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杜若帶着沈檀參觀了最著名的幾間科技公司, 他們的公司均是開放式格局，一棟樓就是一個部門, 龐大有序, 工作氛圍自由, 就連餐廳也都大得不可思議。

正值午飯，有認識的人帶路，沈檀和杜若一起來到餐廳用餐。

他們排隊取餐，一杯冰美式咖啡放到沈檀的托盤中，她回頭對杜若說道：“……emmm當時簽署協議的時候, 我深深感到自己被冒犯了, 我不能忍受他們這麽羞辱我。我旁邊的律師等人一定想讓我息事寧人，但我不願意。”

杜若深有同感，兩人正聊着這一年來各自的變化, 大概是這裏的陽光燦爛, 周圍的人和他有共鳴，他變得更陽光和成熟了。

他端着托盤找了一個位置，“我知道那是種什麽感覺，當我面對我爸爸時候, 他也給我那種感覺, 在他看來，靠入贅這種方法走向上流社會一點也不無恥，反倒會得到他人的羨慕和憧憬。”

“沒錯，這就是為什麽危開霁能得到大衆的認同，整個亞洲地區的思維觀念是’慕強’, 從學校開始就接受強者為尊的概念，陸懷瑾、安歌這種人在社會上備受崇拜，為什麽？因為他們有錢。”沈檀對這種思維也了若指掌，因為她上輩子就是那樣的人，抛棄自尊在他們後面搖尾乞憐，等待着有錢人的施舍，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然而事實是，接觸下來後，發現他們也不過如此。”杜若清冷的聲音十分理智，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不是貶低其他人。

從前的他會為出身這件事感到自卑，感覺無法打破階級的鴻溝，但來到這後，他才發現這根本不值得一提，他也明白了沈檀為什麽能一直向前沖，因為她內心強大，她和危開霁一樣擁有強者的自信。

沈檀喝着美式咖啡，杏眸不時看看周圍的人，在這裏三分之一的人是華裔，三分之一是印度裔，三分之一是歐美人，他們穿着簡單，連帶着她來到這也穿的更簡單，灰色帽衫和靛青色牛仔褲，素顏，誰也不會想到她在國內還是個名人，她已經不需要外在來武裝自己。

這裏的人外表樸實無華，但他們腦中有各式各樣的想法要改變這個世界。沒有人會用他們身上穿的衣服來判斷他們是什麽樣的人。

到了夜晚，附近的住宅中會有專家演講，杜若帶她前去見識下。

沈檀一走進去就感受到了不同的氛圍，沒有奢華的酒會，沒有不着邊際的誇誇其談，周圍的人穿着T恤和牛仔褲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到處都在談論想法話題，改變世界的想法也許會在這裏誕生，惠普、蘋果、谷歌這幾家世界巨頭的誕生都是從一間車庫。

沈檀來到這，最大的感受便是他們不僅在賺錢，而是在用更好的方式做事，用技術改變數百萬人的生活。

她突然間感受到自己的思維打開，過去一直固步自封，而現在她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沈檀随意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她對杜若說道：“我來找你，是想做一個直播的平臺。”

“直播？”杜若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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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一開始我是從AAA英語那裏得到靈感，他們注重線下實體班級，人得跑到他們的大廈上課，但是，有沒有一種可能性讓人能在任何地方上課。我可以在家裏，在咖啡店裏上課。”沈檀的杏眸閃閃發亮，杜若逐漸被她的想法吸引了。

“就像是在地廣人稀的國家，有一部分孩子可以在家上課，而老師可以在家可以在教室傳授他們課程，這個點子早就有了，就是沒有推廣出來。直播課程讓更多的人随時随地地學習，如何盈利，他們通過購買課程來進行學習，也可以用這流量來賺錢。”

“遠程教學培訓。”不遠處有一人替她總結道。

沈檀看向那人，沖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但是，這只是我一開始的想法，我還有更深一層的想法，臉書、YouTube的成功讓我意識到很多人喜歡看別人的生活，那麽為何不讓這些人直播他們的生活吸引人觀看。”

“直播的人既可以推廣自己，又能賺錢，而看直播的人也從中間得到樂趣。”

