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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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梁舟舟感覺自己身處一片黑暗,只有一個明亮的光點正在前方不斷的閃爍着。光線十分強烈,卻不刺眼,意外的使她生出一股想要長久注視下去的欲望。

她在光點的召喚下一步步前行。大概是跨過了什麽分界點,眼前的光點驟然變大,光線如溫潤的春風般将她包裹,通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似乎都體驗着前所未有的滿足與幸福。直到一聲輕柔的低喚聲驀然闖入耳蝸。

“梁舟舟。”

聲音很美,飄飄蕩蕩的,像是從天外傳來。

梁舟舟下意識的環視四周,可是除了光與影外,再看不到任何畫面。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異樣的感受,她隐隐的意識到,如果再繼續朝前走下去,或許将與身後的世界将越來越遠。

人的意志力在絕境時往往會變得意想不到的強大。

梁舟舟拼力的掙動身體,所有的幻象如碎片般在她周圍崩塌。迷蒙之中,她覺得身下蕩起一絲難以言述的陰寒。身旁有人在在不停的搖晃她的身體,晃的她一陣兒頭暈。她想睜開眼做出些反應提示他們趕緊住手,卻發覺力不從心,只能任由自己被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擡去床上。

這床板可真硬,隔得人皮肉生疼。

梁舟舟僅憑着嗅覺便知道自己此刻身在醫院。因為這消毒水的味道她實在太熟悉了。

她松了口氣,悠閑慵懶的閉着眼做了個深呼吸,心想一定是有人報了警,消防車救護車及時趕到,将她送到了醫院。

想必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她自顧自的在心中籌算,似乎算得上是有理有據。

忽然,她聽見有人推門,走路時鞋底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

是蘇來吧。

梁舟舟想當然的雙唇微啓:“蘇來。”她的聲音有氣無力,教人辨不出音色,只能聽到喉間氣流劃過時隐隐的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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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愣了一下,随即連忙湊上前,“梁小姐,你醒啦。哎呦!剛剛看你突然毫無征兆的倒在地上,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是一個陌生的女聲,聲音既甜美又清亮。

梁小姐!

許久未聞這個稱呼,她倒是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梁舟舟陡然睜開眼睛,仔細的打量着這張陌生的面龐。

看打扮該是醫院裏的護士。

“你剛才叫我什麽?”

“梁小姐啊。”

她過電般的瞬間從床上彈坐起來,然後赤着腳,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便沖出病房。一扇巨大的玻璃窗恰好與病房正對,窗後拉着黑色的簾子,一個清晰的人影映在玻璃上。

是她,是自己的身體,沒錯!

她向前挪了幾步,湊近了些,望着自己真切的臉龐不禁心生一股說不出的狂喜。只不過下颚處覆着的一層厚厚的紗布卻揪的她心頭一顫。她擡手輕輕的碰了碰,隐隐的刺痛感激的她打了個悸顫。

她回頭一臉驚恐的望着身後的護士:“我的臉怎麽了?

護士臉上所呈現出的驚恐遠比她更甚,“你做完祛疤手術後剛拆了線,不記得了嗎?”

梁舟舟凝沉着眉心,腦海中飛快的梳理着紛亂思緒。

她心中自問:難道林允澤這幾天一直是在醫院裏替她完成修複手術?可是……她雙手抱着腦袋,努力的檢索着記憶中每一個經歷過的片段。

起先是試鏡,然後是化妝間起火,緊接着她扶牆一路摸進樓梯間,最後失去了意識。

在失去意識的時間裏,兩人完成了身體的互換。

那麽……也就是說,現在被困在事故現場的人是林允澤!

梁舟舟心頭巨震,眼眶瞬間猩紅一片,整個腦海不禁被驚惶與憂慮完全占據,她手臂不住的顫抖着,拼力抓住護士的手,下意識擡高嗓音大聲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候?”

護士一臉茫然。

“是哪一天?”

護士支支吾吾的回答:“八月十三號。”

還在同一天!

“幾點鐘?”

“四點四十。”

梁舟舟這個人雖然方向感極差,但是對于時間的敏感度卻極佳。她想起四點剛過兩分的時候自己曾看過時間,緊接着不到十分鐘便聞到煙味。樓道大概耽擱了八分鐘,因此到進入樓梯間的時間應該在四點二十分至二十五分之間。

十五分鐘已然過去,絕望的感受像利爪般撕碎她最後的僥幸。

她瘋魔般的四下張望,口中恍恍惚惚的念叨:“手機呢?我的手機在哪裏?”

