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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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舟舟見浴盆中的水龍頭正在嘩啦啦的放着水,連忙跑過去擡手按下閥門,轉而打開花灑。

“你幹嘛?”林允澤回頭望着她。

“你不知道你現在不能泡澡嗎?”

“為什麽?”

梁舟舟懶得解釋,“反正現在這種特殊時期就是不可以,看來我真的該好好跟你講講怎麽做一個女生。”她雙手抱在胸前,後背緊緊的貼在門上,一只腳向後勾起,目光中帶着些審視的味道,“這個身體是我的,雖然現在由你掌控,可是……”

林允澤眉心擰在一起,樣子極不耐煩,不等梁舟舟說完便急急打斷道:“喂,用不着那麽小氣吧,我又不會對你的身體怎樣?”他以為梁舟舟真的會要求親自替他洗澡,那種被另一個人的雙手在身上摸來摸去的感覺,他單憑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

“不是。”梁舟舟一臉平靜的搖了搖頭,“我想過了,既然我們的身體一時半會兒換不過來,那麽也就意味着……我們不得不彼此信任,并且保持一個良好的、合作互助的關系。”

林允澤聽得一臉茫然,“什麽合作互助?”

梁舟舟抿嘴一笑,拿起洗手池邊放好的洗漱包,打開拉鏈,将裏面的瓶瓶罐罐擺了一排,一邊擺一邊解釋道:“這個是脫毛膏,每三天用一次,腿上胳膊上都要用,記得等八分鐘就要擦掉,不可以時間太久。這個紅色的是洗發皂,透明的皂是洗身上的。這個是洗臉刷,有自動計時,到時間它自動會停。還有這個咖啡色的瓶子是臉部磨砂膏,洗臉前用,別沾水,輕輕在臉上畫圈圈……”梁舟舟在一旁如數家珍,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聽得林允澤實在頭暈,到底也沒記住幾個字。

“我說的都記住了嗎?”

林允澤扶着洗手臺怔了一下,恍然點了點頭,“記住了。”

梁舟舟半信半疑的将東西放下,轉身準備離開。關門前,她忍不住又順着門縫探進腦袋,“你可別對我的身體打什麽歪腦筋,不該碰的地方不要亂碰。”

林允澤黑着臉,“說好的彼此信任呢?”他将梁舟舟轟趕出去,安心的脫下衣服。

浴室中水汽氤氲,巨大的落地鏡面上蒙着一層白霧。林允澤望着鏡中那蜿蜒且流暢的曲線,目光不自覺的游走在身上,越看越覺得入迷。尤其是胸前的兩彎弧,每每與目光交錯之時便使他浮想聯翩,完全不受控制。

然而這種失控的感受非但沒讓他覺得不安,反而令他安慰不少。畢竟,這至少證明了他還保有着直男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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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鬼使神差的擡起手,手指輕輕的點在胸口,然後沿着那道弧線緩緩地扶下去,從低到高,從高再到低,一直畫到肚臍下三寸。力道越來越強,直到在皮肉上壓出了個小窩。

忽然,他覺得腰間痛了一下。他扭過身,從霧蒙蒙的鏡面中看見腰間泛着一片殷紅,他連忙低下頭,仔細打量着那處地方,發覺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塊紫紅色瘢痕。他期初以為那瘢痕是因磕碰所致,後來發現那塊瘢痕的輪廓十分有規律,是個類似于半圓的形狀,中間還隐者幾道彎曲的細線,猛地一看極像是一道紋身。

是紋身嗎?

林允澤悵然吐了口氣,沒想到梁舟舟這個人看似保守,實際上倒還挺前衛。

他不再多想,走到花灑底下開始沖澡,将梁舟舟方才的囑咐全然抛之腦後。什麽脫毛膏、磨砂膏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概沒用。

女生,連洗個澡都這麽麻煩。

二十分鐘後,他裹着浴巾走出浴室。

梁舟舟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浴室門有響動,順勢側過臉望去,發現林允澤居然只裹住下半身就跑了出來,“嘿!”她一臉惶恐高叫一聲,“上面啊!上面也要遮住啊!”

林允澤低頭看了一眼,淺淺一笑,“哦,我習慣了,沒注意。”

簡直不忍直視。

梁舟舟捂住眼睛,生無可戀的倒在沙發上,耳邊剛靜下來卻又聽林允澤随口調笑道:“沒想到你居然還有紋身,看不出來啊。”

梁舟舟扭過頭,“什麽紋身?”

“腰上的紋身啊。”

“腰上?”

林允澤見梁舟舟一臉茫然,索性一把扯開浴巾,赤|裸着身子走到她面前,“你看。”

梁舟舟看了一眼,忽然變了臉色,“我沒有紋身,這東西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我不知道,我以為這是你的紋身。”

梁舟舟擡起手臂,輕輕地碰了碰那個位置。誰知剛點了一下便引得林允澤高聲尖叫,“疼!你輕點。”

“疼嗎?”

“當然啊!”

梁舟舟眼中忽然亮了一下,她連忙揪住自己的衣領,手臂一用力,将衣服從身上脫下來,“你看看,看看我的後背。”

林允澤趴過去一看,發現她後背靠近脖頸的地方也有一道印記,這印記幾乎與腰上的一模一樣,“怎麽會……”他口中喃喃。

梁舟舟見他神色不對,連忙跑到鏡子前歪着脖子看了許久,勉強看到了個影子,無需多想便知道這東西跟林允澤身上的應該一模一樣。她心裏猛地一沉,“我們不會是因為受了什麽詛咒才互換了身體吧?”

