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他如果要這樣的愛,那她就是不愛他

第五十章 他如果要這樣的愛,那她就是不愛他。

手機一直在響,周斯時站在窗口看着夜景沒有接。不接許悠妙的電話,是周斯時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但他現在抵觸接她的電話。他的欲望在膨脹,已經又一次撕開他們之間那層安全隔膜。有些問題要麽不問,要麽就要有個答案,而電話那頭的答案充滿了未知。

許悠妙的電話堅持不懈,她連着打了三個,第四個電話才被接起來,她開始有點生氣,忍不住問:“周斯時,你現在到底想怎麽樣?”

周斯時遲疑了兩秒,說:“妙妙,我沒想怎麽樣。”

許悠妙被這話徹底氣到,問:“沒想怎麽樣這麽拖着,是要和我分手嗎?”

“我不想分手。”周斯時回答。

“那你折騰什麽?”

“我想知道你愛不愛我。”周斯時固執說。

許悠妙再次聽到這個問題,忽覺心酸。她深呼吸一時說不出話,她想起剛和家裏通過的電話,忍不住哽咽說:“你說什麽是愛,周斯時?我爸今天終于問我借錢了,他的公司可能要破産了,我一點沒打算幫他,我可以眼睜睜看着他的公司破産。我就是這樣的人,我說不出口什麽愛不愛,你要是覺得我不愛你,那就是不愛,我也不知道怎麽辯解。”

“我能理解你對許叔的感情,妙妙,我對我爸也是。所以,對我來說你更重要了,你是我的唯一。”周斯時低聲說。

“我知道只有你能理解我。”許悠妙難過說。

“所以即便我們到這種程度,讓你說一句愛我還是很難是嗎?”周斯時問。

“你為什麽忽然這麽在意這句話?”許悠妙反問,在這一刻她感受到周斯時的理解也真正感受到了他在離開。他們之間在乎共鳴的點開始不一樣。

“那天看到紀堂罵你,你沒有反駁,你在心裏對那些所謂美好善良正直的人都抱有很大的寬容理解,但我不是那類人。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麽看待我。你會允許我這類人存在,就像你很會善用你的惡去做事,但你絕不會讓你的惡高于你的善。”周斯時異常冷靜說。

“你也不是惡人啊,周斯時,你也有善良的一面……”許悠妙脫口而出,但下一秒她就後悔了,因為她明白到周斯時這段時間最終在較勁的對象是他自己。他從小就執拗,他的狂妄背後是陰暗和自卑。許悠妙頓時很心疼周斯時,無力感也更強。

“所以還是善良。如果許叔公司破産了,你是不是會替他還債?你這幾年那麽努力賺錢,車沒買房沒買,一天沒讓你自己輕松享受過,就等着這一天存起來的錢,都去補償許叔和彭阿姨的養育之恩是不是?其實你覺得孩子最終是欠了父母的是不是?所以,我接我爸的公司,對你來說也算是孝順心軟吧?如果我告訴你,我接我爸的公司只是為了更快打敗他,活活氣死他,你是不是早晚要厭惡我?”周斯時一字一頓撕許悠妙的傷口,也撕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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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悠妙徹底聽懂了周斯時的話,他自始至終還是那個瘋子,他要瘋的時候,能撕咬所有的東西和體面。他厭世厭人,偏偏逮着她依賴她去摸索他自己的人性。她從前就沒有看錯,他的瘋狂愛意最終都只是為了他自己。于是,經過漫長一天的許悠妙,此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因為她不想陪周斯時去沉淪,他如果要這樣的愛,那她就是不愛他。

“我明白了,周斯時,”許悠妙長長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她說,“那我們分手吧,之前的約法三章也作廢了。”

周斯時沒有回答,最後他先挂了電話。

許悠妙聽着忙音,心裏真的很後悔在 Y 國一時沖動感性和周斯時交往,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不是健康的發展方式。就像那年和紀堂分手一樣,許悠妙忍不住也難受哭了,只是這次哭完,她不像那次釋然,她心裏還是堵得慌,她開車回家的路上想起很多她和周斯時小時候的事情。