護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見她一副反常的樣子不敢上前勸阻,只在一旁怯怯的提醒她手機正在服務中心被工作人員保管着。梁舟舟詢問原因,護士解釋說她這幾日每天都在連續的手術,每次打了麻藥一睡就是好幾個小時,精神總是昏昏沉沉的,根本沒有機會動手機,為了避免遺失,索性交去服務中心保管。

這就是他不接電話的原因嗎?

梁舟舟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護士見她似乎是有十分要緊的事情,低頭從褲兜裏摸出自己的手機,“先用我的吧。”

梁舟舟連聲謝謝都來不及說,匆忙在手機上按下蘇來的電話號碼,電話剛一接通不等蘇來出聲便急急大喊:“蘇來蘇來!”她拖着一絲哭腔,隐隐有些哽咽道:“快報警!化妝間起火了!快點!快……”她拼命的用上齒抵住下唇,在唇上沁出一灘殷紅。

蘇來不明所以的愣在原地,遲疑片刻方才意識到這是梁舟舟本人的聲音,“你是……不……”她自我否定,“你不是舟舟,你是……”

“先別管那麽多,快報警!”

“你放心,舟……人已經被送去醫院了。”她無法分辨現在與自己說話的人到底是誰,不敢冒然提起名字,只用人這個字代替。

“告訴我哪家醫院,我現在就過去。”

從來沒有哪一刻的欲望如此強烈,梁舟舟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到林允澤身邊。她匆忙整理好一支随身的小包,又問護士要了副口罩蒙在臉上,獨自一人買了張飛往上海的機票。

一路上,她坐立不安,手裏死死的攥着已經關機的手機。好不容易等落了地,卻面對屏幕亮起的一剎那,感到一絲畏懼。

千萬別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

她不斷的在心中祈求,為了早一步到達醫院,她不惜扔下臉面,在等計程車的地方又是翻欄杆又是和別人搶車,毫無素質可言。

可是那又怎樣呢?為了争時間,她被人罵死也甘願。

計程車上,司機按部就班的開在自己的行車道上,或許是看到了她和別人搶車時的表現,從而滿心鄙夷的不願意搭理她加速的請求。

梁舟舟側過身,只好使出苦肉計。在一番痛徹心扉的泣訴中,她将事情原本的面貌描畫成情侶生離死別的錐心戲碼。

雖然他們并不是真正的情侶。

就這樣,循規蹈矩的老司機活生生的馬路上上演了一出現實版的“速度與激情”。

梁舟舟扔下兩百塊錢,道了聲謝後連忙沖進醫院的急診大樓。

大樓的七層是手術室,梁舟舟等不及電梯從十八樓慢悠悠的往下降,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一口氣沖上七樓。

晚上八點二十三分,她站在手術室外,與一衆聞風而來的記者大眼瞪小眼。

梁舟舟不敢妄動,悄悄的給蘇來打電話,與蘇來約在八樓的樓梯間碰面。

五分鐘後,蘇來終于出現。

梁舟舟扯下口罩猛的撲過去,拽着蘇來的手神色急切,“怎麽樣了?”

蘇來略顯驚慌的望着她,“你是舟舟?你們換回來了?”

“對,我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我一醒來就……”她搖了搖頭,“快告訴我他怎麽樣?”

蘇來二話不說先來了一個熊抱,“你沒事太好了,我一直以為裏面的那個人是你。”她皺了皺鼻子,蹙着眉心輕輕放開她,“他雖然沒有被燒着,但是嗆了不少煙,再加上心髒病發作,正在搶救。”

梁舟舟失魂落魄的輕嘆道:“都怪我。”

“不怪你,幸虧你及時躲進樓梯間,樓梯間的門是防火門。”

正是這道門擋住了火勢,否則現在連搶救的機會恐怕都沒了。

蘇來疑惑問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會起火的?”

“我也不知道。”

正當兩人說着,忽然聽見樓下傳來一陣騷動。梁舟舟猜想一定是手術結束,正準備下樓卻被蘇來攔住,“門口都是記者,我先去看看,等我給你發消息了你再過去。”

“好吧。”

_(:3 」∠)_感覺身體被掏空,特此通知:明天斷更一天,求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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