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投喂第五天
第5章 投喂第五天
下了車,喬承便輕車熟路地繞過鬧哄哄的門診大廳,順着人群擠上了住院部的電梯。
比起剛才,人顯然多了不少。
剛伸長着手點上那熟悉的數字,喬承又被擠進去了。
每一層都要停靠一次的電梯不由讓人煩躁,喬承深吸一口氣,耐着性子等待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環境影響,剛才因為許郁然悄然輕松的心情又被感染着,沉重起來。
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住,怎麽都喘不過氣。
偷聽來的信息有限,而電話裏能說的東西也太少。喬承并不知道媽媽口中的“病情加重”到底加重到了什麽程度。
錢夠用,就一定能治好嗎?
喬承的耳邊傳來一聲嘆息,不知道來自身邊的哪個陌生人。
只知道那嘆氣之中的情緒與喬承深藏在心裏的壓抑是一致的。
情緒是會傳染的,電梯間裏的焦急與煩躁像是另一種新型的傳染病,在喬承的心裏盤踞生根。
他雜亂的思緒想象着各種未知的結果,害得他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目光一直盯着那紅色的數字,可時間好像被無限拉長,喬承愈發心神難安。
終于,他想要抵達的那一層電梯間終于打開。
他擠出人群,快步離開電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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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爸爸現在的情況怎麽樣?”
喬承擦了下額角的汗水,再一次抵達病房。
在住院部是不能大聲說話的,即便喬承內心急躁,卻還記得要壓低自己的嗓音。
青年的神情難得嚴肅,就像是在一瞬間成熟了好幾歲。
喬母見到自己風塵仆仆的兒子,抹掉了眼角的淚水。
“沒事,你爸他已經脫離危險了,只是……”
說到後面的話,她的神情中多了幾分猶豫,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出。
可即便如此,喬承也能猜到那句沒說完的話是什麽意思,他扯了扯嘴角,直接問道:“需要多少錢?”
“保守估計要二十萬,小承,你剛才問過你朋友……”
喬母越說聲音也就越低,到了最後幾乎沒了聲音。
她實在不好意思讓兒子去要這個錢。
像喬承這樣的年紀,雖然到了該出去工作的年紀,但一般家裏是不會給孩子添這麽大的麻煩的……
糾結與悲傷在她的神情中交織,這一切都落入了喬承的眼底。
母親不知從何時起,鬓角生了許多的白發,早不是以前記憶裏那滿是溫和笑意的模樣,這讓喬承的努力擠出的笑容中不免帶上了幾分苦澀。
“媽媽,沒事的,我和老板借了錢,能支付一段時間的醫療費。”
雖然有些勉強,但喬承還是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快,希望母親不要再因此苦惱。
“給爸爸看病重要。”
他笑着,輕輕拍了拍對方緊緊攥着的拳頭。
老板會給喬承借錢?
就算極度缺錢,但喬母也不會覺得哪個老板能借員工這麽多錢。
怎麽聽怎麽不合理。
喬承知道自己這個理由站不住腳,可他總不能讓自己媽媽知道自己被一個男人當替身包養了吧?
“因為老板最近在搞直播,”他解釋道,“這不是看我潛力大嗎?”
“多虧老媽給我了一張帥臉,不然我可就沒這個機會了。”
雖然喬承這張嘴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但他的媽媽顯然還是不太相信。
“小承,你不要因為錢做出什麽非法的事情,你爸爸知道會生氣的。”
喬承心說這事也不算違法吧?稅務的話也是許郁然幫自己交的啊。
“媽,你相信我,我絕對沒在刑法裏面找賺錢的法子,放心啊!”
在喬承輕松的話語中,這件事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
最後,為了讓母親放心,他又笑着說了一句玩笑話:“總不要我老板來給你作證吧?”
誰知喬母聽到這提議後,竟是陷入了思考。
過了一會兒,她果斷點頭,語氣認真,“好,你現在就打電話給你老板。”
好像她真覺得自己兒子做了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
喬承很是不滿,小聲抗議:“……媽!你就這麽不信任我嗎?”
雖然他嘴上這麽反駁了,但為了消除老媽的疑心,這電話只能打給許郁然。
之前許郁然就把自己的手機號給了喬承,說是有事可以直接找他。
現在也算是符合這個要求?
喬承忽悠不過他媽媽,也只能硬着頭皮撥通對方的手機號碼。
很意外,許郁然很快就接了。
“喬承,有什麽事嗎?”
如寒潭般冷冽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即便沒見到真人,透過這一道聲音,喬承似乎也能想象出許郁然此時的神情。
肯定是那生人勿進的冷淡表情。
“老板,是這樣的,”喬承有些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麽說,輕咳了一聲,笑容有些尴尬,“我媽不太相信我從你那裏合法得到了巨款,所以需要向你求證一下,我的錢……”
“是預支的工資,”許郁然的語氣依舊平靜,似乎覺得這種過于離譜的打電話原因并沒有什麽奇特的,“稅也會交的,并沒有什麽不合法的地方。”
“我雇傭喬承作為我的私廚,負責一日三餐,一個月工資兩萬,我一次性給他一百萬,也就是說他需要給我工作四年。”
許郁然如此說着,語氣正經得仿佛真的就是這麽一回事。
“可……”許郁然的聲音實在是太冷了,喬母聽了這些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問下去。
對方的語氣并不像是撒謊,可為什麽和自己兒子說的不一樣?
