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經歷了下午的事，顧绫心有餘悸。

她知道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規則，陪酒這種事也是司空見慣，不過顧绫本身是不太能接受的。她早做好拒絕的準備，只是沒想到她才剛來公司幾天而已，就遇到了這種事，還是上司強迫的，外面的社會果然比她想象得更複雜。

不過顧绫很快就把這件事抛到腦後，她開始準備晚上與周亮朋友見面的事。

他們約好直接在朋友家中見，顧绫打算打車去。

她那輛車略招搖，加上上班時間堵車，坐地鐵更方便，所以一直沒開車。

顧绫去地鐵站的路上，路邊的一輛車一直以較慢的速度行駛，顧绫留意到已經是一分鐘以後的事。溫啓按下車窗，讓她上車，“到底怎麽回事？”

顧绫見這裏離公司已有一段距離便上了車，答道：“似乎是王經理想帶我去談什麽生意，對了，我也沒和你把事情說全，你是怎麽知道的？”

“猜的，”溫啓說，“以前不怎麽了解市場部，沒想到這個王經理還挺大膽，下三濫的辦法也想得出來。看來回去得好好治理……”

“不用，”顧绫笑笑，“我打算回去準備個禮物送給他。”

溫啓奇怪地偏頭看她。

顧绫笑得更溫和，“沒什麽，快走吧。”

笑裏藏針。

溫啓打了個寒顫，問：“去哪？”

顧绫報了地址。

“不回家？”溫啓疑惑道，“這裏很偏，是你朋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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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绫含糊地帶過這個話題，“算是吧，一會得麻煩你自己回去了。”

倒不是怕溫啓知道這件事，只是周亮是做生意的，他的朋友一定也是做生意的，萬一對方和溫啓再認識就不好了。溫啓聽後更覺得奇怪，不過也沒說什麽，滿足了顧绫的要求。

到了小區後，顧绫總算明白溫啓口中的偏是什麽意思。

這是個新建的小區，遠離市區，附近只有一天幾趟的公交車，連地鐵都沒有。而且看小區的地理位置，這裏也不是什麽好地方，地處低海拔處，周圍都是小山包，晦氣易沉積。

顧绫下車，溫啓扶着方向盤探頭看去，“你确定不需要我來接你？”

“我……”顧绫看着這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心裏有點打鼓，不過她還是搖搖頭，“你回去吧，我們不一定要多晚，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溫啓皺了下眉，沒再說什麽。

顧绫和溫啓告別後獨自一人走進小區，趙子昂已經在等她。

“來啦！我已經和他說了，他說要下來接咱，對了，他叫李準，平時叫他李總就行。”

顧绫點頭說好。

等待時，顧绫将小區的情況簡單的說了說，這樣趙子昂一會不至于沒話說。沒等多久，李準便下樓來接二人，看着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顧绫心中驚訝。她以為李準和周亮是同門，又是他生意上的夥伴，年紀應該和周亮差不多才是，沒想到李準看起來如此年輕，似乎比顧绫都小。

看見李準，趙子昂立刻迎上去，“李總你好，我是……”

想自我介紹時，趙子昂才想起自己現在是大師人設，太主動容易跌份。他收起谄媚笑臉，大咳一聲，丢給顧绫一個眼神。

顧绫很好地接了過來，“李總好，我是顧绫，這位就是周總提到的朋友趙子昂，我是他的助手。”

大約是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家裏，李準穿着一身便利的家居服，他模樣清爽，總是保持着讓人舒心的笑容，很容易讓人産生好感。他聽了顧绫的話，沒立刻接話，而是先看了顧绫兩眼。

幾秒後，他才好脾氣地笑笑，說道：“你們好，我是李準，上樓吧。”

他說話時還咳了兩聲，身子跟着晃了兩下，看起來已經被病痛折磨許久。上樓時，顧绫問道：“你具體是哪裏不舒服？”

“說不上來，”李準蹙起眉，憂心道，“就是沒精神，每天只想睡覺，好像睡不飽似的。而且經常頭疼，但也不是多嚴重的疼，就是一直不斷，我試了很多辦法都沒成功，不過這病也沒危害到生命，我只怕再治不好，精神上該……”

李準的擔心是合理的。

顧绫看過李準的八字，一切正常，她懷疑是新搬的房子出了問題，這才提出要看房子。

趙子昂盡職地扮演大師的角色，他不茍言笑道：“雖然已經聽說你在醫院沒查出什麽結果，但我還是想再确認一遍，醫生沒找到你精神不濟的原因？”

李準點頭道：“沒有，各項檢查都做了，結果都是一切正常。”

“好，先帶我去你家裏看看吧。”

李準是個話少的人，雖然自身遇到離奇的事，但反應始終淡淡，看不出他原本是個不相信這些的人。李準家的裝修風格和他也很符合，色調偏冷，低調有內涵，不過顧绫的關注點卻不在裝修上，她一進門就發現這房子不對勁。

