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打工的第十二天

打工的第十二天

現在黑鍋來到了安室透背上。

他不理解,他迷茫,他彷徨。

但他又找不出竹泉知雀強盜邏輯的漏洞。

一切的起源真就是他那句“對不起,我不喜歡你”嗎?

如果他答應了竹泉知雀的交往請求她就不會參加聯誼,不參加聯誼就不會被牛郎店的壞男人騙錢騙財,更不會深夜還在銀座游蕩卷入離奇爆炸事件,大半夜不睡覺和松田陣平掰掰扯扯。

草,好有道理,他差點被說服。

竹泉知雀倒打一耙禍水東引的能力滿點,她先發制人把黑鍋甩給安室透,接着馬不停蹄地對付松田陣平。

“警官,你知道嗎?我昨天熬夜到淩晨四點半,現在已經淩晨三點半了。”竹泉知雀幽幽地扒拉眼底的黑眼圈。

“通宵真的會猝死,不讓我回家睡覺的罪魁禍首還要我拿吉他給他彈小星星,警察就是這樣對待初生的太陽社會的花朵國家的未來嗎?”

在場兩個警察:良心隐隐作痛。

“我不知道你昨天也通宵了。”松田陣平咳嗽一聲,“你從牛郎店出來怎麽不直接回家,背着吉他來商場到底是想幹嘛?”

很好,得不到滿意答案你要在馬路上和她耗一天對嗎?

OK,滿足你。

竹泉知雀垂下眼簾,輕輕拽了拽吉他背包:“其實……吉他是我今天新買的,樂器店新開的發。票在我口袋裏。”

“我說自己是初學者不是在騙人。”竹泉知雀摸了摸自己沒有練習繭的手,“今天之前我沒碰過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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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甚爾君給我的提議。”女孩子低聲說,“就是我今晚打賞了三座香槟塔的那個男人。”

“他說金錢不能買到他的心,即使給他開了三座香槟塔充值鑽石會員我也不過是他諸多恩客中不值一提的一位。散盡家財的那天,便是我們之間的緣分了斷的時刻。”

竹泉知雀的聲音聽起來快哭了:“甚爾君說、說他喜歡會彈吉他的女孩子……說安室先生會拒絕我是因為我除了錢一無所有,說我除了用金錢踐踏男人的尊嚴外什麽也不會,被安室先生狠狠拒絕也是自己活該。”

“我知道安室先生也是這樣想的。”竹泉知雀吸吸鼻子,別過臉。

“我想用市場價雙倍的價格請你替我補習的時候,你是打算拒絕的吧?”她哽咽地說,“因為我侮辱了你的尊嚴,因為我不是輕音部穿白紗裙抱着吉他溫柔唱歌的漂亮小姐姐……”

“我只是想有一門特長而已!”竹泉知雀蹲在地上,指甲狠掐大腿像擠檸檬汁一樣擠出幾滴酸澀的眼淚。

“搶不到商場音樂練習室的位子就算了,為什麽會有警察半夜威脅我不給他彈小星星就要把我抓回局子啊!我已經是個告白被拒的卑微失戀人了,為什麽不能放過我!”

竹泉知雀猛地站起,一把将吉他丢到松田陣平身上。

她憤憤轉身,長發在空中劃出你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弧度,頭也不回地跑進野貓出沒的小巷。

她離去的背影太過決絕太過凄涼,松田陣平和安室透站在原地,一時竟不敢去追。

“……怎麽又變成我的錯了?”松田陣平抱着吉他包迷茫地問安室透,“例行檢查而已,傷她這麽深的嗎?”

通宵加班的小警察做錯了什麽!翻遍《新人警察職業道德操守》,他一條錯都沒有!

“拒絕今天第一次見面的女孩子的表白……似乎也沒錯吧?”安室透和他一樣迷茫,比窦娥更迷茫。

“怎麽沒錯?”松田陣平挑眉,“你傷害了人家的自尊心。”

“越漂亮越受歡迎的女孩子對被拒絕越敏感。”曾被好友萩原研二耳濡目染許多應對女性技巧的松田陣平篤定地說,“你傷害了她,還一笑而過。”

安室透:“不要以為我聽不出你在憋笑。”

松田陣平立刻哈哈哈哈哈笑起來,一點面子都不給老同學。

“你口中的爆炸案和知雀有關系嗎?”安室透問他。

“應該沒有。”松田陣平收斂了笑意,“爆炸的時候她正好在我旁邊,我沒看出她攜帶起。爆。裝置的可能性。”