“小承說什麽直播……”懷着不解與困惑,喬母還是問了,只是問到一半就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往下說。
好在那一頭的許郁然接了上去,解釋了這不該從何問起的困惑。
“直播是另外的提成,如果他做得好,我還會給他加工資。”
原來是這樣。
喬承在一旁聽着許郁然打消自己母親的疑慮,心裏也不由佩服。
還真是看不出來啊,許郁然這濃眉大眼的,沒想到說起謊來也會這麽厲害。
還私廚,什麽私廚燒個飯就能讓老板身心愉悅?
不過,話說回來,“私廚”這種工作每個月兩萬的工資聽上去确實很合理。
畢竟有錢的大老板很會享受,請一個私廚算什麽?之前看到有的總裁一次請八個私廚呢。
如果許郁然一開始想要雇傭自己做的就是私廚,那自己一定會立刻答應,何必再在門口進進出出?
喬承見母親挂斷了電話,目光複雜地看向自己,想來是相信了許郁然的鬼話。
“你好好給你老板做飯,”喬母語重心長道,“人願意給你這份工作是好心,你不要讓他失望。”
喬承哭笑不得。
嗯嗯,他肯定努力工作。
不過,他媽媽要是真的知道自己在給許郁然做什麽,怕是會接受不了吧?
因為發現及時,喬父的情況還算穩定,喬承在醫院呆了一會兒,就被母親趕走了。
用她的話來說,趕緊去打工,不要讓自己的老板失望。
“爸爸的病……”喬承還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你爸現在……”說到這裏,喬母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羞于啓齒。
可她也知道這件事不該再繼續瞞着喬承。
原來喬父的病情惡化已經有一段時間,只是喬母以為還能再用存款撐一段時間,就沒有将此事告訴整天忙于工作的兒子。
今天是知道一場手術急需一款巨大的手續費,她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坦白。
“媽媽,這種事情怎麽可以瞞着我?”
喬承嘆了口氣,卻又不想讓自己心裏的無奈表露地太過明顯。
“下次不要這樣,不然我可要生氣了。”
青年的臉上佯裝出幾分惱怒,在得到母親承諾之後,才露出了笑容。
喬承心想:無論如何,這個危機暫時度過了。
……
喬承立刻回家收拾了東西,和許郁然說起了自己要搬家的事——畢竟照許郁然的意思,自己是要住在他的家裏的。
話說,一天要給打老板那麽多次電話也是很窒息的。
許郁然的意思是讓喬承把家庭地址告訴他的司機,有東西就可以直接搬過去。
問題是喬承窮得叮當響,自然也沒什麽好帶過去的東西,一個行李箱用來裝點生活用品和衣物也差不多。
可這一次司機來的時候,車上并沒有許郁然的身影。
“許總他去開會了,他讓我先把你送過回去。”司機是位看上去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長相憨厚,笑容和善。
他很是熱情,甚至給喬承塞了一瓶散着水汽的冰鎮可樂。
“這是我路上買的,大熱天的,就是要和冰鎮的可樂解暑。”
喬承接過了可樂,擰開瓶蓋喝了一口,笑着道了謝,“我最喜歡可樂了,喝了一口下去,感覺涼快多了。”
“哈哈哈,是吧,”司機自己也喝了一口,“你等等哈,我把空調調低一些就好了。”
司機大叔姓孫,喬承直接叫他孫叔。
路上,兩人倒是聊了不少,只是其中六七都是有關于許郁然的。
在孫叔的口中,許郁然的形象好像還是頗為不錯的。
什麽年輕有為,性格穩重,一切美好的詞彙都往那冰山身上貼。
不過,喬承倒是覺得這些詞還是挺合适的。
“不過我們許總太孤單了,也沒什麽同齡的朋友,小承你如果願意的話能不能和他多聊聊天?”
說到這裏,喬承透過後視鏡看到了孫叔那含着希冀的目光。
他這人的情緒很好懂,同樣很能很快感知到別人的情感。
喬承喝可樂喝多了,有些想打嗝。
這種重任自己可擔不起啊。
可他也不好直接回絕,只是沒把話說得太滿,“哈哈哈哈嗝,如果許總願意和我說話的話。”
很快,司機就把車開進了一家高檔小區,在裏頭彎彎繞繞,很快就停在了一間別墅門口。
喬承拎着行李箱進門。
孫叔沒進來,據說許郁然有着小說裏的冰山霸主的所有毛病,并不喜歡別人進入自己的私人住所。
至于自己為什麽會是一個意外……
喬承摸了下鼻子,擡頭望天——誰知道呢?
但實際上,喬承也只會住在別墅的一樓,而許郁然的住處在二樓,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泾渭分明”。
帶來的東西不多,喬承很快就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完了。
在無所事事的時候,喬承盯着這偌大而冰冷的別墅發呆,又忽然靈光一閃——既然說是私廚,那自己是不是得給金主做一頓美味的晚飯?
可打開冰箱一看,空空如也。
喬承沉默了,心說,許郁然啊許郁然,就你這樣還請私廚呢。
冰箱裏什麽都沒有,再巧的手也沒辦法做什麽啊。
喬承這麽想着,就決定用手機在外賣軟件上點些食材。
當然,這些食材的開支都被喬承記錄下來了,一一截屏,保留證據。
——作為一名“私廚”給老板燒飯,這食材費肯定是能找他報銷的吧?
這麽想着,喬承就心安理得地開始琢磨晚飯吃什麽了。
喬承可不了解許郁然,而原文中也沒有對一個反派的喜好花費什麽筆墨。
對方喜歡吃什麽,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反正今天中午也沒發現這位有什麽忌口,喬承就打算做一些自己擅長的菜。
在網上選個食材自然沒什麽費勁的,喬承很快就買好了菜。
在他心疼地支付了一百多塊後不久,門外傳來了指紋鎖解開的聲音。
是許郁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