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系統的第二功能

系統的第二功能

系統的第二功能

宴請石部長的地方設在N市有名的酒店“鳳凰大酒店”，程東來早早地就訂好了酒席，帶着妻子和女兒一起等着石部長的到來。于意還不停地跟程沐叮囑着什麽，就連一向溫和的程東來也是一臉嚴肅地跟女兒交代要好好表現。

程沐聽着父母的叮囑，雖然這兩天一直都被這樣的話塞滿了耳朵，程沐還是沒有半點不耐煩，因為她知道他們都是為了她好，即使是嚴厲的媽媽也是希望她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沒有過多久，他們就在酒店大堂等到了姍姍來遲的石主任。面對遲來了十幾分鐘的石部長，程東來臉上沒有半點的不耐，他的工作就是與各色人打交道，和這種官場上的人也是有過不少的來往，知道他們若是早來了才是奇怪，所以見到石主任，他笑着走上前，伸出了右手，一邊說道：“石部長，很高興您能在百忙之中赴宴呀！”

石部長是一個看起來很是高瘦的人，剛進來的時候面無表情，看上去很是有官威。程沐此時面帶微笑地觀察着這個未來的上級，心裏卻在看着系統提供的一個參考面板上的一系列數據：

石将宏：N市宣傳部副部長，副處級。

年齡：45歲。

發展潛力：一般。

欣賞度：0點（平淡，下一級友善，需要點數100點。）

關注度：10點（關注度屬于中立屬性，不參與系統評分。）

程沐看到這裏面上雖然在微笑，心裏卻在滴血，要不要這麽兇殘，現在是平淡，要升級就是要100點，看這個态勢，以爸爸和這個石主任的關系也沒能漲一點點數，那要升級的話，是該有多難？

程沐倒是沒有懷疑系統出了錯，昨天的那個奇妙的轉機已然讓她對系統的神奇深信不疑了，此時她要想的就是該如何提高這個點數了，因為要想升級，就得靠這個點數了。身在什麽環境，就要學着适應什麽，對于這一點，程沐一向很有覺悟。

既然是這樣了，那就要盡量改變這種尴尬的處境，程沐在程東來的介紹下，對石部長伸出了手，輕輕一握之後，程沐得體地笑着說道：“石部長你好，以後還需要您多多關照了。”即使知道石将宏是副部長，但不論在哪裏，“副”這個名頭都是要去掉了，特別是在官場，這更是忌諱，除非你是想特意膈應別人。程沐自然不會膈應未來上級，而且這還是媽媽耳提面命的事情，她更是不會忘記。

程沐這種謙卑的态度讓石将宏心裏對程沐的态度有些改觀，他一直以為程沐只是一個靠父母的小姑娘，但今天一見或許在眼色上還是有點混官場的樣子。所以石将宏對着程沐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對程沐所說的話的承認了。

其實，他這次來赴宴本身就是願意在工作上關照程沐的意思，畢竟他還沒有那麽多的閑工夫參加一個剛入職的小科員的升職宴。其實石将宏在宣傳部也是混得很不如意，以他的這個年齡，要說做正部長也是可以了。但原本在原部長調職之後，那個屬于他的位置卻被一個空降兵給占了，這一下，他卻是有苦說不出了。

原本應得的升職不但沒有了，反而被單位的人給集體笑話了。石将宏這段時間也是很不好過，而他和空降來的部長之間的矛盾也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所以，在宣傳部裏暗流洶湧的時候，他更是需要拉攏人手，來掌握更多的話語權。

所以，這次公務員考試就是一個契機。原本他是沒有關注程沐的，雖然程東來對他提過，但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他還是不好插手更多。但就在他無意之中卻聽到幾個面試官說到要再選一個人補上空下來的位置，他當時就心念一閃，狀若無意地提了一下程沐的名字。面試官也是知道石将宏的意思，看見程沐初試成績還算不錯，也是順水推舟就定下了通過面試的人。

這次他應邀來赴宴，一方面是為了應下程東來的人情，一方面也是想看看程沐到底怎麽樣，是不是一個可以做“隊友”的人。今天一看，還是不錯的。石将宏在心裏默默地點了點頭。

程沐只聽到腦海中傳來“叮”的一聲，她不動聲色地轉移了注意力，看了看重新打開的系統面板，卻是心中一喜，原來欣賞度那一欄已經變成了5點了。看來這個石主任還是一個不算難相處的樣子，不過，要是自己沒有這個系統，可能還是無法從他的那張撲克臉上發現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分已經悄然上升了。

雖然确認了這個部長對自己印象不差，程沐舉動之間仍是帶着恭謹。畢竟，得意忘形更是讨人厭惡必備的表現。程沐決定自己還是裝乖比較好，程沐一直覺得，上天賜予了她一張适合裝乖的臉，她最好還是不要破壞了的好。

