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誤會 強買強賣

範爍靜以為聽錯了。

哪想到安彤破罐破摔,又重複了一遍。

“範總,我什麽都能做,你買了我吧!”

第二次開口平靜許多,比之先前的矛盾掙紮,這會兒聽着更多了局促和不安。

很着急,語速非常快,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後頭攆她,不盡快說出來就會被追上。

夜色最濃重的時刻,壁燈照亮這一方天地,安彤蹲在光影交界處,面目不太清晰。

範爍靜聽着少女的顫音,忍不住拔高了聲音,呵斥反問:“你說什麽胡話?”

安彤被吼得一哆嗦,用力抱着那只枕頭。

混賬話都說出來了,還知道怕?

範爍靜簡直要笑出聲,掀開被子從另一邊下床,完全無視了對側的安彤。

安彤跟着起身,忙不疊地繞過去,亦步亦趨地跟在範爍靜身後。她沒有再出聲,看範爍靜拿水杯,就立馬去拎茶壺。

範爍靜把水杯扣回桌上,掌心壓在玻璃上,拒絕的意思非常明顯。

“你到底想幹嘛?”

安彤還是那句,低着頭小聲重複:“我什麽都能幹……”

昏暗之中,兩個人對峙。

範爍靜幹脆開了主燈,房間瞬間明亮。安彤那張慘白的臉完全暴露在視線中,眼睛通紅,眼下還有青色的虛腫。

估計她一直都沒睡,挺屍一樣躺在沙發上想了半宿。

但範爍靜只能猜到這裏,再往深處就不能理解了。這個小姑娘是腦子不好?花了這麽長的時間,就醞釀出來這麽一句不着邊際的提議?

範爍靜在沙發上坐下,微微挑着下巴,神情冷傲疏離:“你能幹什麽,跟我有關系?我為什麽要買你?”

氣勢淩人,比揍高勇那會兒還要刻薄。

安彤後知後覺地慫了,底氣不足,全靠一絲理智繃着,才不至于調頭躲開:“你不是喜歡女人嗎……我是女人啊!”

“世界上就剩你一個女人了?”

安彤羞紅了臉,結巴着辯解:“反、反正我也是女人,為什麽不能是我?你睡誰不是睡,睡我不是一樣的嗎?”

範爍靜笑出聲,更尖銳:“誰跟你說我會随便找人睡覺?”

這下安彤傻眼了,好半天沒能轉過彎:“你不是來約.炮的?那那那……那你為什麽要那樣說?”

是說晚上留在範爍靜房裏的話,有可能會被睡。

範爍靜就是那麽一說,全為了吓唬安彤,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居然記住了,還為了這一句想到半夜。

範爍靜突然覺得心累,揉額角回想之前的細節,終于能理解安彤的腦回路。

安彤以為範爍靜開房是來睡人的,被她打斷了好事,沒能睡成。

然後小姑娘琢磨着,她自己也是女人,能補上範爍靜床上的空位。她需要報酬,範爍靜有錢,剛剛好。

于是她蹲在床邊看範爍靜睡覺,可能還在猶豫,不敢邁出那一步。結果範爍靜突然醒了,打破了她的平衡,她才逼自己講出來。

這麽說的話,之前那句“不會吵到你”的意思是,她本來打算現場旁觀小電影?

她還是腦子有病吧!

範爍靜那股咄咄逼人的氣勢讓烏龍給攪沒了,只剩滿心無語。她也懶得再跟安彤講什麽,簡單地一句“你誤會了”,就不想再開口了。

安彤卻纏住範爍靜,還往前湊了湊,盡可能縮短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那範總,你要不要現在考慮一下?”

