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事實上沈母已經提前為時郁預約了市第一醫院最出名的幼兒先心病主刀醫生, 時郁只需要被送過去就行了。

只是錢該花的還是要花,雖然兩家資助的錢財不少,可一想到要填時郁這個無底洞的窟窿,院長的好臉色就維持不住。

現在就要去醫院了嗎。

時郁微微睜圓了眼睛, 這個消息對他來講太突然了, 雖然小時郁知道自己要做手術, 可真到了這個時候, 最好的朋友也不在自己身邊,時郁有些緊張起來。

院長見他不說話,有些不耐煩的先往下走了, 催了一句:“快些,我回家順路送你過去。”

時郁握緊手指, 快速的點了點頭。

要是再不答應的話,院長就要發火了。

也沒什麽關系的……反正他早晚要去醫院的, 而且就算張放在這裏,院長也不會允許其他小孩和他一起去。

時郁回房間收拾自己的小包包, 這是他第二次給自己收拾行李了,與去蔣家時候不一樣, 這次他多帶了一件沒什麽用處的“廢品”——那只黃色的卡紙鴨子。

院長檢查他的包的時候,果然擰起眉頭, 想丢出去, 時郁馬上抱住了,看着院長說:“喔可以帶着嗎。”

自家有病人, 都夠折磨親人的心态,更何況時郁并不是院長的親人, 只是他到底是個“乖巧漂亮”的小孩,除了冷漠又不會讨人喜歡, 但也還算懂事。

于是院長盯了他兩秒,最後不耐的把卡紙又丢進他的小包裏,封好,拉住他的小手往樓下走:“在醫院省點心,醫生護士姐姐說什麽就聽什麽,你知道的吧。我很忙,需要什麽就讓護士聯系我。”

她當初送時郁去蔣家,為的就是那比手術費,福利院其他用錢的地方可不少,她能把一部分真切的用在時郁身上,已經夠仁慈了。

院長下樓梯有些快,時郁邁大自己的步子,被揪着小手,才勉強跟上步伐,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樓道口黑黝黝的,旁邊傳來嘈雜的居民打麻将和吵架的聲音,小時郁背着小包,站在樓道口等着院長,扭頭時看見剛剛下來的走走廊,他們的小區太破舊了,連聲控燈也沒有,黑黝黝的走廊,像是要吃人的大怪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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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沒有大搖大擺壓住他又把他團緊的,連大怪物都會害怕的大壞蛋了。

小時郁抱緊自己的小包包。

他的病很不好解決,還要花很多的錢,所以院長的臉又變成黑色的了。

幼兒先心病的手術不算個小手術,而且就算時郁術後恢複的很好,做完手術後也需要長年的注意修養,這是一筆清不完的賬單。

院長把時郁送到病房,按着太陽穴半天,實在擠不出什麽好臉色。

她看着病床上的小孩,說:“一日三餐都有護士來送,術後我會再找個護工來,在這之前你要聽護士姐姐們的話,不要惹麻煩,知道嗎。”

市第一醫院是國內一流的醫院,這裏的病床費也并不便宜,而且院長有些小心思,她是不會每天在這裏守着的,病房內有其他人,正好可以幫忙看着點時郁,所以院長選了三人間。

另外兩張床也是兩個小朋友,好奇的往新來的小夥伴的方向看。

新來的小朋友長得太漂亮了,白白的像一顆透明的雪團子,嘴巴有些淡淡的顏色的,像朵花,眼睛也是大大的,睫毛像兩排小扇子。

他穿着護士姐姐剛帶他換好的條紋小病服,乖巧的點了點腦袋,大人走了,自己就安安靜靜的躺下,病床上只鼓起一個小包包。

安排住宿的小護士臉都變成綠色的了,她們見過要求在病床下搭個架子省錢陪床費的,可沒見過把這麽小的孩子自己扔在醫院不管的,一拉扯就是說有急事,醫院都沒法子。

好在那位小朋友倒是可憐又乖巧,看着他護士們也生不起氣來,只能多多照顧一點。

時郁是真的省心。

他每天只抱着自己的小包包,裏邊裝着黃色鴨子卡紙和張放之前送給他的小糖果小玩具,每項檢查都乖乖的配合,只是有些不愛說話。

隔壁的小朋友走了一個,只剩下一個,是個活躍的小姑娘,一開始羞澀了一段時間,半天過去後,就積極的拉着小時郁說話,小姑娘的父母親也很憐愛時郁自己一個人,時不時就關注着他一些,有自己帶的食物也會分給時郁,雖然每次小時郁都拒絕了,但是病房還算有些些的小熱鬧。

