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宋時雨不太理解為什麽沈朝被趕出來, 但看起來并沒有多傷心,比不上沈朝失落地回到宿舍的那一晚。

沈朝在門口站了會兒,自己默默回去睡覺了, 悶聲不響的樣子,好像睡得還挺熟。

與他同個屋的宋時雨卻沒睡好。

宋時雨第二天頂着倆大黑眼圈起床,吃早飯時被周星川嘲笑。

“你偷摸熬夜了?”他問。

“沒有。”宋時雨看他一眼。

“那就是失眠了吧, ”周星川再猜,“自己瞎琢磨什麽呢。”

以前最愛睡覺的宋時雨居然也能失眠。

岑一清也問他怎麽回事。

宋時雨支支吾吾的, 說:“...沒事沒事,可能就是昨晚玩開心了精神亢奮吧。”

他也不敢說自己是在一個勁兒琢磨岑哥和沈朝的事情。

想想當時岑遠在外面敲門,兩個人都在裏面。

很刺激啊...

不知道有沒有做什麽親密的事情, 而且沈朝莫名其妙被趕了出來。

他好奇死了!到底發生了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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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雨睡前就到處腦補,大腦興奮過頭,後半夜才稍微睡着點,又被叫起來吃了早餐。

後悔,非常後悔。

宋時雨看着岑一清,就忍不住心虛,默默低頭吃早餐。

除了宋時雨,餐桌上還有幾個昨晚宿醉的男生, 也是一臉難受。

沈朝雖然昨晚是睡着了, 但他醒來只覺得頭痛, 這會兒冷着臉,頭還是有點痛,只稍微吃了點。

昨晚上跟他們玩游戲莫名被灌了好些酒,他當時感覺沒什麽, 後來才覺得醉意上來。

但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都記在腦海裏的。

沒做過分的事,應該也沒惹岑一清生氣。

...應該吧。

沈朝不禁擡眸看他一眼。

岑一清感覺到對方的視線, 對視中,不太自在地挪開了目光。

早上不着急回去,所以宋時雨吃完又回房間休息。

岑一清跟着大家一起去海邊看看日出。

沈朝興致不高,就沒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不太想說話。

周星川還在吃,看出他擺着臭臉,“要不你也去休息會兒吧。”

沈朝冷他一眼,“你昨天灌我酒。”

這時候想起來算賬了,周星川裝傻,“我怎麽不記得了,好像沒印象啊。”

“你是不是還難受呢,要不你也去睡會兒,走的時候我叫你,”周星川又不懷好意道,“我讓岑哥叫你行吧。”

沈朝看着他,沒說話。

房卡是宋時雨拿着的,沈朝懶得再回房間,就直接回到昨天玩桌球的那片娛樂區,在沙發上睡下了。

岑一清坐在海邊吹風,腦海裏還在想關于沈朝的事情。

今天風有點大,岑一清沒套外套,看着單薄,岑遠回來搭話:“小心着涼哥。”

“沒事,”岑一清微笑道,“我待會兒回去加外套。”

岑遠順勢在他身邊坐下,周圍安靜,只聽得見海潮的聲音,看他哥剛剛出神的樣子,岑遠忍不住問:“哥,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嗯?”岑一清一愣,反問他,“怎麽忽然問這個?”

“沒有,我就是想起來前兩天媽跟我打電話,問你這個事,”岑遠轉頭看他,“她不是給你介紹個男生嘛,她讓我問你是不是沒可能了?”

原來是要說這個。

岑一清心領神會,溫聲回應:“确實沒可能,我已經拒絕了。”

“嗯,我也感覺你不喜歡的樣子,”岑遠默了幾秒,八卦道,“聽媽那意思,你好像有喜歡的人。”

岑一清說:“你也這樣覺得嗎?”