他們在小學時期感情算是很好,一起上下學,她在放學路上總是喜歡到處游蕩,這裏看看哪裏逛逛,時常會忘了回家,那種狀态下的她是不帶腦的,因為她知道周斯時會帶她回家。她記起她小時候有段時間經常誇周斯時聰明,她發自內心喜歡他這個朋友,但也在不知不覺中,她疏遠他對他越來越不喜歡,尤其上了初中有段時間,他們的成績拉開很大,大人的比較讓她心裏落差很大。那段時間,她對他的抵觸達到了頂峰。她當時是先改變的人,所以她認為這沒什麽,但對周斯時來說可能當時某一天,她某一個改變的眼神就讓他傷害很深。他開始不斷用各種方式煩她,引起她的注意。

現在想這些并沒有什麽意義,可是回憶就一直浮現在許悠妙的腦海裏。她能看到周斯時開心笑起來,總有一瞬間像孩子一樣無憂明亮;她也能看到那次在 Y 國,他們出去玩,一路打打鬧鬧,他總是讓着她,眼神裏都是暧昧和愛意。那種眼神很迷人,她當時心動了,她有一次故意叫他湊過來,捏拳擡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說有蚊子,他笑問她是不是就想打他。她則得意說打你不服嗎。他還是笑說很服很服。他捧着她讓她的驕傲虛榮得到很大的滿足,不管是做朋友還是做情人,他一度都在仰望她。她不應該讓這樣的人因為她傷心,但他要的愛還是違背了她的自我意願。不管有多深的感情,他們最終還是會回到自己,而當他終于回歸他自己,是他們分離的開始,卻也是她開始真正被他吸引和釋然的時候。

許悠妙再次回到家,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淩晨,她看了看手機裏的日期跳過數字,她點開微信又看了眼和周斯時的聊天記錄,看到了他的頭像。

周斯時的頭像很簡單,黑底一個簡筆畫被解剖開的腦袋,他和許悠妙在一起後,給這個腦袋深處 P 了個字母“M”。他怕許悠妙注意不到,特意告訴了她,結果被她按着打了一頓,她說這樣太明顯了,大家一看就知道“M”是她。他想了想說那我幹脆用你的照片吧,這樣反而沒人猜了。她表示同意還誇他真聰明又動手要打他。他笑躲開了。

現在這個頭像裏還有個小小的“M”,她卻越看越不認識這個字母了。于是,她心想不要想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這個周末,許悠妙和蔣茜茜約了逛街吃飯,她給蔣茜茜送了套首飾祝賀她找到工作。蔣茜茜有些不好意思說:“只是找到工作而已,有什麽好慶祝的。”

“工作那麽難找都找到了,就是很厲害。”許悠妙笑眯眯。

蔣茜茜笑得有些苦澀,她望着許悠妙半晌說:“我要是高中早點聽你的就好了。”

“啊?”許悠妙不解。

“早點相信自己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現在應該會更好找工作。”蔣茜茜笑了笑。

許悠妙聽笑了,拍了拍蔣茜茜說現在也很好。

蔣茜茜笑不語。她找到工作就從家裏搬出來住公司宿舍,準備好好工作賺錢給自己買套房。但她看了房價,覺得遙遙無期,因為她家裏不會給她什麽支持,靠她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有個真正的家。而恰好這段時間,她得知男朋友家已經給他買好了婚房,之前他們也聊過結婚的事,她便慢慢動了結婚的念頭。可是,她心裏總覺得有點難過。

這兩年,她遇到迷茫就會找許悠妙,她們上次也聊過婚姻,她知道許悠妙也有和周斯時結婚的打算,只是他們情況完全不同,他們都是有錢人,婚姻不是為了一間房子有個具象的家。于是,她支支吾吾說了自己想結婚的事,她說:“如果不結婚,好像這輩子就沒家了,我爸在催我結婚了,生怕我在家多花他一分錢似的。”