這是豁出去了,反正已經撕破臉皮開了口,不如就在這條道上一路走下去的。範爍靜發現這個姑娘非常固執,盯準了目标就很難更改,大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絕。

但範爍靜不想當這個南牆。安彤下定決心去陪.睡的話,憑借她的樣貌,不會少了客人,甚至可以挑一個她滿意的對象。

不一定非得是範爍靜。

偏偏安彤不這麽想,她好像是認定了範爍靜,摳着茶壺的手柄,越來越緊張:“你跟那些人不一樣……你是好人。”

莫名其妙收了一張好人卡,範爍靜隐約覺得安彤還誤會了些什麽。

對面,安彤很認真地強調:“你幫過我那麽多次,你不會為難我……”

範爍靜打斷安彤的話:“你別想太多,我不是幫你。你怎麽進的房門,你自己清楚。高勇那一件也不是為你,我就是看不慣男人欺負女人,換了其他女孩子也一樣。”

安彤舉例:“你還幫我做業績!”

“我花錢買了什麽?”

“酒……”

“酒是假的嗎?”

當然不是。

範爍靜:“錢換成另外一種物品儲存起來,還是我的,甚至還能升值。跟你有關系?你不要太自戀。”

安彤的胸膛劇烈起伏好幾次,突然擡頭盯着範爍靜:“那在禧音裏,你……”

“好了!別說了!那件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就當後來這些是補償。我們到此為止,我不會睡你,你也別再動心思。”

自相矛盾,根本就是在回避這個話題,不想提禧音傳媒裏發生的事情。

安彤深吸了一口氣,倒了半杯水放在桌角,之後垂手立在那兒,不說話,也沒有要走。

看着是乖順聽話的樣子,其實還是賭氣,犟得跟頭小毛驢一樣,不肯輕易就放棄。

範爍靜發現軟硬都講不通,氣結地把那杯水拿開:“你是要強買強賣了?”

水杯碰撞桌面,水晃起來,濺出幾滴。

安彤受驚地瑟縮一下,随後複讀機一樣重複:“不管是什麽都行,做保姆也行,擦地、刷碗都可以的!我想離開這兒……範總,我不想呆在這裏。”

範爍靜想起來那輛面包車,幾個壯漢拎着安彤跟拎小雞仔差不多,推推搡搡毫不憐惜,拿安彤當塊破抹布,随便塞進車裏。

百川裏人來人往,少不了有些癖好特殊的老板,會跟公主、少爺們提些奇怪的要求。要在這裏生存,總得豁的出去才行,又得長眼色懂風情,忸怩憨直的性格遲早得惹禍。

還有那些陪酒,做的時間越長,心眼越多,手段也夠辣。範爍靜今晚見到清姐的時候,就猜到了,只是不清楚安彤受了什麽樣的為難。

越是想不到,就越是心癢。直到在住房部偶然碰見安彤,範爍靜看安彤行動自如,上上下下沒有受傷的痕跡,她才放下心來。

說到底還是因為她。安彤被迫在百川裏工作是因為她,被清姐找茬也是因為她。

範爍靜捏着眉心嘆了口氣,叫安彤把衣架上的包取過來。她拿了張名片,找了只中性筆,趴在膝蓋上寫了幾筆。

一個電話號碼,跟着一個人名。廖生。

安彤不解。

範爍靜解釋:“他在影視城拍戲。你拿着這個去找他,之後就看你自己的了。”

這是給了另外一條出路,安彤捏着名片,激動地語無倫次:“範總……對不起,那個,我……”

“省省吧,別跟我鞠躬。”範爍靜把筆丢到桌上,“你有手有腳,別總想着賣.身。”

“還有,別随便跟人說你什麽都能幹。你以為怎麽招惹上高勇的?你給了錯誤信號在前,他強迫在後,記清楚了。”

範爍靜站起來,自己倒了杯水喝,最後說道:“以後徹底兩清。你走吧。”

簽字筆滾了兩圈,浸到灑出來的水漬上。安彤用衣服擦幹淨筆身,跟單肩包一起放在桌子上,攥緊名片出去了。

兩清……?

怕是不可能了。不管範爍靜承不承認,她都幫了安彤,救了安彤的命。

安彤會記着她的好。

希望以後能有機會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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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補昨天的更新。我繼續寫,(争取)十二點之前更。

感謝杜仲補妖精、死道友不死貧道、十六的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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