“說不上來,”岑遠說,“說真的,我都感覺你是對談戀愛沒興趣了。”

岑一清不免笑了下,沒想到他在他弟心裏還有這樣的形象。

“不談也行,一個人也挺好的,你還有灰灰陪着呢,我是沒什麽意見,不過媽那裏會有點麻煩,你可千萬別在她面前提。”

“年紀小小,操心不少。”岑一清站起身,摸了把他的頭。

“哎哥,你給我說個準話啊,真沒喜歡的人麽?”

岑一清不答,自己走了。

他一點兒都不能給小遠透露,不然這大嘴巴又給母親喬鵑說過去了。

岑遠跟上,莫名感覺大家都神神秘秘的。

他哥是,沈朝也是。

喜歡誰還能憋住?岑遠不懂。

快到下午,都準備回去了。

宋時雨被電話叫起來,醒來感覺精氣神好多了,又吃了點零食補充能量。

岑一清準備去拿自己的外套。

“岑哥,你回房間嗎?”周星川問他。

“我拿衣服,怎麽了?”

“那正好,你幫我叫一下沈朝吧,他好像不舒服,躺着休息呢。”

“房間嗎?”

“就玩桌球那裏,你經過的時候叫一下就行。我就不打電話了,怕吵醒他被罵。”

岑一清笑了笑,應下來。

他先去拿了外套,再去娛樂區找沈朝。

那有一個很大的黑色皮質沙發,沈朝側着臉趴在那裏就睡下了,身上也沒個毯子搭一下。

岑一清放輕腳步走了過去,“沈朝。”

應該是睡着了,他沒答應。

岑一清蹲下身,目光在他的側臉停留了一會兒,因為趴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穩,呼吸有點沉。

他鼻子的線條很好看,又高又挺地延伸出來,睫毛濃黑,也是長長地覆蓋在一起。

岑一清很少有這樣安靜的時刻來打量他,大多數時候他都在回避沈朝的目光。

只是岑一清還沒來得及喊他,沈朝自己先睜開了眼睛。

他們就這樣看着彼此,一時間都沒說話。

岑一清呼吸放輕,看他醒了,也站起身,鎮靜道:“準備回去了。”

沈朝維持着原來的姿勢沒動,開口的聲音還帶着點啞:“以為你要對我做什麽。”

“想什麽呢,”岑一清低頭,“醒了就起來。”

沈朝動作很慢地坐起身,默了默,忽然伸出手,掌心朝上。

岑一清不明所以。

沈朝沒說話,只是輕輕拉過他的手,碰着他細瘦白皙的指節,再仰頭看向岑一清。

“想...”沈朝語氣慢悠悠的,“你偷親我一下什麽的。”

岑一清臉熱了熱。

要是以前,他早就把手從沈朝手裏抽出來了。

但他今天沒這麽做,只是輕笑了下,垂着眼眸看向面前的人,另一只手将沈朝額前的短發理了下。

“沈朝,我現在才覺得,”岑一清語氣溫柔,“你是一只小狗。”

“什麽意思?”沈朝沒理解,快在他溫柔的眼神裏融化。

岑一清不解釋了,“字面意思。”

“......”

沈朝盯着他看了半晌。

岑一清笑了下,把人直接拉起來,“走了。”