酒足飯飽之後，程沐看着面帶醉意的爸爸，心裏既是溫暖，又是愧疚。爸爸不愛喝酒，所以公司裏的應酬都是很少去，但今天為了她還是喝了大半瓶酒。而石将宏卻還是面不改色，只有看着他微微渙散的瞳孔的時候，才能感覺到他的醉意。這不僅是因為喝得較少，更是因為平日的飯局太多，過多的應酬造就了他的一身好酒量。

程沐看了看一副淡定樣子的石将宏，不禁在心裏默默崇拜了一下，然後和父母一起把石部長送到大堂，趁着爸爸和石部長互相告別的時候，迅速走到路邊，為他攔了一輛車。

石将宏看了看在與出租車司機說着話的程沐，對她的眼力又是填上了一份欣賞。

坐上出租車，石将宏說出了地址，熱情的出租車司機爽朗地笑道：“剛剛的小姑娘已經說過了，肯定是擔心老板你喝酒多了忘了地方！”

石将宏笑了笑，也不管司機對他醉酒的調侃，幹脆地将頭往後一靠，将眼睛眯了起來，一副入定的狀态，若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到他微揚的嘴角……

司機見客人已經睡了，也不在意，笑了笑，專心開車了。

……

見石将宏坐上出租車，程東來看了看身旁一身正裝的女兒，突然發現她其實已經長大了，大到幾乎可以獨當一面了。今天她的表現也是很沉穩，讓他也是很放心，或許于意當初做的決定也沒有錯……

鳳凰大酒店離程家有不短的距離，但這個時候正是酒歇宴散的時候，N市查醉駕也是很嚴，特別在這個時候，所以這裏路過出租車也是供不應求。程東來見實在攔不到車，就說道：“就先走兩步吧，我們一家人也是很久沒有這麽散散步了。”

程沐聽爸爸這麽說，也是點了點頭，程媽媽則是開口道：“那就往廣場那邊走吧，那邊有不少車子經過。”

程東來聽了就率先往那邊走去，程沐也跟着走上，挽住了爸爸的臂彎，見媽媽還在後面，程沐猶豫了一下，喊到：“媽，快來呀，我們一起走嘛！”

于意腳步頓了頓，然後加快了腳步，走到兩人身邊，感覺女兒輕輕挽住了她，她心裏一動，眼眶微微發熱，但現在天色也暗了，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樣，想抽出手出來擦擦眼角，卻舍不得離開女兒纖細的胳膊，輕輕抽了抽鼻子，卻沒有再開口。

這樣，三個人就這麽默默走在昏暗的路燈照着的人行道上，淡淡的月光打在三人身上，顯出一種別致的溫馨……

就在一派沉默中，程東來突然開口道：“沐沐，你覺得自己适合那個地方嗎？”程東來此時的聲音很平和，一定別的意思都感覺不到。

一旁一種想着事情的于意聽到丈夫這樣問，也是心裏一怔，但也是目光灼灼地看着程沐。

這個問題也是讓程沐心裏一陣沉默，她不知道爸爸突然這樣問是有什麽用意，但她還是順着心意說道：“我覺得沒有适不适合，有的只是能不能适應，截止到現在，我對這份工作沒有什麽不滿，畢竟對于很多人來說，這是求之不得的機遇，若我還抱怨的話，那不是太矯情了嗎？”

程沐這樣說，也是讓程東來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中，程沐一直是希望做新聞的，于是他又問道：“你不是一直想用‘長槍短炮’來為民說話，做最真實的新聞嗎？”

程沐沉默了下去，這是她在進入學校的第一個學年對爸爸說的話，沒有想到他還記得。當時的她，對新聞充滿了理想，也對自己的未來進行了豐滿的規劃。

但在幾年的暑假實踐期間，目睹很多報社的黑幕，她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後來的心灰意冷，沒人知道她當時處于怎樣的心理狀态，沒有人知道她的夢想在那時候開始破滅，也沒有人知道倔強的她是怎樣抱着曾經寫了幾天幾夜的新聞稿一個人哭了好幾個小時……

所以，在媽媽給她安排公務員考試的時候，她沒有反對，只是一個人默默地泡圖書館，一個人默默地寫申論。慢慢地，她覺得自己對這個并不是那麽厭惡了，官場不也是一個小型的社會嗎？有争鬥，有關照，有貪婪，有無私。什麽都是相對的，追求公平，只能站在公平的制高點上。

所以，對于爸爸語氣中的擔心，她也是知道的，擔心她不喜歡這樣勾心鬥角的工作，擔心她不喜歡被束縛的工作。所以這個時候她也只能回答：“爸爸，不用擔心，我對這份工作很滿意，你們不用擔心其他的，只要你們女兒不會被領導嫌棄就好。”

程東來見程沐這樣說，與妻子對視一下，也沒有再說什麽，女兒既然這麽懂事，自己也不可能再去阻止，這時一輛出租車駛過來，他揮了揮手攔住了車，體貼地為女兒和妻子開了車門，應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