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退堂鼓（2）

退堂鼓（2）

其實那天從地鐵站回公司後，蘇言妍就對比着林知深留下的那張名片看了又看，覺得上面的頭銜還是真多，而且那個公司名字聽起來好像有些耳熟。

她上網搜索了一下，結果發現，他所在的公司不僅規模很大，跟自家公司竟然還是同行。

那如果說業界大佬們都去的話，那麽林知深肯定也會去的了。

蘇言妍有些崇拜的想，無論他在哪裏都會閃閃發光的。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對他總是有這麽一種莫名的信心。

但是這麽一說的話，自己忽然也挺期待那個什麽酒會的。只是自己已經平時也不怎麽喝酒，更沒去過那種場合呢……

蘇言妍想了想，有些猶豫。

韓向鳴瞟了她一眼：“之所以說是酒會，那是我的說法，正兒八經的是叫做交流會……去的都是人，又不是洪水猛獸。放松點兒，你可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吶！”

蘇言妍下意識反駁：“我一窮孩子能見過什麽大場面？別說笑了。”

韓向鳴啧了一聲，提示道：“咱們大學那會兒不是也參加過舞會嗎？反正都是吃喝侃大山，也差不了太多。”

蘇言妍仔細回想了下，對，在那次舞會前後的時間裏啊……确實也發生了一些事呢。

***

記得那晚離開醫院後，“給了她父愛般的溫暖”的韓向鳴追在她身後揚言要揍她，兩人鬧騰了好一會兒。直到看到病恹恹的她有些氣喘，韓向鳴才拉着她走進了那家粥店。

只是點好飯食以後，一向活潑的韓向鳴卻反常的有些沉默。

蘇言妍暗想，大概是因為想到了那個他想照顧的女生？

她想了想，挑了個話題說：“快到聖誕節了，我們院應該還是會按照往年慣例，要開聖誕晚會的。”

韓向鳴點點頭：“外院确實一直都是這樣的。”

“那你們院呢？”

韓向鳴略帶驚奇地看了她一眼：“雖然我知道你是個宅女，但是……你真的沒聽說嗎？”

蘇言妍有些摸不着頭腦：“聽說什麽？”

韓向鳴無奈的看着她：“今年的聖誕晚會，是我們院跟你們院聯合舉辦的啊。”

“什麽？！”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韓向鳴，心裏一萬個巨大的問號。

開什麽玩笑，這可是外院傳統诶。什麽時候開始竟然跟別的院……聯合舉辦了？

還是跟……計院？？？

這怎麽聽起來那麽像是“聯誼”呢，莫非計院單身狗們的數量又攀升了，繼續脫單？

這也不能怪她這麽想，因為在高校裏這種現象确實很普遍——理工科學院男生多、文史類學院女生多，大家多組織活動之後不僅能拓展人脈，甚至還可能有很多人就此牽手成功，簡直是一舉兩得啊！

韓向鳴好像看透了她在想什麽，嚴肅地說：“你那是什麽表情？重點是攜手合作、拓展人脈懂不懂？你們外院不是自我标榜說要海納百川的嗎，我覺得這就是個挺好的示例。再說我們院那可都是技術流，這次的晚會只會更精彩。”

他喝了口粥，啧啧幾聲後，說：“這粥真好喝……外院的聖誕晚會，一向在快要結束的時候，會發起觀衆自由搭檔、跳交誼舞的環節，所以還是會選在學校大禮堂舉行。場地大了，也就意味着可以邀請其他人。話說你會跳交誼舞嗎？”

蘇言妍擡頭看着外面，心想，那是不是可以邀請林知深來參加？

但她很快地又想到了他□□空間裏的那條說說。做什麽夢呢，人已經名草有主了。

再說跟自己不算很熟的他，又怎麽會千裏迢迢跑來參加聖誕晚會呢？

蘇言妍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嘿嘿笑着低頭喝起粥來。

韓向鳴給她點的是皮蛋瘦肉粥，營養又養胃。

不僅皮蛋的口感很好，肉質也挺不錯，恰到好處。蘇言妍幸福的眯起眼，這家的粥哇，真不錯。

她聽到韓向鳴用懷疑的口氣問：“你傻樂什麽？新生第一年，可都是必須要參加的。你該不會想臨陣脫逃吧？”

蘇言妍一副被看輕、羞憤的模樣，揮舞着筷子說：“怎麽可能，我當然會參加啦。我還要去競争主持人呢！”

韓向鳴有點兒意外地說：“這我倒是真沒想到，你以前做過主持人？”

蘇言妍對他這種質疑的口氣極為不滿，就準備跟他好好說道說道自己高中時代的光榮事跡。

韓向鳴則是滿臉笑容地看着她，做出了洗耳恭聽的模樣。

蘇言妍抽出一片紙巾擦了擦嘴角，正準備說就……停了下來，直愣愣的看着門外。

韓向鳴不明所以，也扭頭看過去，但什麽也沒看到。等他再回過頭來的時候，看見蘇言妍包都沒拿，站起來走了出去，很是急切的樣子。

于是他趕緊拎起她的包和毛毯，跑去前臺結了帳，然後就追了出去。

蘇言妍茫然的走在街上，找了好幾遍也沒找到剛剛看到的那個人，只好有些難過的心想，難道自己是看錯了嗎？

剛才路過店門口的那個人……真的不是林知深嗎？

擡頭望月的蘇言妍耷拉下頭，甕聲甕氣的說：“本來說請你吃飯的……我一定會再找時間請你吃飯的！”