和大家彙合以後,岑一清又像之前那樣把他們送回學校。

然後他回畫室,着手準備林立庭委托的畫。

經過這兩天完全的放松,他在海邊獲得了一些靈感。

岑一清回到畫室,就一門心思撲倒畫板上,憑着自己的構想開始認真繪畫。他坐在最窗邊的位置,特意囑咐了姜咛和章秋不要打擾他。

他需要一個獨立的環境來迅速作畫,留住靈感。

所以岑一清從下午回來,一直在畫板前坐到了晚上。

太陽光在時間的流逝中移動,直到最後一點光亮都消失殆盡。

畫室的人陸續離開,後面姜咛和章秋也先走了,偌大的只留岑一清一個人。

岑一清坐得端正,卻絲毫不覺得累,各種色彩按照他腦海裏的想象開始呈現在畫布上。

因為林立庭要的畫只是一個小尺寸的,也不過度追求精致,畫起來難度并不大。

岑一清今天有了靈感,恨不得一次性就把它畫完。

直到後面岑一清感到些許的疲憊,才不得不停下畫筆,手上傳來酸感,眼睛累,坐久了腰也不舒服。

岑一清默默閉了閉眼,讓眼睛休息會兒,再站起身,退後,再仔細看了看這副畫的輪廓,感覺還算滿意。

拿起手機一看時間,快十點了。

不知不覺居然畫了這麽久。

他之前畫畫總是拖延,畫一陣就想休息,很久沒像這樣專注,一連坐好幾個小時。

只是今天想加快進度,畫到最想要的地方,他才停下。

岑一清準備回家。

灰灰估計都等急了。

他把畫留在原地,去關燈。

岑一清出來剛準備鎖門,目光一轉,忽然被吓了一跳。

沈朝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也不出聲。

他蹲在邊上,很大一只,這會兒仰頭看向岑一清,瞧着很是可憐。

“你怎麽畫這麽久?”語氣聽起來也可憐。

岑一清眨了眨眼,愣是沒反應過來。

“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你那個朋友說你要畫畫,不能打擾你。”

那就是章秋說的,岑一清想了想,章秋好像是七點多就走了的。

也就是說,沈朝在這裏默默等了自己兩三個小時。

“你是笨蛋嗎。”

岑一清實在沒法對他生氣,又覺得他笨得厲害,而心髒裏滋生出絲絲縷縷心疼的情緒。

他朝沈朝伸出手,沈朝順勢握住,借着力有些僵硬地站起身。

沈朝感覺腿有點麻,但能忍受,他是站累了才蹲下的。

“你不是回學校了嗎,”岑一清問他,“找我做什麽?”

沈朝低頭,從口袋裏拿出曾經沒送出去的那份禮物,包裝沒有變過。

“我還是想送給你。”沈朝取出裏面的手串。

是一條漂亮的手串,男款,但瞧着很是淡雅、素淨,上面還有一節淡青色的玉石竹,珠串的配色格外講究,很是符合岑一清的氣質。

是一位圈內知名設計師的作品,只有這一份。

是獨一無二的。

沈朝看着岑一清的眼眸,神情認真:“除了你,我從來沒想過送給別的任何人。”

他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岑一清。

岑一清沒想過沈朝等這麽久,只是為了送自己一條好看的手串。

這似乎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但沈朝在等待中流逝的時間,他此刻真摯的話語,讓岑一清覺得心頭有千斤重。

他沒有辦法再像之前那樣,直截了當地拒絕。

岑一清的心不再坦誠,也無法再對沈朝直白熱烈的心意視而不見。

“我想給你戴上,可以嗎?”

沈朝問他的意見,但他語氣裏夾雜的緊張洩露幾分,讓他聲線聽起來帶着點顫抖。

他在害怕。

害怕再次被面前的人拒絕。

岑一清心髒熱乎乎的,喉間溢出一點酸澀的情緒。

“...好。”他答應道。

沈朝垂眸,觸碰他的手指,再小心地将手串穿過他的手掌。

手串大小剛好,環在岑一清漂亮的清瘦的腕骨上。

“很好看。”

沈朝知道,岑一清戴起來一定會很合适很好看。

岑一清低頭看了看,溫聲回應:“我喜歡的。”

沈朝的心跳了又跳。

他牽着岑一清的手幾乎舍不得松開。

過了會兒才克制地垂下手,手指在腿邊輕蜷了下。

“岑一清。”

沈朝回去也還在想着岑一清說過的話。

他說自己是小狗。

沈朝感受着自己鼓躁的心髒,快要将他淹沒。

他想起很多事情,想到記憶裏有關于岑一清的每一個瞬間,因為他鼓動的每一次心跳。

以及現在他說喜歡自己的禮物。

沈朝喉結滾了滾,繼續道:

“我只做你一個人的小狗,我永遠對你真誠。”

也永遠喜歡你。

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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