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我……”
溫檸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裏，她好像無論如何都解釋不清楚。
溫檸望着程述對着她伸出的那只手，猶豫了很久，始終沒敢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你自己能走嗎？”
溫檸不說話。
“随便你。”
程述終究還是沒了耐心，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圖書館頂樓平常沒什麽人來，四面都是灰蒙蒙的牆，水泥地上灰塵很厚，更是粗糙不平，溫檸跌坐在地上，望着程述從她身邊經過，餘光都沒有落到她身上。
已經鏽跡斑斑的鐵門，應該是常年沒有人使用，程述推門的聲音在溫檸聽來十分刺耳，幹澀的摩擦聲從溫檸的背後傳來，緊接着的是程述平緩的腳步聲。
然後溫檸聽到了更多人的說話聲。
應該是起先在樓下看到的那一群人，看上去跟程述非常熟悉，幾個人的說笑聲從樓道裏傳過來，明明距離不遠，在溫檸聽來卻有些缥缈。
“剛看到人哭着從樓上跑下來了，你跟她說什麽了？”
“我看長得挺漂亮的一女生，你把人弄哭幹嘛？”
有另外的男生附和道：“對啊，你要不喜歡介紹給我也行啊，我覺得挺不錯的。”
“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對她沒興趣，為什麽要答應跟她見面？”
“就為了耍她，你應該沒這麽無聊吧。”
這也是溫檸非常想知道的答案。
程述似乎是回答了一句，但聲音有些低，她很努力地去聽了，卻始終聽不清程述究竟說的是什麽。
到底說了什麽呢。
過了很久，直到聽不見樓下的說話聲了，溫檸才扶着牆壁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朝樓梯口走。
膝蓋前磨破了一大塊，流了不少血，等到溫檸慢吞吞地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血已經幹得差不多了，不過走路的時候扯着傷口，還得疼得難受。
溫檸走到圖書館大廳的時候，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管理員叫住了她。
“你是幹什麽的！”
溫檸受了傷，行動有些不便，即便努力想快走兩步逃走，也還是輕而易舉地被管理員追了上來：“你是學校的學生吧，放假了不回家，來圖書館幹什麽？”
“我，我……”
溫檸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
“你是哪個年級的？哪個班的？班主任是誰？”
“我剛才在這裏看書，忘了時間了……所以這時候才走。”
管理員将信将疑地看着溫檸，不過溫檸穿着學校的校服，又是一臉無害的模樣，也很難把她跟什麽壞人聯系起來。
“剛才還有一群學生在這裏逗留，是不是你的同學？”
溫檸猜想，管理員說的應該就是程述他們。
她搖了搖頭：“不是，我不認識。”
管理員有些不耐煩：“好了，那你趕快走，我要鎖門了。”
“嗯，我馬上就走。”
溫檸朝着大門口走去，好幾分鐘後，快要走出圖書館的時候，聽到從樓上傳來了管理員的聲音。
“那個女生，你先別走！”
“頂樓的門怎麽開了，是不是你弄開的？”
溫檸這才意識到問題所在。
原來她就記得原來圖書館頂樓是上不去的，今天突然那麽順利就進去了，結合管理員的話，她立刻就明白了。
但是如今就她一個人在圖書館裏，即便她心裏很清楚這件事跟她無關，可要是跟管理員解釋，怕也沒什麽作用。
情急之下，溫檸選擇了最直接也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跑。
腿還傷着，溫檸也跑不快，又怕被管理員攔下落個撬門的罪名，只能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朝學校大門跑去。
剛出圖書館，沒跑兩步，經過小花園的時候，不知從哪裏伸出一只手來，一把将她拉進了樹林裏。
身後的人捂住了她的嘴，溫檸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出了一身冷汗，她想求救，但無論如何也喊不出來。
溫檸劇烈地喘息着，臉漲得通紅，但背後困住她的人一動不動，沒有放手的意思。
這片小樹林是學校人煙稀少的地方，平常都沒多少人，正是放假的時候，更是人跡罕至。
溫檸不由自主地顫抖，全身發軟，雙腿一點力氣都沒有，恐懼如潮水一般湧上來，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喉嚨，臉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
她前幾天才看到有女生在學校裏遇害的新聞，雖然害怕，但那時她沒放在心上，想着她們學校外人很難進來，都是熟悉的人，應該沒什麽問題。
但是今天……難道新聞裏的事情就要發生在她身上了……
“把身上的錢都拿出來！”
溫檸第一次聽到了背後人的聲音。
粗犷沙啞，聽着像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她的心再一次沉到了谷底。
她整個人被身後的人完全罩住，稍微一動，就會被發現，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
兩個人的身體緊貼着，她渾身癱軟，要不是背後那人掐着她的腰死死捂着她的嘴，她早就倒了下去。
溫檸哆嗦着從自己的兜裏摸出幾十塊的零錢，央求道：“我只有這麽一點，求你放了我。”
“我可以回家給你拿錢！”
沒想到背後的男人根本不為所動：“放了你，你肯定會去報警的。”
“我不會的，你相信我，肯定不會的。”
“長得倒是漂亮，既然沒有錢，不如……”
聽到這，溫檸奮力掙紮起來。
她想到了當時看的那個新聞，新聞裏女生最後的結局……
父母的叮囑還猶在耳邊。
“不要！”
“你放開我！”
溫檸狠狠地踩了男人一腳，用手裏的書包砸向男人，也不管能不能起作用，只是胡亂打了一通。
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她這種毫無攻擊力的掙紮真的起了作用，男人鉗制住她的手竟然松開了，她似乎重獲自由了。
沒了男人的控制，她向前倒去，即将摔倒的時候，男人一把拽住了她，由于慣性，她直接撞進了男人的懷裏，臉重重地砸到了男人的胸口。
她聽到了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緊閉着眼，不敢睜開，更不敢面對即将要發生的一切。
直到男人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來。
“現在知道害怕了。”
熟悉的聲音，像是從夢中傳來，溫檸确認了好幾次，這才敢确定，那聲音就是在她耳邊響起。
她揪着男人的衣服下擺，遲緩地擡起頭。
在看清眼前人的臉後，溫檸毫無征兆地突然哭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