但是今天小姑娘做手術去了,病房也就跟着安靜下來。

時郁躺在被子中,聽着小姑娘——小朵的母親在哭,她的父親則在小聲的安慰妻子。

時郁有些無措的不敢動。——大人們哭起來就像小孩子一樣,很傷心,讓他也跟着有些情緒波動。

時郁忍不住想,所以他沒有家長也是好的,不然他的家長可能也會因為他傷心的哭。

但是時郁馬上又攥緊自己的手指頭,捏着軟軟的小鴨子想——也許他的家長不會有這麽喜歡他。

小朵是晚上回來的。

護士們魚貫而入,給她打上點滴。

最開始小朵還沒什麽反應——慢慢的麻藥過效清醒過來,總是精神百倍的和小時郁搭讪的小姑娘嘴巴一扁,委屈的朝父母伸手哭了起來。

護士給她安置好,又來記錄時郁的指标,最後宣告明天可以正常安排手術了。

她知道小時郁這床的特殊情況——家裏的大人不靠譜——聽說還不是親的,于是溫和着表情,抓着他冰涼涼的小手捏了捏,笑着安慰說:“放心,小時郁的身體很棒,做完手術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時郁僵着身體,點點腦袋,嗯了一聲。

小朵像只安靜下來的小花,連平時總喜歡抓着時郁嘟嘟囔囔的愛好都沒了,可憐的窩在被子裏,小小的手背上紮着針頭。

時郁覺得很痛。

大概比和人打架還要更痛一些。

他抿着嘴巴,朝病床上的小姑娘伸手,手裏拿着一朵小花。

有些蔫巴的,是昨天朵朵的父母帶她們一起下去,在醫院的後院摘的。

小姑娘被的目光吸引過來,有些萎靡的大眼睛也睜圓了,情緒有些快樂的說:“時郁!給我的嗎!你什麽時候摘下來的,我都不知道哎。”

小朵連自己還在輸液這件可怕的事情都快忘記了,她的媽媽見狀,終于破涕為笑,撥了撥她的小腦門,溫柔的接過小時郁手裏的小花:“謝謝時郁寶寶。”

時郁有些害羞的繃着小臉,點了點腦袋,重新乖乖躺回自己的床上,目光盯着病床旁邊的小黃鴨。

雖然朵朵高興起來了,但是他還是有點害怕了,但是也只有一點點而已。

沒關系的,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變得格外的強大,張放沒在的那幾天,連那幾個大孩子也不願意招惹他,因為小時郁會不顧及的和他們打架——雖然他們人多勢衆的,但是引起院長注意大家都沒有好處,所以他們只能被迫老實下來,不再招惹小時郁。

這麽想着,時郁就覺得自己厲害起來了。

第二天,輪到時郁的手術時間。

院長作為負責人來醫院簽字,看着小時郁穿着病服,小小的一個從她身邊推走,院長臉上難得有了幾分憐憫,對他說:“醫生最近的幾臺手術都很順利,你也沒問題的。”

手術床咕嚕咕嚕的,時郁原本繃緊的小心髒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咚咚跳動起來。

他再怎麽樣厲害,之前經歷過最多的也只有打針輸液而已。

時郁在電視上看見過的,手術是要用刀子在身上劃開一個大口子的。

時郁嘴唇發白,他依在身側的小手擡高了一些,時郁忽然想和院長說自己有些害怕了,不知道可不可以離開這裏。

再或者,就算不能離開,院長也會像小朵的爸爸媽媽一樣緊緊圈住他的手嗎?這樣的話,可能他就不會那麽害怕了,他會做一個乖小孩。

可是院長的憐憫只持續了幾秒鐘,手裏的電話就響了——是福利院的一些瑣碎事情。她常年皺着的眉頭又緊縮起來,語氣十分不好的接通電話,又用手語對着小護士們比劃了兩下,連看都沒看時郁一眼,匆匆忙忙的壓抑着脾氣走到角落通話。

時郁頓了一下,把小手伸回去了。

手術室在小孩眼裏就好像一個吃人的魔窟,亮着緊張的紅燈,醫生姐姐們也不再輕松的聊天,變得有些嚴肅起來,時郁仰着頭,只能看見白花花的燈光,有些刺眼睛,他刷的閉上眼。

現在真的……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

七天小長假正式結束,蔣聿泊他們又出國參加了一趟訓練營,又過七天才重回學校。

曼因萊頓公學曼因小學部,蔣聿年正激動的和他的同桌顯擺自己和小時郁的照片。

他早都想和同桌顯擺了,但是他媽一聽說他哥要去訓練營,連忙把他打包也扔了過去。

蔣聿年是個聰明的孩子,但是可惜在他哥那群天才面前毫無任何可比性,萎靡的當了一禮拜的訓練營倒數第一,今天終于解脫了,連來上學都是高興的。

更重要的是,他終于可以和同桌顯擺時郁了!

蔣聿年的同桌是個小姑娘,性格很挑剔,喜歡一切長得好看的東西,蔣聿年雖然笨笨的,但是他長了一張還比較順眼的臉,所以小姑娘才勉強忍了他的聒噪和愚鈍和他做同桌,但是今天她忍不了了,蔣聿年這個蠢蛋竟然說有人比她的寶貝小一還帥——小一是她的私人定制球形關節玩偶,君瑤最寶貝的,天底下第一帥的娃娃!

“蔣聿年,你什麽意思,沒有人比我的小一更好看,你是不是近視了!眼睛都不好使了!”君瑤瞪着一雙火亮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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