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房間裏圍了好幾個人,俱是手握兵器,就連羅乘風本人也穿了一身勁裝在那裏擦刀。
蘇然走到羅乘風面前,手撐在桌面上:“你不吐血了?”
羅乘風瞥她一眼:“咽回去就行了。你怎麽還沒跑?”
“我是那種人嗎!”蘇然抿唇瞪他,又壓低聲音,“打得贏嗎?”
旁邊的馮沖大刀一揮:“說什麽呢?!”
上陣之前說這種話,簡直就像賭徒上賭桌之前聽到輸字。
蘇然沖他擺擺手,意思是閉嘴。
馮沖噎了下,竟然真将後面的話憋了回去。
羅乘風面色平靜,一邊繼續擦刀一邊輕聲說:“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打不贏呗。
蘇然吐出一口氣,盯着羅乘風:“你先把人都穩住,等我去跟他們談談。”
不等羅乘風說話,蘇然提高聲音:“你記住了,今天這事如果過去了,你就欠了我幾百條命。”
羅乘風皺眉擡頭,問:“你要幹什麽?”
“派兩個人護我下山,”蘇然說,“還有,我要見何行修。”
她頓了下,想到什麽,附身說:“萬一我沒回來,我弟在你們這,你得保護他周全。”
羅乘風略有猶豫,随後開口:“我只能保證到我死之前。”
蘇然語塞,心裏恨恨地想,她這穿越到底是要幹嗎?又是腐敗又是打仗的,就不能好好吃喝玩樂嗎?
她挑了兩名寨中兄弟,在他們的帶領下,順着山間罕有人走的小路下了山,此時天色已暗下來。
遠遠地可以看到有一大群人正圍在梅花山下,另有十數匹馬四散着吃草,人群中間還起了兩頂帳篷。
蘇然不屑,真當自己是将軍在行軍打仗呢?還支帳篷,要不要開作戰會議?
她深吸一口氣,又輕輕吐出,站起來理理衣服,将冒充官差時帶回的頭盔重新戴在頭上,邁步向着虎爪寨衆人走去。
那兩人在她身後緊張地囑咐道:“小心。”
蘇然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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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大刀現在心情很好,以虎爪寨的實力早就該一統文水縣附近的衆山,可是一直有個梅花寨在旁邊礙事。
他心裏清楚得很,那府尹和縣令不過是怕他一家獨大,留一個和他相抗。
這次府尹上京,是個難得的機會。
半年前,他們偷襲殺掉對方大當家後,就是因為府尹的阻攔,才忍了下來。
這次他可不會放棄難得的機會,一定要将梅花寨一舉打下。
這不光是為了錢和勢力,也是為了榮譽和地位。
他們蹲守數天後,就在今日,終于偷襲得手,讓羅乘風中毒。
為了在府尹回來前,将一切搞定,傅大刀馬上集合人馬,打算在今夜來個突襲。
就在他摩拳擦掌時,一個手下跑過來,對他說:“大當家,齊州府尹派人來了。”
傅大刀一愣:“誰?”
“自稱姓曹。”
傅大刀皺眉。府尹都上京了,也沒人知道他今天要動手啊,事出突然,他自己都是臨時決定的,府衙那邊怎麽會得到消息的?
“叫他進來。”
蘇然昂首挺胸跟着帶路的小子,走進傅大刀的帳篷,勉勵維持着頭盔端正。
她往中間一站,頂着周圍一衆糙漢子的打量,下巴微擡,佯裝生氣的樣子。
這傅大刀一身肌肉,五官硬朗,濃眉大眼,和撲通的莊稼漢沒什麽差別,但要忽略掉他身上的虎皮襖以及那一大把絡腮胡子。
傅大刀只瞅了一眼,就問道:“府衙裏頭的官差我見過大半,這位兄弟倒是眼生得很。”
蘇然心裏打鼓。這事一定得她來,因為虎爪寨裏有幾個人見過她,只要能有一個在現場,就可以幫她證實身份。
她坦然回道:“那說明你見的還不夠多。”
這時,傅大刀身邊一個人湊上去耳語。
蘇然仔細一看,是那天早上進齊州府的虎爪寨老三。
她暗自慶幸,不出意外,這老三應該是在跟傅大刀說曾見過自己的事。
她一臉平靜地等着,觀察傅大刀神色。
傅大刀聽完老三的話,看蘇然的眼神倒是變了變,只是也沒見态度有多客氣。
不過有了這一層墊底,蘇然倒是底氣足了些。
她從兜裏掏出文書:“府尹大人上京前,特意囑咐我等盯着你們,就是擔心有誰不老實趁他不在惹事。想不到還真被大人猜中了。”
傅大刀身邊一個中年人走到蘇然跟前,将文書接過來打開看,之後遞給傅大刀,并且點頭說:“确實是府尹的印章,字體也是熟悉的。”
蘇然心裏得意,紙是從府衙裏拿出來的,上面的字是府尹的文書親筆寫的,能有假嗎?
之前何行修在文書上寫了“然也”兩個字,蘇然還奇怪來着,以為他沒明白她的意圖。
何行修說了一句:“所有不可見人之事,他都是用這兩個字。”
蘇然懂了,覺得這方法不錯,學到一招。
傅大刀看過文書,基本信了蘇然的話,但他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好機會,說:“待曹大人回來,在下定有厚禮相送。”
蘇然淡淡地裝逼一笑:“多厚的禮能比得上曹大人升遷呢?”
傅大刀眉頭皺起。
蘇然趁熱打鐵:“曹大人在任已經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個機會,你偏要在這節骨眼兒上給他惹事?”
傅大刀身邊有人湊上去小聲說了幾句。
他的表情有些猶疑。
蘇然往前兩步,壓低聲音:“半年前,梅花寨大當家出事後,府尹大人是怎麽說的?”
傅大刀表情一僵,當時府尹确實狠狠說過他。
蘇然将他的反應看在眼裏,知道自己蒙對了。不是不知道大當家是誰殺的嗎?這次可以肯定,和虎爪寨脫不了關系。
蘇然又道:“小的把話說到此為止,大當家是個聰明人,曹大人完全不想和大當家有任何矛盾。但是今年的确非比尋常,否則曹大人也不會特意叮囑小的。”
傅大刀能當上大當家,能管住這一群野性人,絕不僅僅因為他人高馬大能打架。
他在這兩者間權衡,心道,若是今日他非打不可,曹大人也未必能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