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痛且過瘾

第18章 痛且過瘾

游判手上稍一用力,遲寄便感到不舒服,幹啞地咳了一聲。游判卻沒有放開力道,逼視着他,重複一遍問題:“你和古靜淵是什麽關系?”

“我......”遲寄難受地喘了幾下,“他是我,法律上的哥哥。”

“沒別的?”

“沒有......”

游判審視他,判斷着他話中的真假,片刻,他松開手掌。

遲寄立刻從床上坐起來,捂着脖子的傷處,臉色極其蒼白,鬓邊浸着冷汗。不知是疼出來的還是吓出來的。游判視若無睹,看了他一眼就走出房門。

他是有意讓遲寄感到疼的,只是控制着力道不至于崩壞傷口。如今,他和遲寄的關系其實很微妙,雖然口頭上宣明了在一起,但和尋常的戀人之間還是有所差別。

對游判來說,遲寄無疑充滿強烈的吸引力,他內心喜愛着,好奇着。也會心疼他的痛苦,欣慰他的快樂。但是他始終懷疑遲寄的感情,這人越是說好話哄他,他越是堅信這人在撒謊。那些媚态絕不是一朝一夕能掌握的,他之所以能夠熟練地運用美貌,正因為他曾靠美貌獲得過無盡的好處。

和他有過牽扯的男人目前已經出現兩個,游判尚未發現的又有多少?他口口聲聲的“唯一”,千千萬萬句“喜歡”裏,真心有多少?技巧又有多少?

遲寄是個徹底的暧昧狂人,愛上他,便是萬劫不複。

游判如今已經在危險的邊緣搖搖欲墜。他擰着門把,神色晦暗不明,鋁合金材質在他手下咯咯發抖。順着燈光擡頭,露出臉龐時,上面哪有憤怒和不安,唯有一抹痛快的冷笑。

他從一開始就清醒地了解遲寄的為人,如果他和凡夫俗子一樣的懦弱膽怯,斷不會任由自己深入到這種地步。

如果遲寄給他穩妥的愛意,他反倒覺得索然,便是要看狂人癡舞,要看他能把自己的心髒捶打成什麽模樣。

又要痛苦,又要過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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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治安不錯,臨近過年了警局仍然偏閑,連刑偵隊手頭都只有慎澤一樁案子。

游判将車停在慎家門口,卻沒有進去的打算,直到一個人影走出來,他才提了個袋子不緊不慢地下車。

兩人迎面相撞,對方認出他:“游隊長?你今天又來給杜夫人送東西嗎?”

“可不是。”游判颠着手中紙袋,“你呢,又來陪石夫人?”

張喆良扶了扶眼鏡,內斂地笑了笑:“她這段時間情緒不太好,我有空就過來看看。”

“唉。”游判嘆一口氣,“太令人可惜了......”他惆悵着取出煙,順手遞給張喆良一支,“來幾口?”

“那我就不客氣了。”張喆良雙手接了煙,這是在職場上摸爬滾打的人常有的習慣,心裏始終掂量着自己的身份,對誰都三分恭敬。

游判手肘拐上木栅欄,自然地找着話題閑聊:“你在埃興斯工作的時候,石夫人應該對你很好吧?”

張喆良感慨地吐出一口煙霧,“石董待人和善,當年我有幸在埃興斯工作,過得特別開心。”

游判瞥來餘光:“怎麽,現在在帕德過得不如以前?”

“害。”張喆良失笑,“倒也算不上不好,就是......可能業務還不順手吧。”

“可聽說你的職位和以前一樣啊,哪有不順手的地方?”

“還是有點差別的。”張喆良道,“我這幹助理的,其實就是從工作到生活面面俱到,跟上司待久了琢磨出對方喜好,腦子活泛點基本不會出大錯。可是我現在那位老板......”

游判不催促,只吸着煙等他。

張喆良在香.煙的烘托下完全放松,很容易就把游判當成了傾訴對象:“在我去帕德的時候,厲董身邊就已經有了一個助理,所以在工作上并不完全信任和依賴我,我現在在公司不太能插得上手。”

不受上司重視,能力沒有施展空間,自然也得不到同事的尊重。所以才會把實習生的活兒派給他做。

游判順着話題問:“那你老板既然已經有了助理,幹嘛還招你進去?”

