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元榜
三元榜
薛姮在場內轉了一圈,發現女學六藝大部分姑娘考的是琴、舞、書。
尤其舞院考場簡直算得上百花齊放,争相鬥豔。一眼望去姹紫嫣紅,仿佛來到了百花園。由于舞的特殊性,考舞的學生不必再穿學服,而是自備舞服。
特別是一個叫管子虞的姑娘,身着紅衣,頭帶彩羽,一曲孔雀東南飛驚豔衆人。
至于書、棋兩項,薛姮看了兩眼就覺得無趣,換了衣服便回去了。
薛川穹親自等在書院門口來接薛姮,一看到薛姮出來,就急忙跑上去,問道:“月娥,怎麽樣?”
“文試還沒有出來,不過兩藝的紅牌我已經拿到了。應該沒什麽問題!”薛姮一雙美眸滿是笑意,讓人見之生喜。
“我妹妹肯定是沒問題!”薛川穹看着薛姮甜笑的樣子,也十分開心。
不過他也是真的自信薛姮沒問題,畢竟那可是他妹妹。
接了薛姮回府,薛妧也立馬來了碧荷院詢問今天入學考的情況。
薛姮一一說了,薛妧這才放心的點點頭覺得确實沒什麽問題。
七日後,桃源書院放榜。
院牆前人流如潮,絡繹不絕。不過看榜的姑娘卻沒有很多,大部分還是打發了仆役小厮來看,畢竟榜前還有不少外男來看熱鬧,看榜時難免摩肩接踵。
桃源書院對街的醉春風裏,一對男女坐在窗邊,看着榜前人流湧動。
兩人看着都年紀不大,衣着光鮮。
“妙妙,聽說你昨日辯義輸了?我平日都是怎麽教你的。”少年呷了口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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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表哥,真不怪我,是抓阄碰到的那個姑娘太厲害了,句句陷阱!”方妙涵看着對面身着淡黃色蜀錦的少年無可奈何的嘆氣。
這少年正是她的表哥,瑞親王府世子,陸晏。
“真有這麽厲害嗎?是誰之前參加那些子宴會,說辯藝自己從沒怕過誰。”陸晏挑了挑眉,沒太在意方妙涵說的厲害,只當小丫頭學的不到家,陰溝裏栽了。
窗前一陣風吹來,陸晏額前落下幾縷烏發,黑亮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光澤,唇若塗脂,面如白玉,真真是好一個風流倜傥少年郎。
方妙涵突然有些臉紅。
這真不能怪她不知羞,實在是晏表哥長得太好看了,滿望京估計都找不出來幾個能對着陸晏這張臉不害羞的小姑娘。
榜前突然爆出一聲驚呼,皆因女院琴藝三元榜上,一甲是兩個人。
一個叫慕容韻,是望京不少男兒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嶺之花,人送雅號——琴仙子。
可是另外一個薛姮是誰?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情。
一時之間,更憤怒了,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丫頭竟然和他們的琴仙并列一甲?桃源書院不會弄錯了吧?可是琴藝三元是由夫子們一起裁定的,不可能十個夫子都弄錯了吧?難道是賄賂?桃源是皇家欽點,雖比不上國子監,但是也有不少皇子公主們曾讀過,又有誰敢賄賂?
薛姮得知自己不僅考進書院,還和慕容韻并列琴藝一甲,也驚呆了,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說:“這是真的?”
薛川穹卻覺得理所應當,面上歡天喜地,嘴咧得久久合不攏。“真的真的!我就知道月娥最厲害!那些子蠢人說什麽琴仙子,我家月娥還能叫琴靈呢!”
薛姮聞言歪了歪頭,腦海內突然浮現昨天初見慕容韻彈琴的樣子,氣質出塵,琴技高超,音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
琴仙之號,慕容韻确是名副其實。
醉春風樓裏,方妙涵也聽了小厮傳來的消息,驀地,怔了一下。
手裏的粉青葵式茶盞跌落在地,可惜了剛泡好的漳平水仙茶。
方妙涵嘴裏似乎不敢相信的喃喃道:“薛姮?又是她?!”
陸晏聽到薛姮這兩個字,一雙桃花眼微不可見的亮了一下,笑道:“妙妙這是怎麽了?這麽大反應,這個‘又’是什麽意思?”
