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不允許你喜歡我

第十二章 我不允許你喜歡我。

大年三十晚上,路上的出租車不多。周斯時拽着許悠妙出了公園,一路走出去沒有攔到車,他便拉着她沿街走下去。許悠妙從氣憤罵罵咧咧要掙脫到罵不動了也實在掙不過周斯時的力氣,就不情願被他拖着走。

他們不知道走了多久多遠,時間走到零點,到處在開始放放煙花迎新年。在熱鬧中,許悠妙回頭看了看公園的方向,不禁又有些生氣用力甩了甩周斯時的手,大聲罵他:“神經病。”

而周斯時在這時轉過頭看了眼許悠妙,認真和她說:“妙妙,新年快樂。”

他的聲音被煙花和爆竹聲掩蓋住了,但許悠妙明白了,她回他:“滾,你給我放開!”

周斯時聽到了,原本握她手腕的手轉而握住了她的手心,他和她牽了手。

許悠妙感到有些不适,雖然他們小時候經常手拉手,現在也是打打鬧鬧,但這一刻周斯時忽然牽她的手,讓她心頭莫名顫抖。她努力掙了掙依舊失敗,她有些洩氣說道:“周斯時,你別拽着我了,我自己會走!”

周斯時沒回答,他難得在許悠妙面前還是沉着張臉。

許悠妙見他背影還在生氣,她忍了兩秒,但越想越離譜,最後還是發了火拽停他沖着他喊:“你再發神經,我們就絕交好了!你自己動手打人還給我擺臉!你三番兩次打紀堂,你是不是有毛病?!”

周斯時聽到“紀堂”終于有反應了,他轉過身又一次拉緊許悠妙也拉近她,他的目光嚴肅銳利緊緊盯着許悠妙,低頭靠近她問她:“妙妙,我很認真問你一次,你要不要和我去國外讀書?就我們兩個人,我們永遠在一起。”

新年的喧鬧聲還在繼續,許悠妙對周斯時的話聽得不夠真切,但他的表情第一次讓她感到真切的脊背一涼。她微微皺起眉頭,大聲回答他:“我不去!”她只是回答,卻覺得自己像在無形的反抗,這種反抗是她這段時間心底最真切的欲望。所以吼完,她感覺自己心跳得很快,她倔強看着周斯,仿佛随時等着他的下一次攻擊,然後她就會再一次快速反擊他。

而周斯時的确被她激怒了,他對她從來沒有發過火,他可以在她面前毫無脾氣,只要她不要走出他們之間的那方天地。此刻,他像被人搶走心愛玩具的小孩,委屈又生氣,他伸手把許悠妙另一只手也抓住了,他說道:“你為什麽不和我去國外讀書?我們從小就在一起,說好了我去哪你就去哪,你不能失信!”

“你幼稚不幼稚,周斯時,憑什麽你去哪我就去哪,我又不是你能帶來帶去的玩具!”許悠妙恨不能騰出手扇周斯時一巴掌。

周斯時當然知道自己在幼稚,他害怕地發現小時候的招數對許悠妙開始一個個失靈了,他努力在她面前表現得像小時候,蠢一點傻一點,但現在都維持不住了。

“我沒把你當玩具,妙妙,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去國外讀書,我也是為了你,我希望你開心!”周斯時說道。

這些“為了你”的話徹底點燃了許悠妙,她感到異常壓抑和憤怒,當她再次用力依舊掙不開周斯時,她開始暴躁踢了他一腳,罵他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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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時沒躲,他不懂許悠妙為什麽罵他混蛋,他不知道她為什麽不同意出國,他還認為只要給她施壓,她還是會同意的。他急切想讓她同意,和她說:“你不去國外是不是因為紀堂?他和你表白了,你答應他了?你要是為了他這麽做,我一定不會同意!許叔叔已經同意讓你跟我一起出國去讀書,你不要倔了,等去了國外,你就會習慣了,像以前一樣!”

頭頂煙花在綻放,夜空絢爛多彩,許悠妙感覺她的思想和呼吸也炸了,她一時不能呼吸,委屈憤怒到哭了,她發了瘋一樣暴躁起來,她終于掙開了周斯時,撲過去憤怒打他:“你為什麽老是纏着我,你家為什麽老是纏着我們家?!我讨厭你們!你們憑什麽左右我的人生!你們都是混蛋,王八蛋!我恨死你了,周斯時!”

周斯時終于被打疼了,當他聽到許悠妙說恨他,感到心驚肉跳很震驚,他忽然意識到他可能真的會失去許悠妙。他感覺此刻的自己像一個沙漏被人倒了過來,此刻開始一點點流失的時間都是堆疊起來的逐漸失去的碎片,他的自信心和樂觀忽然全部被瓦解,他驚恐醜陋得像被拔去羽毛的老鷹,奮力一搏亮出來也是自己尖銳的爪,他又怕傷了她,那爪變成了一個擁抱緊緊抱住她,然後是一個吻重重落在了她的唇上。

兩人的唇瓣相觸,柔軟溫暖也僵硬冰涼,一瞬間喧鬧聽不見,他們耳朵裏和眼睛裏聽到看見的都是過去,是他們小時候一起玩耍兩小無猜的模樣。周斯時感到很不可思議,他發現原來自己早就渴望這麽做;而許悠妙仿佛被她哥吻了,腦裏一片空白。當她回神發現周斯時還動了動唇瓣摩挲她的唇時,她只感到無處可逃的尴尬反感,還有情感上的惡心。

她用力推開了周斯時,自己也往後退,她急得眼鏡都歪了。她扶了扶眼鏡不可思議看着周斯時,眼裏可以噴出火,但她找不到言語罵周斯時了。

而周斯時對這個行為做出了解釋,他脫口而出說道:“我為什麽老是纏着你,因為我喜歡你啊,妙妙!”