受了詛咒?

林允澤一聲不吭的坐在沙發上,低着頭沉思許久,直到感覺身下淌出一道暖流。他蹭的一下站起身,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

梁舟舟望着他那副滑稽的樣子忍不住發笑,瞬間将方才的惶恐一掃而光。她轉身去盒子裏取來一支衛生棉條。

明明只是個衛生棉條而已,多麽正常的東西。可在林允澤的眼裏卻化作一把寒光逼人的大刀,而梁舟舟就是拿着那把刀準備朝他劈砍過來的劊子手。他一臉驚惶的吞了一口唾沫,身子忍不住後退半步,腳下不甚被沙發腿卡到,一個踉跄重新跌回到沙發上。

“躺到床上去。”

林允澤像是被人拿住了魂兒,只得乖乖聽從安排,他身子正正的躺在巨大的雙人床上,四肢一陣陣兒的發僵,尤其是看到梁舟舟拿着那玩意兒湊近自己時,整個人像是見鬼了一般,圓嗔着雙目,下意識的打了個滾,瞬間坐起身,“我……我我……我自己來!”說着,奪過梁舟舟手裏的東西,一路小跑着沖進浴室。

梁舟舟知道他定是過不了心理關,于是守在門外,隔着門安慰道:“你就當你現在是個女生,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說得容易!”林允澤在裏面氣急敗壞的喊道。

“容易啊,我現在已經可以自己刮胡子了。”

呦,聽這口氣還很自豪嘛。

林允澤背對着鏡子,嘗試着将那玩意兒一點點往裏放,可是每次那玩意兒剛一碰到皮膚就覺得頭皮發麻,整個人恨不能昏厥在當場。

反複嘗試了幾次,均以失敗告終。

他黑着臉打開門,眼皮一翻瞥了梁舟舟一眼,“反正是你的身體,你來吧。”

他說着,靜靜地躺在床上,只當自己是具屍體。直到身下一涼,心尖陡然巨震。整個人像是氣化了一般瞬間飛騰起來,接着又在空中凝固,噼裏啪啦的砸在地上。這種驚心動魄的感受倒真有點坐過山車的意思,盡管他并沒有真的坐過過山車,但試想一下也覺得應該差不多。

林允澤認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精神創傷,他怒氣沖沖的将梁舟舟趕出自己的視線,然後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臉。

自從交換了身體,沒有一天能過得舒坦。不好的記憶在此刻紛紛湧來,他不禁回憶起那天在停車場與蘇煜相處的“黑色半小時”,結合此刻的處境越想越覺得委屈無奈。

心情跌落到谷底,偏偏肚子又在不停的咕咕叫。他光着腳跑下床,對着梁舟舟命令道:“給我弄點吃的去。”

梁舟舟眨巴着眼睛望着他,“打電話叫啊。”

也對,這裏是五星級酒店,廚房都是二十四的小時工作。可是林允澤就是想給梁舟舟找些“麻煩”,以平衡自己心态,“我想吃的這裏沒有,出去給我買。”

梁舟舟看了一眼現在的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

林允澤眉梢一揚,一臉孩子般執拗的表情,“你是男人,怕什麽?”

梁舟舟知道他心裏那點小九九,挑着嘴角搖了搖頭,心裏暗嘆道:“幼稚!”

梁舟舟今天跟跟着林允澤在外面逛了一圈,早已經累了個半死,哪有精力這會兒再出去。她一頭倒在沙發上,故意耍賴不去,只把電話丢給他讓他自己叫吃的。

今天這一整天過得……糟透了!

一整夜,梁舟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腦子裏一直在想有關于那道奇異印記的事情。想了半天依然毫無頭緒,她用手機打開搜索器,在搜索欄中輸入【身上出現半圓形的印記】幾個字,得到的結果全部是治病的。很顯然她身上這東西與病無關。

既然不是病,莫非真是受了詛咒?

她不禁想起之前網絡上要穿娛樂圈的藝人為了上位,下什麽“降頭術”一類的東西,是不是自己也遭了類似的“毒手”?結合與自己這兩天一直走黴運的歷程來看,這事兒很有可能。她越想越害怕,心中漸漸生出一團心魔,當晚便做了一個噩夢。夢中,她看見自己不受控的站在窗口邊,四周環境十分陌生。許久後,不知哪裏忽然傳來一聲嚎哭,接着便縱身一躍,義無反顧的從窗口飛落下去。

“啊!”

一聲驚叫,她從夢中驚醒。頭發被涔涔冷汗浸濕,絲絲縷縷的貼在臉頰上,像水中打撈起的荇草一般。

這個夢,太真實了……

梁舟舟坐在床上喘着粗氣,餘光中見旁邊那張床上的林允澤也坐起身,同樣是一臉驚惶。

該不會,他們做了同樣的夢?

悄悄地劇透一下,這個夢是個伏筆_(:3 」∠)_另外可能有些小天使也猜出來了,互換身體是為了替死,但這個替死鬼不是随便找個人都可以,背後是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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