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就是我眼下最想做的事情
第二十七章 這就是我眼下最想做的事情。
許悠妙不想讓周斯時知道她和紀堂在鬧分手,但第二天,周斯時沒有離開的打算,他一早就買了早餐去找許悠妙。
他在許悠妙家門口按門鈴,裏面沒回應,他就給許悠妙發信息:“妙妙,我知道你起床了,我看到你發朋友圈了。如果紀堂在,我也給他買份早餐。”
許悠妙看到這條信息真是想炸開,她正在刷牙,憤憤漱了口擦了擦嘴巴就去開門。
門一開,周斯時就笑對許悠妙揮了揮手說:“早上好。”
許悠妙靠在門上堵住門口,無語看着周斯時說:“你怎麽還不走,周斯時?東西我都收到了。”
“我來就是找你的,不是為了幫彭阿姨給你送東西。昨天你都沒問我來找你幹嘛,我今天當然還來。”周斯時回答。
許悠妙聞言垂眼沒說話,心情不佳。
周斯時察覺到許悠妙的情緒,他打量她發現她眼睛有點腫,便問她:“紀堂在嗎?”
“不在。”許悠妙答。
“你們吵架了?”周斯時問。他想幸災樂禍,可看到許悠妙不開心,他真的一下樂不起來。他想等會再樂。
“你找我到底什麽事?你現在有那麽好的項目在做,別浪費時間來煩我了,周斯時,好好做你自己的事。”許悠妙擡眼說道。
周斯時在許悠妙的語氣裏聽出了消沉,他說:“妙妙,你比我的項目重要。”
奇怪的感覺又來了,許悠妙沒有任何感動,她微微皺眉看着周斯時,他就像一個幸運兒随意浪費着別人得不到的幸運。許悠妙感到很無力,她沉默了兩秒說:“你快說吧,你找我什麽事?”
“我來看看你的生意怎麽樣。”周斯時說,小心注意着許悠妙的表情。
“還在籌劃中。”許悠妙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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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到什麽程度?”周斯時問。
這個問題讓許悠妙陷入了沉思,她昨晚心裏很亂,翻來覆去睡不着,一會想和紀堂的感情問題一會想事業。想到事業的時候,她就思考自己和周斯時的差距,也發現了自己目标的不明确,她這一整年都在小打小鬧,好像只是在浪費自己的精力,還拖着別人一起忙東忙西,她應該要做得更好。
周斯時見許悠妙沒說話,便笑道:“不如先吃早餐吧,事業的事情要慢慢想。”
許悠妙看了眼周斯時,覺得很少見他說些正經話,她伸手接過早餐嘟囔道:“你給我買了這麽多次早餐,只有今天我沒吃早餐真的需要。”
“那我不給你買早餐,我應該怎麽去你班級找你?”周斯時問。
許悠妙被氣笑說:“那就別找。你就不能安安靜靜正正經經的嗎?”
“你喜歡我這樣嗎?我這樣的話,你會來找我嗎?”周斯時問。
許悠妙一口氣憋在胸口,無奈瞪周斯時說:“你真的很幼稚。”
“妙妙,我不是幼稚,我是很痛苦。從小到大都很痛苦。”周斯時笑說。
許悠妙愕然,她看着周斯時,在他笑容背後看到了傷心。其實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傷心,他小時候就很容易傷心陰郁也不合群。那時候她經常想拉他和其他小孩一起玩,他都是很抵觸沉着臉,很難開心起來,她就很無奈也不能去玩耍,陪他在一邊玩。後來大概是在小學五年級開始,他開始變得很外向,時不時要擠入她的生活擠入她的社交圈。但他的笑容裏總還是藏着一份不可名狀的悲觀消沉,只是他纏人的行為有時候真的太煩人了,她才慢慢忽略了他的感受。
周斯時繼續吐露心聲:“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會開心。”他在小學四五年級發現女孩們長得很快,許悠妙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多,她不再像以前一樣什麽事都帶着他,她開始有自己的朋友圈,她來叫他一起去玩,他如果不去,她就走了,而且越走越遠。他便開始害怕,一開始是不斷想去模仿她的樂觀快樂,但不得要領,他便變得調皮搗蛋,然後他發現惹她生氣也會得到關注。
許悠妙聽着周斯時說的話,良久無言後嘆了口氣,然後她說:“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壓力會很大?”