戶型很奇怪，房子整體是狹長的，卧室倒是蠻寬敞，但卻不向陽。不管是格局還是布置，這房子都透着一股古怪勁，是不協調的。

顧绫打量一整圈，心底漸漸有了數。

她沖趙子昂搖搖頭，趙子昂便道：“你這房子有問題，問題還不小，具體的我得回去研究研究，再給你提出一個解決方案。”

李準不解，“不知是有什麽問題？”

“簡單來說，你這房子選址就不對，四周都是小山包，地處低窪區，晦氣下沉堆積，長時間住在這裏肯定不好。再看看你這個房子，你看它……”沒有顧绫提示，趙大師憋不出詞了。

顧绫解圍道：“走廊和客廳太過狹窄，卧室也不向陽，風水确實不好，不過具體如何解決，還要等趙先生考慮過後才行。”

趙子昂忙點頭，“是是，對。”

李準蹙了下眉，目光不動聲色地轉了一圈。

“您不用擔心，如果沒有效果，我們自然不會收費，放心交給我們就好。”

李準失笑，“那倒不會，周亮師哥我還是相信的。”

原來周亮是他的師哥，難怪年齡差這麽多，看來是趙子昂誤會了。

顧绫又、簡單提了幾點房子的問題，又建議李準在事情未解決前不要住在這裏後，才和趙子昂離開。臨走前顧绫送給李準一個護身符，畢竟李準是她的客戶，該保護的還是得保護。

離開李準家，趙子昂邊查末班公交車邊犯難，“早知道剛才李準說送我們回市裏我就不拒絕了，我們好像趕不上末班公交了！”

顧绫看了眼時間，似乎的确如此，她說道：“先走過去看看，實在不行只能在這裏住一晚了。”

早知如此麻煩，她就該開車來。

天色已暗，小區的地理位置雖然不算好，但物業管理卻相當不錯，起碼路燈給的很足。只不過離開小區就有些問題了，顧绫現在都能看出來，外面那條小路一路無燈。

頭疼。

本以為自己要在這種地方睡一晚，沒想到她剛出小區，門口便有車按響喇叭，顧绫仔細看去，竟是溫啓的車。

顧绫心中驚喜，按捺着亂蹦的小心髒，幾步跑過去，順便招呼趙子昂，“快上來，我朋友的車。”

男人看車總是先留意車的品牌，趙子昂原本沒把顧绫的朋友放在心上，可當他仔細看車的标志時，人傻了又傻。

又一輛豪車。

所以顧绫已經這麽有錢了，幹嘛還要做這些事？！

上了車，顧绫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驚喜，“你怎麽沒走？”

“走了，剛好有個客戶住在這附近，生意一直沒談下來，所以去看看。剛想給你打電話，你就出來了。”溫啓從鏡中看了一眼趙子昂，心中疑惑，顧绫怎會和一個男人從小區裏走出來？

顧绫沒注意到溫啓的表情，順着他的話問道：“談成了嗎？”

“沒有，他女兒最近似乎出了點事，好像是懷孕了，他沒心思談生意。而且溫良一直看着那邊，估計也不想我接近他。”提起生意，溫啓有些愁。他這次回來，目的就不在公司，可現在每天都被公司的事絆住手腳，父親到底是如何死亡的他一點頭緒都沒有，實在令人無奈。

“按照你的描述，這位老總應該很在乎他的女兒，或許你可以幫幫他女兒什麽忙之類的，讨好讨好她？”

溫啓失笑，“生意上的事哪有這麽簡單，利益為上，哪會幫幫成沫就成功？”

“成沫？”

溫啓點頭，“他女兒的名字。”

顧绫蹙起眉，覺得耳熟。

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第二天到公司，顧绫是捏着詛咒符去的。

說是詛咒符，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是顧绫特制的，帶這種符的人會特別倒黴，喝口涼水都塞牙的倒黴。顧绫打算如果王經理再做過分的事，她就把這符塞進他衣服裏。

王經理也很給面子，顧绫一到，他就把她叫去了。

本以為王經理會因為昨天的事臭罵她一頓，沒想到他喜笑顏開的，顧绫一進辦公室他就噓寒問暖，“顧绫啊，來公司這麽多天了，有沒有适應？不适應的地方就跟我說，我一定盡量給你解決。”

說的顧绫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她也不好直接對着上司罵，便有一搭沒一搭回應着。

兩人聊了一會，王經理似乎不滿足現狀，他偷偷拿出遙控器，将辦公室的窗簾全部關閉。因修過仙，顧绫的聽力和視力都高于常人，她立刻發覺王經理的小動作，猛地站了起來。

王經理笑呵呵道：“別緊張，我只是怕你不适應，想開導開導你而已。你一定有許多問題要問吧？”