“因為另一個助理不經常出現在公司,手頭的活兒估計太多了。”

游判目色一凝。

不經常到公司,這跟邵永的特點相像,那麽那位助理真正的工作或許也跟邵永一樣。

“挺厲害的吧?在你們公司豈不是很威風?”

“這詞兒大家不太常用。”張喆良笑着碾滅煙頭,“她是位女士,叫梅全,大夥兒平時誇她幹練。”

游判隐滅一絲驚訝,也笑:“現在職場上的女士确實人才輩出。”

“就是說......時間不早了,謝謝游隊的煙,你快把東西給杜夫人送進去吧。”張喆良把煙頭丢進垃圾桶,“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

游判沖他點頭,看着人開車離開。他卻沒有進別墅,提着袋子又回了車,随手扔到副駕駛上,袋子斜倒下,裏面空無一物。

驅車回家的時候正好踩着飯點,他打算帶着遲寄出門吃飯。

門開了,沒看到人,他在屋裏尋了一圈。

“遲寄?”空蕩蕩的家沒有回應,游判站立着,幾乎能聽到心髒沉悶的跳動。

他在心中說服自己冷靜,慎澤的資産已經開始走捐贈流程,那個空殼公司早就瓦解,不再和帕德有利益沖突,遲寄不可能再有危險。

屋內沒有打鬥痕跡,門鎖完好,他一定是自己出門的。

播了幾通電話未接,游判一邊猜想他可能去的地方一邊尋找。養傷期間他精力不濟,應該不會走太遠。果然,游判在街外不遠的一個公園找到了他。

他坐在長椅上,眨着眼睛,像在看來往的行人,又像是在走神。

“你一個人出門幹什麽?”游判在他身邊坐下。

遲寄偏頭,半天沒開口。

游判忽然明白了什麽,碰了碰他的脖子:“生氣我早上那麽對你?”

意外的,遲寄否認了:“我不會生你的氣。”

“為什麽?”游判問,“我那麽粗暴。”

遲寄深重地望着他的眼睛說:“你懲罰我,就是我做錯了。”

游判突然很想狂笑,他扯了下嘴,眼睛裏是一種殘忍的笑意:“你覺得只要這樣順從,就能永遠讓我喜愛你?”

遲寄坦率地承認:“不是嗎?”

游判捏住他的下巴,左右打量片刻,探究地說:“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麽長成這樣的。”

遲寄不以為恥:“其實你們都喜歡。”

游判終于笑出了聲。

大笑過後,狠親了一口他的唇瓣:“你了解男人。”

“走吧,帶你吃飯。”他要牽對方的手,卻碰到一堆亂糟糟的東西。

低頭一看,才發現遲寄懷裏一直抱着一堆雜物。

“什麽玩意兒。”游判撿出來看了看,東西很多,有試吃的零食,還有街邊賣的小玩具,“你要這些做什麽?”

“不是我要的。”遲寄說,“是他們給我的。”

游判明白了。過年的街道熱鬧,商店活動各種送吃的玩的,往往都是營業員抱着贈品,憑心情送給路人。遲寄這樣的只要往街上走一圈,誰看了都會多塞他幾個。

只要他想,沒有人會不喜歡他。

游判和慎澤不熟,更不認識古靜淵,但在嫉妒的同時,又能夠默契地體會他們的苦楚。他陰郁地開口:“不是讓你別出門嗎?”

遲寄:“現在沒有人想要殺我了吧?而且我都聽你的話,只去人多的地方。”說完,他沖着游判笑了笑。有些讨好的,甜甜的微笑。

游判不得不認可遲寄取悅人的手段,心中陰霾散退,堆滿了綿軟的喜愛,“行吧,跟我來。”

懷裏東西太多,遲寄抱着起身的時候有點困難,但游判沒有要幫忙的意思,看着他笨拙地抱了一懷,再笨拙地跟着他,心裏就全是滿足。

作者有話說:

老游:表面推拉,實則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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