“晏表哥,你不知道…這個薛姮就是昨天和我辯論的那個女孩子,聽說是什麽武國公的嫡次女,我怎麽從來沒聽過……今天琴藝三元榜,她竟然和慕容韻并列第一!” 方妙涵心生疑惑,上次辯論時就覺得詫異,武國公府只聽過嫡長女薛妧,還有個庶女薛姌。
這個嫡次女到底是什麽情況……
陸晏聞言,也略有些驚訝,暗道竟然是她。“她彈的什麽曲子?”
“漁樵問答,聽說當時夫子給的判詞評價頗高。”
陸晏一瞬間想到了那天碧荷院外,聽到的那首“豔曲”,低低笑了一聲。
沒想到那個小姑娘,除了“豔曲”還能彈這種隐逸雅曲。
果真有趣。
方妙涵看着陸晏莫名其妙的笑,有些不滿道:“晏表哥,你笑什麽?”
“沒什麽,妙妙你也看過榜了,今天先回去吧。”陸晏笑道。
另一邊,薛姮和薛川穹看了榜也安心回府。
一進院子,就看到薛妧帶着幾個丫鬟在碧荷院門口候着,丫鬟手裏還捧着一個托盤,用紅布蓋着。
“月娥,我都聽下人說了,這次你和慕容韻并列琴藝一甲。這是之前得的一塊粉玉,我讓師傅趕出一副指套,剩下的玉料制了步搖和墜子。且算作我給你的入學禮。”薛妧擡了擡手,示意丫鬟掀開紅布。
只見盤裏一副造型精巧的粉玉指套,一只粉玉海棠步搖,一對粉玉相思墜。
薛姮驚喜的拿起指套,粉玉質地透澈,觸之生溫,雕的花樣也精細。
薛姮笑着行了個禮,謝道:“姐姐送的這副指套可真好看,我一定日日用。”
“你喜歡就好,爹爹那裏也在等你的好消息呢,你快去觀蓮堂吧。”薛妧莞爾一笑,像一朵靜靜開放的白玉蘭,溫婉怡人。
薛姮一聽,給薛妧福了禮,就提着裙角一路小跑到觀蓮堂。
推了門就直接紮到薛霖懷裏,膩聲道:“爹爹,我可是入了桃源書院了,姐姐送了我一副粉玉指套和步搖,爹爹呢?”
“怎麽?不送你賀禮,就不叫這聲爹爹了?”薛霖打趣道。
“那倒不會,不過送了賀禮的爹爹和沒有送的,總歸送了的,叫起來的爹爹更好聽一些,爹爹你說是不是?”薛姮抱着薛霖的手臂搖晃道。
一雙琉璃色的杏眸忽閃忽閃,伴着甜甜一笑,更顯少女天真清麗之态。
“還是一樣的嘴巧!”薛霖聞言哈哈大笑,刮了一下薛姮粉嫩的瓊鼻,拍了拍手,讓身後的兩個仆從上前。“月娥,你看看這份賀禮值不值當你叫的那聲爹爹?”
薛姮從薛霖身上跳了下來,只見那兩個下人抱着一個紅杉木方形長盒,盒上四角雕着蔓蘿纏枝美人櫻。
打開一看,盒內是一連珠式琴。
長約六尺三寸五,形裝飽滿,黑色漆面。玉徽、玉轸、玉足、龍池呈圓形、鳳沼呈長方形。琴底頸部刻「春雷」二字,以草書填綠。龍池左右分刻隸書銘:“其聲沈以雄,其韻和以沖”、“誰其識之出爨中”[1]。
随手撥了兩下琴弦,其弦輕松脆滑兼備,其音清亮綿遠而不咽塞。
“這春雷琴,月娥喜歡嗎?”薛霖儒雅的臉上帶着淺笑,看着薛姮眼神是滿滿的寵溺。
“謝謝爹爹!就知道爹爹最好了。”薛姮連忙蹲身福禮,一雙靈動的笑眼水波盈盈。
“月娥,你從前離家…我為了保護你,下令府內不得往外吐露你的只言片語,是以外人并不知道武國公府還有個嫡次女。你現在入了女學,還聽說得了琴藝一甲。”薛霖說到此處,看着薛姮欣慰的笑了一下,複道:“現在外面肯定都在到處打探了,我決定給你辦個入學宴,正式告訴所有人我還有個寶貝女兒——薛姮。”
“全憑爹爹安排。”薛姮溫順的應是。
“我的好月娥,你從前受了那麽多委屈……今後你就可以像別的姑娘一樣了。”薛霖想到從前薛姮受的那些苦,聲音微微發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