沈檀突然感到一陣口渴，旁邊的人遞給她一杯水，她道謝後喝了一口繼續說道，“還有從卡戴珊的真人秀中，我發現人們最愛看什麽？看那些富人、成功人士、明星、網紅、電子競技者是如何生活的！人們好奇憧憬，更想過上這樣的生活，天生有一種羨慕的情緒在，我們可以利用他們。”沈檀赤|裸|裸地說出了最後一點，傳統的商業現實，實現利潤。

她充滿熱情地看向杜若，“我們來做一個直播平臺吧，讓那些人為我們賺錢，現在國內還沒有一家大平臺。”

杜若微笑地看着她，他不會再說她天方夜譚，環顧周圍，在場的人都被沈檀的觀念吸引了，好的點子不足為奇，也許早就有1000個人想到了，但還沒有人能做大，不是缺乏資金，就是缺乏執行力。

“我負責資金方面的事務，提供點子，杜若你的團隊來做網站開發和app開發。”沈檀詢問着他的意見。

“讓我想想。”

要搭建一個完整的直播系統，杜若思考了技術架構以及數據采集，前處理，編碼，傳輸，解碼，渲染各方面的問題，他需要組建至少10人的技術團隊，10人的團隊運營，光是前期就需要2000萬元，而後期則需要1億的融資，資金燒起來，當然是越來越好。

“等等。”沈檀見他臉色沉靜，她馬上就想到是資金的問題，她給危開霁撥去了視頻通話，三個人在走廊裏站着開會，沈檀興奮地手舞足蹈，又講述了一遍她的創業計劃。

在她看來，她完全比不上這裏的其他科技人才，因為她有金手指，她作弊了，她知道未來會往哪一塊發展，而這裏的人憑借着自己卓越的見識就能預見未來，就能改變世界。

“危開霁，你說過你會投資的，不如你在國內替我們完成公司的注冊等事務以及投資，在股份上，我們三人各持有30%，剩下的10%分給技術團隊的元老員工。”

杜若詫異地看了一眼沈檀，她的理智沒有被熱情燒沒，她在談判時還不忘将股份持有講清楚，他的心裏對她的喜歡正在漸漸退去，轉而變成了更惺惺相惜的認同感。

危開霁考慮了一會，他唇角微揚，對着杜若說道：“你比你師兄有遠見，你師兄當時聽到開霁金融的技術入股就已經覺得足夠了，而你，現在擁有了一家公司的30%持股。”

杜若的心裏也升起期待，他從她的話中就看到了無限的可能性，用戶數會帶來巨大的流量和利潤，“是的，當時我拒絕你，是因為不想讓你賦予我某些權力，再加上理念不合，而現在我能自己創業。”

他的意思是同意了。沈檀聽到他的話，難免想到危開霁以前的話，電話挂了之後，她心情複雜地說道：“我覺得危開霁同這裏的科技創業者有一個共同點，他們有近乎偏執的自負，他們相信自己是對的，改變世界，而不是被世界改變。”

杜若點頭道：“我從前只看到危開霁的缺點，但我現在看到他的優點了，他就不是那種期待那些掌權者，有錢人賦予一點權力，賞賜一點資源，沾沾自喜，自我滿足的人，他也在尋找和他有着相同見地的人。”

曾經的陸懷瑾靠着一點錢就想買斷沈檀這個人，他認為她只有那麽點價值，一套S市區的公寓，一輛超跑，僅僅值這麽一點，但是危開霁對她說，她很珍貴，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價值所在。

自從想法有了雛形之後，杜若就開始忙起來，程序員忙起來最要命，每時每刻都在白板前思考，此外他還要負責招聘适合的人才來幫他。

皮埃羅最近過的很拮據，事實是他一直過的很拮據，他數次想創業卻無疾而終，此時他正在矽谷內的一間咖啡店內對投資人講述他的想法，“……這種技術還可以運用在時裝周上，讓人們能夠直觀地看到後臺模特的狀況，女人對模特簡直充滿迷之崇拜，還能看到衣服動态的狀況。還有……”