松田陣平是拆彈方面的專家,安室透信任他的職業素養。

從松田陣平的角度看竹泉知雀其實沒有疑點,二次檢查吉他包時她十分配合,只是爆。炸恰巧打斷了她的動作。

“替我把吉他還給她吧。”松田陣平打了個呵欠,“我還要繼續去排查爆。炸。物,不送你了。”

竹泉知雀轉眼跑不見了人影,安室透得去找找她。

女孩子在東京的晚上獨自行動還是挺危險的,竹泉知雀又是個安全意識缺失的人,誰知道她會不會再一次睡死在某個偏僻公園的長椅上。

安室透把吉他包放在副駕駛座上,他親自檢查了一次,的确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吉他,包內沒有任何特別的東西。

白色的馬自達重新點火,車燈照亮漆黑的街道。

竹泉知雀跑進一條狹窄漆黑的小巷,腳步逐漸慢了下來。

她拽着襯衫的袖子擦掉臉頰邊的淚水,困倦地打了個呵欠,伸出手指勾勾垃圾桶上蹲坐着的綠眼黑貓的下巴肉。

“喵~”綠眼睛的黑貓舒服地喵了一聲,尾巴纏纏搭搭地掃過竹泉知雀的手腕。

手機屏幕亮起白光,竹泉知雀一邊逗貓一邊漫不經心地接了電話。

“嗯,已經脫身了。借口?你最好不要聽,我怕你感動流淚。”

“非要說的話,我推薦你深度閱讀《語言的藝術》和《演員的自我修養》。相信我,總有一天會用上。”

黑貓甜滋滋地翻出肚皮要竹泉知雀摸,她動作很輕地替它梳毛。

“基安蒂,看在我協助你的份上,替我向琴酒請個假呗。”

“我已經兩天沒睡了。”竹泉知雀揉了揉強行假哭後更顯酸澀的眼角,“我要回家睡覺,天塌下來我也要回家睡覺!”

“OK,OK。”女殺手在電話那頭說,“我聽說你選了波本作為協助者,怎麽不把任務分給他?”

“還有這種操作?”竹泉知雀先驚後喜,“我還以為波本和伏特加一樣,除了開車一無是處。”

小弟有什麽用?伏特加天天跟着琴酒,幹活還是琴酒一個人的事。

可聽基安蒂的口氣,波本顯然是能幹活的優秀打工人!

能幹活就好,能幹活就是她的好寶貝。

竹泉知雀學到了。她麻溜地點開貝爾摩德發給她的波本聯系方式,從口袋裏摸出一張不記名的新卡插入手機。

劈裏啪啦一頓打字後,竹泉知雀分別給琴酒和貝爾摩德發送“有事找波本別找我”的消息,一鍵關機,遠離工作的紛紛擾擾。

“好耶!回家睡覺!”竹泉知雀伸了個懶腰,為機智的自己鼓掌。

今天實在是太累人了,點名批評大半夜不回家睡覺非要和她飙戲的松田陣平。

“人證物證都OK。”竹泉知雀掰着手指算了算,“甚爾君肯定不介意幫我做僞證,基安蒂的收尾工作也相當漂亮,nice。”

她回家補覺,任務交給沒見過廬山真面目的小弟波本——以“前輩愛的考驗之名”。

“波本收到消息會不會很感動呀?”

竹泉知雀輕快地想:“前輩的期待與看重全部濃縮在短短一句囑托中,飽含愛意與祝福,字裏行間寫滿‘好好幹助你升職加薪’的暗示,他一定能領會到我的苦心!”

白色馬自達行駛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安室透單手握着方向盤,另一只手點開手機通訊錄,想給竹泉知雀打個電話問她跑哪去了。

他的指尖懸停在“竹泉知雀”的名字上,一條來自未知聯系人的未讀短信跳上屏幕,遮住原本的內容。

安室透皺了下眉,點開短信。

圖标閃動兩下,短短一行字占據了安室透的全部視野。

【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落款是威雀威士忌。

安室透的手指凝固在半空中,危險的冷意透出冰冷的文字。

“是挑釁還是不屑?”安室透低聲自語,“在懷疑我的能力嗎?”

不,不僅如此,這句話也可以解讀出對卧底和叛徒的習慣性警告。

聽說威雀威士忌和琴酒走得很近,她很可能是像琴酒一樣多疑的人。

在他和松田陣平見過面後突然發了短信過來,是不是代表組織一直在監視他?或者是威雀威士忌個人的情報網查到了他的行蹤?

不管怎樣,短信發送的時間絕不可能是簡單的巧合,她發來消息絕不會是單純的打招呼!

她是在考驗他!才故意把自己的任務分給他!看他是否會做小動作,想抓住他背叛的把柄。

“威雀威士忌……”安室透念着這個名字,語氣令人不寒而栗。

那是與對竹泉知雀說話時截然不同的森冷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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