顧绫心裏大概明白王經理想做什麽了。

她板起臉，“沒問題要問，如果王經理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別走啊，”王經理起身，抄着口袋走到顧绫身邊，意味深長地盯着她，“我知道你很辛苦，其實你長得這麽漂亮，完全不需要讓自己這麽辛苦……是吧？”

顧绫心中生怒。

趁着王經理的注意力都在她臉上，顧绫默不作聲的将疊好的詛咒符丢進王經理褲兜裏。

确認丢了進去，顧绫才說道：“我知道自己好看，既然我這麽好看，您就該知道您的位置配不上我了吧？”

顧绫想委婉點的，一不留神又說了實話。

說完以後顧绫自己都害臊，而王經理則微微訝異，沒想到顧绫竟直接把這種事說了出來。而且……居然還瞧不起他？！

王經理收起谄媚，冷笑一聲，“我理解你，你剛步入社會，對社會還不是很了解，像你這樣心高氣傲又有點姿色的女人太多了。我告訴你，這個社會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你要真有本事，也不會跑來做底層員工，我勸你……”

“據我了解，”顧绫打斷他，這回是真的委婉，“王經理的父母好像都是普通工人，我呢，我媽媽是家庭主婦……”

王經理眼中不屑。

顧绫：“我爸呢，好巧不巧地也是個小老板，年收入不是很多，但你這輩子估計很難賺到，所以我心高氣傲實在太正常了，我長得比你好看，家裏比你家有錢嘛。你都四十多了，才混個市場部經理，以後估計也沒啥前途……”

王經理哪知道顧绫還是個大小姐，他被顧绫諷刺一番又羞又惱，心被紮了又紮，他脫口而出，“我才30多！30多！”

為什麽總說他像40！發際線高點是他的錯嗎，啤酒肚大點是他的錯嗎？！這是原則問題！

顧绫：“……，您長得也太着急了。”

趁着王經理氣得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顧绫扔下一句“告退”就離開。王經理捂着脆弱的小心髒爬向電腦，他倒是不信了，這個顧绫還真是什麽千金小姐？家裏有錢會跑到溫氏來做什麽銷售？？怎麽可能！

然而王經理剛輸入顧绫的名字，溫啓和霍清河的名字緊接着便跳出來。

王經理怔怔地看了會兩位神的名字，再一次驚悚了。

王經理一整天沒敢找顧绫的麻煩。

除此之外，顧绫還經常聽到王經理的嚎叫。

“誰動我外賣了？？雞腿呢？！”

“誰往我咖啡裏加醋了！！”

“哎呦喂，誰他媽踹我啊，我這腰，我的寶腰……”

王經理嚎了一圈，身邊卻壓根沒人，他覺得自己是撞了鬼，這下連哭都不敢哭了。顧绫十分不厚道地偷偷樂着，完全沒有拿回詛咒符的打算。不光不能拿回來，她還得多準備幾個，萬一這個被王經理扔了呢？

快到下班時間，溫啓提出送顧绫回家，顧绫似乎漸漸習慣有人照料，沒多猶豫便同意了。

她收拾好東西正要走，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快步走進市場部，直奔王經理的辦公室。

王妍的頭立刻湊了過來，“啥情況，這幫人誰啊。”

另一同事說道：“好像是上面的人，我以前見過，應該是溫總的手下。”

“溫總的手下來找王經理幹嘛啊？”

顧绫也奇怪。

不過她很快有了答案，那幫人不知和王經理說了什麽，王經理焦急地辯解着，然而對方絲毫不給情面，現在王經理已經在收拾東西了。估計是被開除了。

“咦，王經理被開了？為什麽？”

“開了活該，”王妍憤憤道，“他居然想逼顧绫去陪酒，哪有這樣的上司，不願意就不去了嘛，是吧顧绫？”

顧绫沒說什麽，也沒看完這場戲，拎着包便走了。

王妍心虛地撇開頭。

不過她也不內疚，本來嘛，如果她反應慢一拍，該去的就是她了，這種事她當然不願意去，所以只能犧牲顧绫了。別說她們只是普通同事，就算是好朋友，又有誰能代替陪酒的？

離開公司，溫啓的車已經等在附近。

顧绫上了車，開口便問道：“王經理被開了？”

“昨天我看王經理的态度很奇怪，所以今天查了一下，發現他在公司調戲過不少女員工，都是位置比他低的，大家敢怒不敢言。談生意的手段也過分，我沒來之前有個實習生，就被他逼着去陪酒了，聽說還發生了些不好的事。我無力改變大環境，但也不希望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做這種勾當。”

顧绫點點頭，“難怪，他很害怕的樣子。”

先是被各種倒黴事折磨一天，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撞了鬼，晚上直接被公司開了，這生活刺激得就像過山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