他努力營銷着他的想法，對面的投資人微一蹙眉，他就緊張地不知道怎麽做才好。

過了兩三分鐘，投資人看了眼時間，不顧他的挽留起身離開了。

皮埃羅失落地坐回位置，将電腦放回雙肩包裏，他的桌上突然多了杯咖啡，他奇怪地擡頭看看，一個亞裔的女孩子坐在那裏，他沒有“yellow fever”，對亞洲女人沒特別的喜好，也看不出她的美醜，但看周圍人的反應，她應該是受歡迎的亞裔女孩。

“我對你剛才說的內容很感興趣，你覺得這種技術還能用在哪裏？”女孩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皮埃羅喝了口咖啡，絲毫不介意分享，狗屁的“公司的文化是秘密”，他根本沒公司，沒有任何一家風險投資公司願意投他。

“還有足球賽，籃球賽，分走傳統媒體的流量，搗亂這些舊行業。”皮埃羅沒有絲毫同情心地說道。

“就像是那句話說的，矽谷的精神就是搗亂？”沈檀對此有所耳聞，她感興趣地看着他。

“是的！互聯網的崛起當然能淘汰這些舊行業，他們賺夠錢了，該被市場淘汰了。像那些財經節目，那些主持人教人炒股，賺着根本不可能賺到的錢。”皮埃羅一口氣喝完了咖啡，他不太好意思地看向沈檀，“說了這麽多，自我介紹下，我是皮埃羅。”

“你可以叫我Esther.”沈檀笑眯眯地說道。

皮埃羅看着她，目光真誠，“我能點份簡餐嗎？”

“當然可以。”沈檀很大方地讓他點，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下漢堡和薯條，她手撐着下巴笑道：“我覺得還有一類人會看直播，有些人喜歡看別人吃飯，看那些大胃王吃飯。”

皮埃羅差點嗆到，他擡起眼眸，“網絡讓這些人的怪癖再一次放大。”

刻薄，一針見血，卻很有遠見，這是沈檀對他的印象，他們認識十分鐘後，她下了決定。

“你剛才同投資人在談投資嗎？你需要多少投資金額？”

“第一輪種子資金，25萬美金。”他含糊不清地回道。

“如果我出了這筆錢作為請你的月薪，再以1%的股份邀請你加入我的團隊，你願意嗎？我的公司擁有三位創始人，各持有30%，其他的10%會分給技術員工。”

皮埃羅吃飽後，随口敷衍她，“好啊。”他不認為這個女孩子能出這麽一大筆錢，他将自己的賬戶告訴了女生，反正他負債累累，每個月都為信用卡賬單發愁。再加上股份的邀請，誰不會吹得天花亂墜，他可以懷疑這是場騙局，反正為這段演講，他已經混到一餐飯了。

他用桌上的紙巾擦擦嘴，滿不在乎地說道：“謝謝你請我吃飯，再見。”

他背上雙肩包，剛走到門口，準備推門離開，褲子口袋的手機震動起來，皮埃羅奇怪地拿出手機一看，上面顯示着他有一筆入賬金額。

“fuck！這是多少個0！”他摘下眼鏡擦了擦，又戴上一看，真的是25萬美金，他倒吸一口氣，回頭看那個女生，那個女生坐在原位，朝他揮揮手機，他不敢相信這個餡餅砸到了他的身上。

矽谷有多少傳奇，每天都有無數人都想創造屬于的神話，但受到眷顧的人少之又少，風投看中的是利潤潛力，沒有潛力，只有為社會的貢獻遠遠不夠。

十分鐘前兩人認識，沈檀請皮埃羅吃了一頓飯，五分鐘後，兩人談妥了合作的細節。

沈檀給杜若打電話，“我的電話大概能讓你從成堆的簡歷中脫離出來，我替你找到了一個人，他有成熟的想法。”

皮埃羅認為能出的起25萬美金的女生勢必有一個很大的團隊，等他到了才發現他們正在一間普通的二層樓中辦公，他剛來到會議室，放下背包，就把杜若寫在白板上的方程式改了。

當天晚上，他們就開設了一個新的網站上線，進行了域名注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