後便再沒進過後宮。
看看那小狐媚子，竟是光明正大地坐在皇上身邊，那本該是皇後的位置，只因皇後被幽禁，宮宴便沒設皇後的座位，皇上卻命人在旁邊設了張小座賜與那小狐媚子坐。
之前皇上在崔貴妃宮中因謠言發了脾氣，貴妃也因此狠狠整治了一番後宮，後宮諸人雖不敢再在明面上議論，卻怎麽都不相信那小狐媚子還是完璧之身。
再看這小狐媚子一身的穿着打扮，看着簡單樸素，頭上戴的碧玉簪一看就是珍品，身上穿的是上好的雲錦，鞋上還綴了兩顆鴿蛋大小的南珠，這些哪兒是區區一個宮婢能穿戴的東西？
不過，一衆妃嫔就算心裏再嫉妒，面上也不敢表露出來，更不敢找那小宮婢的麻煩，畢竟盧才人就是前車之鑒。只能盡力在穿着打扮和獻的才藝上用些巧思，冀望着能打動皇上。
然而她們再怎麽用小心思，趙翊年年看，早已是看膩了，反倒是他旁邊坐着的顧婵看得起勁。
顧婵看得入迷，便忘了吃東西，還是趙翊親手剝了個橘子一瓣一瓣地喂她。
這一幕落在場中衆人的眼裏，更是落實了顧婵狐媚子的傳聞。魯王也更确定不是顧婵拒了他，而是皇兄舍不得放人。
等趙翊一個橘子喂完了，顧婵等了一會兒沒再吃到橘子，還擡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納悶他為什麽不繼續喂橘子給她吃了。
趙翊有些無奈，這丫頭是被他寵壞了，宮宴上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也敢讓他伺候她。
沒辦法，他只好又剝了橘子喂了她吃，見顧婵吃完還想要，他沒再縱容她：“橘子吃多了上火，不能再吃了。”
顧婵撇了撇嘴，沒再要橘子，只嗑起瓜子兒來。于是乎，悠揚的樂聲中時不時響起嗑瓜子兒的聲音，場中一位獻舞的美人險些跳錯節奏，最後只潦草結束下去了。
才藝雖好看，但殿中火盆燒得旺，顧婵只坐了一會兒便嫌悶得慌，跟趙翊說了一聲便出去透氣了。
誰知她才出殿沒多久，身後魯王竟跟了上來攔住她的去路。
“本王欲納你為側妃，你可同意？”趙軒背着手聞。
顧婵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我都已經拒絕你兩次了，你怎麽還來問我？”
兩次？算是皇兄回絕他确實是兩次，難道皇兄沒有騙他？真的是這小宮婢不願意嫁給他？
趙軒有些愠怒：“本王身份尊貴戰功赫赫，你為何不願嫁給本王？”
“你問我？我還要問你你為什麽要娶我呢？你愛我嗎？”顧婵反問。
趙軒沉默了下，什麽愛不愛的，這小宮婢也不怕害臊。
顧婵于是繼續道：“我沒猜錯的話，王爺之所以想納我為側妃，只是因為我是個稀罕物吧。可我是人，不是個物件，就算嫁，也只會嫁一個愛我的人。王爺還是請回吧，以後莫要再提此事了。”
顧婵說完繼續繞過他往禦花園去了。
趙軒看了會兒她的背影，終究沒再說什麽，只轉身回殿了。
兩人都不知道這場對話被站在暗處的趙翊聽到了。
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她說只會嫁一個愛她的人，可什麽是愛？
顧婵到了禦花園，一路逛到銀月湖，見湖中波光粼粼，她彎下腰想劃劃水，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推了下去。
顧婵跌入湖中，被冰寒的湖水凍得一個激靈，想要游上岸，又怕那兇手還在岸上看着，便解了累贅的大氅，換了個方向游，想從另一邊上岸。
只游了一小會兒，突然聽到身後又傳來一聲落水聲，她回過頭一看，卻看到一身黃袍。
是趙翊！誰這麽大膽子連皇上都敢推下水？
見趙翊在水中胡亂撲騰，一看就是不會凫水，顧婵于是趕緊掉頭往回游，很快游到趙翊身邊，他看到她後竟露出了一個微笑，接着便昏迷過去了。
顧婵沒辦法，只好先給他渡了口氣，又拖着他往岸邊游，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托上岸。
岸上沒看到什麽兇手，許是已經跑了，顧婵于是按壓了下趙翊的胸口，按到他吐了水清醒之後才問他：“皇上，是誰這麽大膽子敢把您推下水？”
趙翊沒有出聲，只呆呆地看着她，剛才他一路跟着她到銀月湖，看到有人把她推進湖裏，他讓小倉子去追上兇手，自己則心急之下直接跳進了湖裏。
可跳下來他才意識到，他壓根不會凫水。他胡亂撲騰了幾下，還嗆了一口水，正絕望間，卻看到她向他游了過來，他這才記起她從前當貓時就是凫水高手。
她沒事，真好。那是他昏迷前最後的念頭。
昏迷時，他隐隐約約感覺到有柔嫩貼在了他的唇上，那應該是她的唇瓣，他猜測。
顧婵見他不說話，便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問了一遍：“皇上，你是跟我一樣也沒看清推你的人嗎？”
這時，小倉子帶着一隊侍衛匆匆趕過來，他聽到顧婵的問話，見皇上沒說話，便道：“皇上是看你被人推下水，自己跳下去救你的。”
顧婵有些震驚，皇上自己都不會凫水還跳下來救她？雖然有點傻，但起碼說明皇上是真的擔心她，難怪在水下皇上看到她時還笑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