“我會慢慢去改變。”周斯時低頭說。
許悠妙沒有再說話,她想關門進屋了。
“妙妙,你不是真的很讨厭我,對嗎?”周斯時內心依舊很在意那年被拒絕,那種情感很複雜,有恨有愛有自責內疚。他看她要關門,心裏莫名開始着急。
而許悠妙對此的回答是:“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什麽讨厭什麽。”她的心裏也很亂。
“那我應該怎麽做?”周斯時問。
“我需要安靜。”許悠妙回答。
“要安靜多久?”周斯時認真問,好像學生在課堂上向老師提問。
“不知道。”許悠妙很幹脆給了無期答案。
“你是不是真的和紀堂吵架了?”周斯時輕聲問,他發覺自己真的沒法為這事開心起來了。
許悠妙又一次沉默,她想紀堂只是一部分原因,她的問題在于她自己和這個世界的關系,而不是和某一個人。
這一回,周斯時陪着許悠妙一起沉默,而在這時他注意到許悠妙脖子上挂着的小鳥項鏈,他忽然感覺眼前努力克制悲傷的許悠妙,像在努力把她盛大而自由的靈魂塞進某一個瘦小的軀體裏。他也曾經這麽做過,遵守規則,服從世俗,屈于道德。他爸媽在他小時候經常吵架,但他們在人前僞裝得很好,他們也不讓他說話,那些大人們做的令他很難接受的事情,他在說不行喊停,他們卻都在輕描淡寫。他能理解許悠妙為什麽想賺錢想做事業,她不是想要錢,她和他一樣,真正想要的是“權”,那不是政治的權柄,僅僅是作為人在世俗既定規則下能大聲勇敢說話的權利。
“我會一直等你的,妙妙。”周斯時說。他在想等她一起回到快樂的小時候。
紀堂昨晚也是整夜沒睡,他一早來找許悠妙,結果才到樓層就看到周斯時,聽到他對她表白,而她沒有說話只是默認縱容他的等待。這一幕讓紀堂感到很諷刺,他不由氣憤走上前打斷了兩人“暧昧”的氣氛,冷笑說:“你們倆為什麽不馬上在一起?”他現在看許悠妙面目全非,她以前的古靈精怪變成了狡猾多端,她很簡單就玩弄了他的感情。不久前他們還在熱戀,可就一瞬間她就翻臉了。她實在讓人難以捉摸。
許悠妙聞聲看向紀堂,說:“你來了,我們談談吧。”
“還有什麽好談?你的青梅竹馬功成名就回來了,你不就是想分手嗎?”紀堂冷聲道。
“不要扯上周斯時,紀堂,和他沒有關系。”許悠妙說。
“許悠妙,我真的看錯你了,你真的太惡劣了。”紀堂隐忍着憤怒,咬字說出了這句話。
“你說話放尊重點。”周斯時也火了。
紀堂就等着周斯時開口,他的火氣才有地方撒,他忍周斯時真的很久了。對紀堂來說,雖然這幾年周斯時都不怎麽存在,但他又是無處不在。只要周斯時一出現,他就會開始像個小醜,尤其在他和許悠妙的感情裏。而許悠妙和周斯時明明看起來相處不好,但兩人怎麽也分不開。
“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說尊重?你是個懂尊重的人嗎?”紀堂上前就用力推了周斯時一把。
周斯時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而等他想反擊的時候,許悠妙已經擋在了他面前。
許悠妙手上還拿着早餐快速敏捷擠到了兩人之間,她擡頭看着紀堂說:“紀堂,你以後想當個好警察,不要動手。我承認就是像你說的那樣,所以我們分手吧,這樣你可以接受嗎?”
紀堂晴天霹靂,許悠妙真的給了他想要的答案,他又不敢置信難以接受。原來人都是在作死和折騰的邊緣,他其實更想說服自己繼續委屈,只要能繼續和許悠妙在一起。現在覆水難收了,他怎麽也下不了臺了。
“你真的要和我分手?”紀堂的聲音是啞的。
“對。”許悠妙點頭。
空氣徹底凍結,紀堂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等他回神的時候,他人已經站在馬路邊,伸手攔了一輛車,開往了去動車站的路上。到站的時候,司機問他要不要發票,他低頭痛苦捂住了臉。
周斯時目睹許悠妙和紀堂分手,看到許悠妙傷心,他才真正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她真的喜歡過紀堂,她在談一場戀愛享受經歷着她自己的人生,他卻在一旁胡攪蠻纏。即便他們最終分手的原因不是他,但他也存在過傷害和破壞。就像許悠妙說的那樣:“你不應該做事前就想到這種結果嗎?你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蠻橫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你就應該想到別人會怎麽看我,怎麽看我們倆的關系。”
而許悠妙說完這句話,就進了屋,她還和他說:“謝謝你的早餐,周斯時,以後真的不要再買了。”
房門關上的時候,周斯時感受到有什麽在他心裏死去了,成長又來得猝不及防。而他的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他麻木掏出手機接起來放在耳邊,電話裏傳來他合夥人興奮調侃的聲音:“小周總,你怎麽還不回?還要不要賺大錢了?那邊收購答應我們的條件了!”
周斯時說了句馬上回,緩緩挂了電話。他是很聰明的人,在事業上算得上是個天才和幸運兒,但在情感上,他覺得自己只是陰暗的昆蟲。
許悠妙安靜吃了還帶着溫度的早餐,然後她給蔣茜茜發了條信息:“周斯時回來了,你如果真的想再見見他,就自己約他吧。”
接着,她又發了另一條信息:“我和紀堂分手了。”
蔣茜茜半睡半醒被信息吵醒,她摸過手機看了看,然後被第二條信息震驚了,她一下坐起來給許悠妙打了電話問:“你說認真的?你和紀堂分手了?為什麽啊?”
許悠妙想了想,組織語言說了冠姓權的事。
蔣茜茜錯愕了半天,擠出三個字:“就為這?”
“嗯,我知道你覺得很離譜,但我也不想自證這麽做對不對,不過這就是我眼下最想做的事情,所以我就這麽做了。”許悠妙苦笑道。
蔣茜茜在許悠妙平緩孤獨的情緒裏慢慢冷靜下來,她一時不知道要怎麽安慰許悠妙,而睡她旁邊的男友在這時翻身放了個響屁,她忽然感到很厭惡,于是一腳把對方踢醒說:“我們分手吧。”
随後,她下了床走進浴室裏,笑和許悠妙說:“我也分手了,我們倆一樣,現在我能理解你了,這就是我當下最想做的事情。”
許悠妙被逗笑了。她挂了電話,又獨自一個人坐了很久才起身收拾早餐殘羹。做完簡單的家務,許悠妙開始整理家裏一些庫存首飾,她在想如果愛情都滿足不了她,那她就是想往更大的世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