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陳琛端着碗和陳霆面對面坐着,勺子在瓷碗裏輕碰的聲音落進耳裏格外分明。陳霆時不時擡眼偷瞄他小叔,嘴裏嚼着幾口小圓子,眼底的心思倒是活泛得很。陳琛全然無視,他低頭專心地吃着圓子,就在這時,陳霆一個伸手把勺子伸到陳琛的碗裏,瞬間撈起一個偷走。

“……”

“不夠吃……小叔……你下得太少了。”陳霆睜着眼睛無辜地看着他,還生怕他小叔搶回去,他扒着碗緊貼胸口,兩口就塞進嘴裏吃完了。

陳琛的目光如同鬼魅一閃而過,他放下碗,離陳霆更近了。他微微一笑,聲音像影子追湧而上。他傾身,嘴唇就在某人面前不過一寸的距離徘徊。

“那小叔下面給你吃。”

“……”陳霆的身體明顯僵住了,他直愣愣地盯着陳琛,身體不自覺地後仰,只覺喉嚨發緊,胸口狂跳。

陳琛瞥了他一眼,剛想抽身,手腕便被攥住了。

陳琛敏感地挑了下眉,眼神甚是輕佻,那一眼讓陳霆的某處不要命地擡了起來。

“……小叔,我有事要和你說。”陳霆攥着陳琛的手腕漸漸松了力氣,他的手指極其不舍地從手腕處撤走了,他的喉嚨上下起伏了一下,不經意地嘆了一口氣,似乎是要扳回一絲理智。

陳琛重新坐下來,他神色認真,手肘撐在椅子的扶手上,十指交叉示意他說。

陳霆盯着陳琛,突然把套在手上的一只扳指拿了下來,他輕放到身邊,繼而才開口。

然而陳琛一眼瞥見他那枚同他一模一樣的透白扳指,突然眼皮一跳。

“小叔,那天和您發脾氣了是我不好,對不起。”陳霆半蹲在陳琛面前,手擱在陳琛的腿上,語氣誠懇。

他沒有說是在醫院兩人撕破多年禁忌那次;還是更早之前在書房裏不歡而散摔門那次;陳琛也沒和他深究,兩人都聰明地避開了緣由,再不提及。

陳琛擡手摸了摸陳霆的臉,感覺這孩子的臉都凹瘦了,心裏已經心疼得一塌糊塗,也不忍再紮孩子的心口。

“小叔也不好,說話太重了。”陳琛的手移到陳霆的手臂上企圖把他拉起來,陳霆卻沒動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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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搖頭,跟着擡頭說:“小叔,這次我回來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幫上您什麽忙。從小到大您在我身上花了太多心血,阿霆不知道小叔還缺什麽,還能給您什麽,但是阿霆還是想為您分擔一點吧。”

陳琛越過陳霆看向他擱在床上的扳指。腦中恍然想到了很多年前,他大哥陳衾登上坐館之位的那日。

“阿琛,諾。”陳衾遞給陳琛一只盒子,他打開一看深藍絨盒裏嵌着一只扳指。那是上好的玉,稍稍轉一下就透出十分奪目的光彩。

“這不是坐館扳指嗎?”陳琛驚訝地看着陳衾,陳衾笑而不語,他伸手一摟陳琛的肩頭小聲地說:“扳指有兩個,一個是坐館的,還有一個坐館人可以給幫會裏的任何一個人。這枚扳指不像龍頭棍全權所有,但是它有三分之一的決定權,可以左右幫會。”

言下之意,除了坐館人,掌有這枚扳指的人可謂就是第二話事人。

陳琛神情頓時複雜起來,他推拒着說:“這太重了,哥你還是留給阿霆。”

陳衾重新塞回陳琛手裏說:“阿琛啊,這個世界除了我們爸媽,我只信你一個。我不在了,以後你就系‘三道會’的話事人,他們個個都要聽你的。我知你做得好這份差。阿霆我不擔心,我知道你一定會撐他的。”

後來陳衾意外去世,陳琛接過龍頭棍登上坐館。而在那之前這枚第二話事人的扳指就悄悄出現在了陳霆的枕頭下。

陳衾料得沒錯,陳琛何止是會撐他的仔,他早就傾注所有心血與他,要保他一生。

思緒像碎片在腦子裏飛閃,陳琛收回目光,又低頭看着陳霆。

“阿霆,小叔的确想請你幫個忙。”

陳琛眼露譏諷,暗嘲自己是不是年紀大了做事也開始如此小心翼翼了。他們陳家人,向來都是天生的賭徒,他敢賭這個局,就敢賭自己有能力護他全身而退。

“我只需要你出一份風險評估的報告,別的事情你不必參與。”陳琛将項目大概向陳霆介紹了一下,陳霆表情認真,時不時用筆記下些重點。

“這個星期我會讓你和路遙碰面,唐胤秋那邊你就不用接觸了,需要什麽支持就直接和路遙說。”陳霆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陳琛拍拍他的肩說:“行了明天再說,快睡覺!”陳琛站起來順手把桌上的腕給疊了起來,他剛要離開,陳霆叫住了他。

“小叔,我要做好了你給我個獎勵呗。”陳霆手撐腦袋,側身斜躺着,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陳琛,那股邪魅之氣和他叔如出一轍。

陳琛嗤笑了聲,他轉過身靠在門板上,兩腳交叉慵懶地掃了掃陳霆說:“你想怎麽樣?”

陳霆伸舌舔了舔嘴唇,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壓低聲音說:“我要吃肉!”

陳琛了然地點點頭,他慫了下肩膀輕松地說:“沒問題啊,要多少有多少。”

陳霆眼露得逞之笑,只覺剛被舌頭掃過的嘴唇又濕又潤,他一甩被子蓋住自己的頭,聲音被悶在被子裏。

“我睡啦!小叔晚安!記得炖肉哦!”

陳琛簡直被莫名了一臉,吃個肉至于那麽開心嗎?難得在美國沒肉吃嗎?啊,那美國人也太可憐了。

陳琛走出房門順手還替琛霆關上門,門鎖落上,陳霆露出遮擋了一半的眼睛,裏面笑意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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