韓向鳴安慰她：“那可說好了啊，我可眼巴巴的等着呢。”

蘇言妍堅定的點了點頭，說：“一定！”

見她有些疲憊和失落，韓向鳴最終還是咽下了想說的話，改口道：“我送你回宿舍吧。”

蘇言妍嘆了口氣，委婉拒絕：“不用啦，就一條街的事兒，我走回去就好了。也真是麻煩你了，陪了我大半天。時間不早了，師兄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韓向鳴沒有應下來，只是說：“我剛好也要回宿舍，順路。”

蘇言妍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的問：“那……你租的車怎麽辦呀？”

在那一霎那，她幾乎要覺得韓向鳴有些莫名其妙的憋屈了，但馬上又聽他回答說：“我租了好幾天，停這兒就行，你不用操心。”

蘇言妍想說我也操心不來這種事兒啊，我都還不知道該擱哪兒租車呢……

如果按照她平時的性格，肯定會這麽貧嘴的。

但這一瞬，她忽然想到了剛剛看到的、夜空裏那些孤零零的星星，它們周圍只有幾片薄如紗的雲朵，沒看見月亮的影子。

月亮去哪兒啦？

不是說衆星捧月、衆星捧月嗎？

“月”呢？

還有，被衆星捧月的那個……林知深呢？

蘇言妍想到這裏，忽然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就敷衍的點了點頭，與韓向鳴并肩走在街上。

身上忽然重了一點，蘇言妍用眼角餘光看着韓向鳴把那塊毛毯又披到自己身上，還心不在焉的使勁兒攏了攏……

蘇言妍差點快要被勒得喘不過氣來，就趕忙打開了他的手，自己重新裹好。

神游天外的韓向鳴這才回過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蘇言妍本來想打趣他幾句，但又想到了他在車裏自導自演的那句“讓我來照顧你吧”，忽然就覺得孔雀師兄其實跟自己差不多，也是個可憐人。

多情卻被無情惱的事例，雖然自古以來就多如過江之鲫，但似乎較少有在同一時空、同一地點的兩個倒黴蛋兒。或者即使有，也沒有被記載下來，為後人所知。

如今在這種時刻，身邊有同樣是倒黴蛋兒的孔雀師兄陪着，雖然兩人一言不發吧……但蘇言妍就是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沒那麽難過了。

晚上的校園，有一種靜谧的鬧騰勁兒。

靜谧指的是沒什麽喧嘩聲，鬧騰指的則是大片大片亮着燈光的教學樓和宿舍樓。

蘇言妍瞅着一路上見到的難舍難分的小情侶，在心裏盤算着沒有百人也有幾十人了吧。

于是就酸唧唧的心想，看來在深秋季節，不僅落葉遍地，愁思也遍地呀。

到了女生宿舍樓底下，蘇言妍終于開口了：“我到啦。”

韓向鳴依然有些不在狀态，呆了一呆才擡起頭。蘇言妍努努嘴，示意他去看神情不友善的宿管阿姨。

阿姨神情嚴肅地瞪着他，臉上清清楚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女生宿舍，男生止步。”

他“哦”了一聲，點頭說：“那你回去好好休息。”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蘇言妍無語了幾秒鐘，趕緊叫住他：“你走錯方向了。對了，還有這塊毛毯——”

韓向鳴趕緊折回來往正确的方向走去，擺手說：“毯子你留着用吧，最近這幾天風大，你還生着病呢。”

他走出去兩三步後，又走了回來，對着跟裹成一團的毛毯作鬥争的蘇言妍說：“記得按時吃藥，我明天早上再來……叫你。”

蘇言妍沒聽到這句話，只是一心在跟毛毯作鬥争，看上去就像一只被水草纏住了的落水鳥兒似的。

而唯一的旁觀者——宿管阿姨則在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盯着她，似乎想看看這孩子能愚蠢到什麽地步……

等她終于從毛毯裏面掙脫出來的時候，已經連韓向鳴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蘇言妍沒找到人，只好拿着毯子走回宿舍，估摸了下藥錢和飯錢，準備第二天當面還給韓向鳴。

把這些零零碎碎的錢折好、放進錢包以後，她才舒舒服服的躺到自己那張小床上去。

看了一會精彩紛呈的□□空間以後，很少發狀态的她也說不準自己怎麽想的，發了條說說：“為即将到來的聖誕晚會做準備……期待。”

她還在下面配了一張“加油”的圖片，又看了會高中時代的照片後，就混混沌沌的睡着了。

然而第二天清晨，她被手機上連續而又瘋狂的震動聲給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