“你現在住宿舍,有地方落腳安身不就是你自己的家嗎?沒必要着急推着自己為這事結婚吧?結婚後可能會有其他的問題。”許悠妙笑說。

蔣茜茜翻了個白眼,她覺得許悠妙不知人間疾苦,談了口氣說:“宿舍哪能算家?你是有錢買得起房不買,可以說租來的房子也是家,我是根本買不起房。好像到哪都是漂泊,和你完全不一樣。”

許悠妙還是笑,她想了會說:“我和你一樣的,我看着是有錢,但是情況和你不一樣。我說個事情讓你心理平衡下,我爸可能要破産了,我估計連貸款和社會欠款,這個債近億吧,我那些存款可能還不夠還他零頭的。不過我有公司,我想着可以慢慢賺慢慢還。原本我也不想管家裏的事,但我媽和我嫂子很可憐,我每天都很糾結在想要怎麽做才好。”

蔣茜茜震驚看着許悠妙,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等她回神忍不住哭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麽哭,只是覺得很心酸,心疼許悠妙。從前到現在,她發現都是許悠妙開導她,她從來沒有幫助過許悠妙,甚至現在連一句安慰都不知道要怎麽說。

許悠妙見蔣茜茜哭,也有點想哭又想笑,她說:“其實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早有心理準備了。”

“周斯時知道這事嗎?”蔣茜茜問。

許悠妙愣了會,說:“他知道,但我們分手了。不過就算沒分手,這事也和他沒關系,我還得靠自己去解決。”

蔣茜茜傻了,她沒想到周斯時會和許悠妙分手,而更讓她傻的是許悠妙真的是她的一面鏡子,她總是一照就看到自己的軟弱。她總以為自己這兩年在逐漸獨立,卻總是在關鍵時刻想借助外力,始終抱有幻想。好一會,蔣茜茜擡手用力擁抱了許悠妙說:“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幫你,但我一定會永遠陪在你身邊,悠妙。”

許悠妙點點頭說:“一起加油。等過年放假,我們一起出去旅游,散散心。”

“去哪?”蔣茜茜覺得許悠妙很會給人希望。

“周邊自駕先游游呗,去散散心。”許悠妙說。

“忽然有盼頭了。”蔣茜茜也笑了。

許悠妙笑說:“我哪天去你宿舍看看,我們一起去買點東西給你裝扮裝扮,搞溫馨點。”

蔣茜茜眼眶又忍不住紅了,她想她的人生裏要是沒有許悠妙,她一定很早就放棄了自己。

下半場的聚會,兩人都變得開心,結束前她們還去拍了大頭貼。蔣茜茜為了這個大頭貼,去換了個透明手機殼,把照片夾進手機殼裏。

許悠妙也把照片收好放進包裏,順便掏出手機查了查信息。她收到一條來自紀堂的信息,他給她拍了一窩小狗的照片,顯得很唐突,但他說的話連接了他們的過去:社區裏有只流浪狗生了一窩小狗,正在找人領養,你有沒有興趣領養一只?我記得你以前一直很想養狗。

許悠妙點開小狗圖片看了半天,沒想好怎麽回複,最終退出聊天對話框。養狗的确是她一直想做又沒有勇氣做的事,她很怕自己養不好,畢竟每條生命都太重要了。不過之前周斯時說會好好幫她養,所以前兩周他們還去寵物店看過狗,但最終沒有決定下來。現在分手了,她心裏空落落的,一時更不知道要不要養。

而類似的事情也發生在周斯時身上,這兩天房産銷售一直給他打電話,問他房子是不是确定要,這房子很搶手,如果他不要就只能賣給別人了。最後,周斯時沒買那套房子,換成了另一套。那天他一個人去看了房,當天就買了下來。

銷售見他出手闊綽,氣度不凡,想對他吹捧誇贊,但他近乎冷漠的神情讓人不敢多說話。他的樣子讓人很難理解,他為什麽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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