許悠妙聽到這句表白,氣得渾身發抖:“你為什麽要說這種話?我不允許你喜歡我!你的喜歡讓我覺得很惡心!”

周斯時不知所措,自尊心像煙花一樣綻放成碎片,他盯着許悠妙問她:“你真的很讨厭我嗎,妙妙?”

許悠妙一時很難回答這話,但她只想周斯時立馬從她眼前消失:“我不想再看見你啊!”

“你就這麽讨厭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周斯時不願相信許悠妙那麽絕情,他們之間一線之隔的關系忽然塌陷,像大地裂成了山谷,深淵一下出現在腳下。

“什麽感情?!你就像我哥一樣,能有什麽感情?!你不要再發神經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們是不是想把我逼瘋啊?!”許悠妙沖周斯時吼道,她的心全亂了腦子也全亂了,她氣得跳腳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不是你哥!我從來都不是你哥!”周斯時上前想抓住許悠妙。

許悠妙吓得再次一把推開他,她又吼他:“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我不想看見你!你能不能從我的生活裏消失?!我真的再也不想看見你了,周斯時!我和你在一起一點也不開心!我很煩,我每天都很煩!”

周斯時整個人僵硬住,他像被萬箭穿心,他一直不想承認許悠妙可以沒有他,只有他單方面不能沒有許悠妙。

許悠妙依舊很激動,但當她看到周斯時受傷的表情,他整個身影仿佛因為受傷而縮小脆弱時,她也痛苦着慢慢冷靜下來。可她的心卻越來越硬。

“妙妙,你真的不想再看到我了嗎?”周斯時顫聲問道。

“對。”許悠妙擡臉看着他,斬釘截鐵,眼睛裏含着淚。

周斯時被徹底推開了,他感覺自己像個孤魂站在那,他的神色逐漸染上陰翳,眉眼裏的情感像被許悠妙此刻的眼淚稀釋了,越來越淡。最後,他冰冷的目光映着漫天熱鬧的煙火看着許悠妙,她的臉頰紅撲撲的,眼鏡後的眼睛還是那麽清澈純真,還有絕情。他看着看着忽然擡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大拇指的指腹按在了她的唇瓣上摩挲,他似笑非笑說道:“如果我真的消失幫你實現了新年願望,你會不會一直記得我,妙妙?”

許悠妙吓了一跳,眼淚都吓了回去,她覺得此刻的周斯時很陌生,心裏卻又知道他本來就是這麽虛僞亦正亦邪的人。只是此刻,他對她的壓迫從無形到有形了。所以她即便已經面紅耳赤,但也絕不會服輸,她擡手用力掰開他沉沉的手重重推開,同樣冷冷看着他,最後一言不發轉身走了。

周斯時站在原地看許悠妙走遠,許久他吐氣般對着空氣說道:“妙妙,你的帽子又歪了。”

這個寒假,周斯時決定了出國讀書。大年初三,周斯時來許家拜年告知這個消息,他下學期就不去學校了,去校外上培訓班考語言等簽證,大家很為他高興并且祝福他的決定。而許悠妙沒有出房間,她從大年初一就開始感冒發燒生病了,一直躺在床上沒出房間,她就覺得很累,只想好好睡覺。

期間,袁莉非要敲她房門進去看她,她就蒙起了頭不讓人看。但袁莉堅持扯開她的被子要看到她的臉,還要把她拽起來坐一會,在她床頭關心了半天不放過她。

周斯時在許悠妙房間門口站了會沒進去,他看到她披頭散發低着頭坐床上聽袁莉絮絮叨叨,便說了句:“差不多回家了,媽。”

袁莉聞言這才舍得放過許悠妙。

許悠妙擡起頭看了眼轉身走開的周斯時,但她沒戴眼鏡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她也不想看清。她這幾天想到他,內心深處還是充滿了抵觸和一種難以形容的不安全感,就像她原本平衡的世界已經被侵犯破壞。袁莉一走,她就倒頭躺下拉起了被子把自己再次蒙起來,她想還好他走了。

整個寒假,周斯時沒有再出現,但他的名字還是一直在許家被提起。比如彭珍一早想起周斯時就會問許悠妙:“小時不知道出國讀書要準備些什麽,你問問他需不需要幫忙?”

許悠妙撒謊應話:“他說不用。”

彭珍點點頭,自言自語:“聽說他表叔一直在 Y 國,過去有人照應應該沒什麽問題。”

許悠妙看着面前的粥,沒什麽食欲。

周斯時離開的那天,周家的車特意繞到許家來道別,許悠妙還是沒有出去送他。她站在房間窗口透過窗簾縫隙看樓下,她看到周家又換了輛新車,周斯時很有禮貌和風度下車向許漢生彭珍以及許靖道別。他折身重新上車前擡頭看了看許悠妙房間的窗口。

許悠妙下意識拉住窗簾想更緊密拉上,又怕窗簾一動,他就會發現她在偷看,于是她生硬拽着窗簾一動不敢動。等車子走遠後,她才長長舒了口氣,心想生活終于要清靜了。她發現自己的房間和內心都變得很空蕩寂靜,同時她也有點興奮,因為她想自己可以嘗試做很多其他的事情來填滿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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